夏扎等人按照常夷的指示,带着赵四,前往山上指定的行刑地点。
其他几人都走在前面,夏扎拎着赵四的后领子拖拽在后面。
赵四一路上都被绑着,觉得自己的屁股几乎都要与地面擦出火花来。他“哎呦哎呦”的叫着,突然想起自己上衣夹层里藏着点金子,心生一计,对着拖拽着自己的夏扎说道:“诶呦!爷爷,您慢点儿,我这屁股生疼着呢,你就算要我死也得让我死个痛快不是?左右我这命都是被您握在手里头,你发发菩萨心肠,让我少受点罪吧!”
夏扎并不理他,继续往前拖着走。
“哎哎,这位爷,您等会儿,等会儿!您摸摸我的上衣夹层里,我藏的有金子!要不您拿去买点酒吃点肉什么的,就当我赵四孝敬您,就在我上衣夹层里!您摸摸!”
夏扎停了下来,犹豫片刻,便伸出手,隔着绳子将赵四的上衣扒开。
赵四专门侧了一边身子,任由他将上衣撕裂,从夹层里摸了几块碎金子。
夏扎将碎金子搁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放进上衣口袋,笑着将赵四拎了起来,拉着赵四身上的绳子,继续往前走着。
赵四双脚着地,长叹了口气,奸笑着凑到夏扎的耳边,悄声道:“我藏得还有,不止这点,其余的都在三无山的某个地方。劳烦这位爷下刀的时候手抖一抖,给我留个全尸,我这些年藏得金子都孝敬您!到时候,您吃肉喝酒娶媳妇,干什么不行啊,我和您说,这些金子就藏在……”
“夏扎!你走快点,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来了来了!”夏扎说着,就往赵四的腿上踹了一脚,骂道:“你他娘的废话真多!赶紧跟上去!”
常夷带着一帮子人下了山,将周离带来的枪和子弹都搬了上去。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比平常时候早了些,宋邵与常夷等人用过餐,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方才被常夷灌了两坛酒,宋邵的头晕晕乎乎的,进屋便摸索着躺在了床上。
“哎呦。”
一声娇声传来,紧接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玉纤细的手臂,摸上了宋邵的胸膛,胡乱地拨着宋邵的衣服。
“这位爷,您可是压疼奴家了。”
声音千娇百媚,真真儿是听得人骨头酥麻。
宋邵拎着那只胳膊,一个转身将那女子压在身下,空出一手捏住那女子下巴,猛地想起司汀给自己准备的那件礼物,酒意便醒了三分。
那女子见宋邵压下身来,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勾住宋邵的脖子,仰着头便要亲上去。
宋邵仅用拇指一挡,强行将那女子压了回去,冷笑一声:“只可惜我现在满心想着那副初冬美人图,你这幅画太艳了些,可不太合我的胃口。”
女子双眸含情,媚眼如丝地瞧着宋邵,微微启唇便要含住抵在她唇上的那根手指头。宋邵立即收回手,坐起身,连带着被子一起,将那女子给抱了起来。
“啊呀!”
那女子娇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宋邵连人带被的给一起扔了出去。
守在宋邵门外的士兵立即围了过来,那女子身穿薄衫,衣服都没遮全,大叫一声将松散开的被子往身上一裹,缩进了被子里,躺在冰凉的寒地上瑟瑟发抖。
宋邵还带着七分酒意,冲着士兵们说:“军师今日奔波辛苦,又是个单薄的体质,夜里容易寒气入体。各位把这被子送到军师屋子里,给军师暖暖床!军师要没说暖和,全体军法处置!”
第二日,常夷找了一片空地,让周离帮忙做开枪示范。
宋邵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看着盯着自己脸色铁青的司汀,笑道:“军师体质单薄,宋某恐军师着凉,昨夜给军师送了个暖床的过去,军师觉得如何?可还暖和?”
“托少帅的福,昨日是在下睡得最难受的一个觉……”司汀咬着牙,难得失了镇定。
昨日有一群士兵堵在门口,将他送给宋邵的美人扔在了他的床上,还跟念咒似的问他暖不暖和。他被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起身逃去了常夷那屋,被常夷笑了半夜。
司汀暗暗在心中记下一笔。
周离正提着一杆步枪准备做示范,司汀走到他旁边,仔细地看着周离开枪前的一系列动作。随后,他提起一把步枪,上膛装弹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嘭!”
一只鸟从天上掉了下来。
“厉害呀!”常夷拍手叫好。
司汀叹了口气:“我方才对准的是树上的那只野猫。”
常夷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炸着毛弓着背的灰白花猫。他清清嗓子,继续笑道:“不急不急,咱慢慢来。”
“军师!”
