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听后低下头,不再言语。
“送这封信的是何人?”
“江七,队伍里的副队长。”周离回道。
“抓起来,我倒是挺好奇,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连廖向文也敢碰!”
白银银跑回房间后,一头扎进被子里,脸像煮熟的红鸡蛋一般,又红又烫。
宋曼春推门进来,看见趴在床上披头散发的白银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查看她是不是旧伤复发。谁知道撩开她的头发一看,更是惊讶:“银银!你发烧了!是着凉了吗?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曼春!不是!”
白银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坐了起来,赶忙解释道:“不是发烧,是……是热的,我才洗完澡,有些热……”
白银银越说声音越小,她慢慢把抓着宋曼春胳膊的手松开,放在自己腿上,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打着架,又是揪又是扯,偏偏手的主人自己感觉不到疼。
宋曼春看着白银银的手指头几乎要被她自己玩坏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银银脸皮薄,哪会把之前在前院发生的事情告诉宋曼春,憋了半晌,也没憋出来个所以然。
宋曼春见她这幅样子,越发着急,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白银银仍然是摇摇头,然后红着眼睛看着宋曼春,委屈道:“曼春,我想钱婶和钱叔了,我太久没回去了,他们一定找我找疯了,我想回去看看,行不行?”
宋曼春看着白银银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温声哄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你说钱叔钱婶家在哪住,我让司机送我们过去。”
说着,就拉起白银银朝外走。
“等一下!”
白银银松开她,拿了根红绳将自己披散的头发绑了起来,扎成一个长辫儿,然后冲宋曼春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门口,正遇上从车上下来的周离和宋邵。
“哥哥,周离哥哥!”
宋曼春松开白银银的手,笑着迎了上去。
开门的士兵为宋曼春让出来一条道,宋邵把手肘搭在宋曼春肩膀上,问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的?”
可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却仔细地打量着白银银。
她披散的头发被扎了起来,露出洁白的脖