昨日与夏扎一起的其中一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常夷一脚将那人踹到一边:“你跑的姿势就不能好看点!没见我这有客人吗?”
那人神情慌乱的爬了起来,司汀放下枪,拉开常夷,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夏扎……夏扎死了!”
常夷和司汀皆是一愣,宋邵不知夏扎是何人,只当是他们寨子里的内部争斗。他转眼看向周离,问道:“周离,曾听你提过,你也是在昌水村长大的?”
周离垂眸,回道:“少帅并未记错。”
宋邵瞥他一眼:“那不若去祭拜下村民们吧,把他们安葬安葬。人死后,总是要入土为安的。”
周离点头,带上几个士兵,问常夷要了挖土的工具,在前面领路。
昌水村满地都是杂草,立在那的几十个焦炭架子,无一不显示着这里曾遭受过多么可怕的灾难。
“少帅,”周离转过身,“这里几乎都被半人高的杂草盖住,也焚烧的不成样子,不若我们分开来找,不然怕是天黑也找不到一具尸骸。”
宋邵觉得有道理,让众人分散开寻,自己也摸索着一条道,走了进去。
其中一个士兵转身时无意中瞟见一个人影,猛地一惊,待再往那处看去时,只有被冷风吹得乱颤的杂草。他打了个激灵,继续低头寻找着。
周离选了最偏的那条路,拨开杂草,一路向前,直到看见一棵光秃的大树,停了下来。
他捡了根粗些的树枝,把他面前的杂草拨开,一点一点地寻着。
地上森森白骨,散发着恶心的腐烂臭味,可周离一概视而不见,继续低头往前走着,看着。
最终,在一具无头人骨面前,转了方向。
他顺着那具尸体的位置,继续往前摸索。
果然,尸体不远处就有颗头骨,空荡荡的眼眶骨与周离对视着,周离弯下身将人头拿起,回到方才那句无头人骨面前,眼神狠戾,狠狠地踹了一脚,将那句无头尸骨整个踹散了架,零落的分散开来。
周离眼里尽是恨意,冷笑一声:“你活该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随后,他将头骨往山林子里一扔,拍了拍手,又恢复成一幅良善的面孔,向身后喊道:“找到了!都在这边!”
宋邵等人顺着他的声音找过来,发现周离已经将杂草踩了下去,露出一大片尸骸,而周离正躬身拼凑其中一具。
“少帅。”
周离直起身来,神情悲伤:“之前银银提过,她父亲被砍了头。我已经检查过所有的尸体了,只有这具,没有发现头颅。”
宋邵看着这遍地白骨的景象,叹了口气:“都葬在一起吧。”
士兵们立刻拿起铁锹挖出一个大坑,将尸骸全部埋了进去,将其堆成一个土包。
周离不知道从哪儿拿过来一块木板子,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刻下“昌水村村民之墓”几个字,插到土包上。
常夷和司汀接到夏扎死亡的消息,便立刻跟着报信的人一起赶了过去。
地上堆着乱石,夏扎躺在昨日赵四行刑的地方,身上被五花大绑,嘴里贯穿着一把匕首,直接刺穿后脑。
司汀面色沉重,捡起其中一块稍圆些的石头:“赵四的尸体呢?”
昨日与夏扎同行的几个山匪脸色惨白,面面相觑,低下头,不说话。
常夷怒道:“军师问你们话呢!耳朵被猪啃了吗!”
那几人吓得屈膝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道:“是……是夏扎,昨日他给了我们一些金子,说这人想留一个全尸,让他来行刑,我们就……但当时夏扎摸过气儿,说死透了的!我们也没想到这人还能死而复生啊!”
司汀看向常夷,问道:“现在怎么办,宋邵还未走,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常夷哼了一声,不屑道:“赵四杀了我兄弟,这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和他说做什么?你们几个,把赵四追回来,算将功赎罪,不然,老子就拿枪崩了你们!”
赵四双手染血,拼命往三无山的方向跑去。
得亏那人起了贪念没把那刀戳进肉里去,不然今日他赵四可真要栽到这儿!
他准备穿过昌水村,从小路回去,却忽的看见宋邵和其他几个穿军装的正扒着草丛,像是在寻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个士兵无意中向赵四这个方向看过来,吓得赵四连忙趴在地上。
不一会儿,最偏僻的那条路传来了一个男声,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宋邵和其他几个穿军装的逐一朝那声音走去。
赵四悄悄起身,顺着他们走的方向望去,才发现他们是在找三年前昌水村村民的尸骸。
他撇撇嘴,站起来猫着腰,从小路跑回了三无山,随后将他之前在昌水村搜刮来的金子银子,全都拿布包了起来,系在身上,一路往北,朝北城跑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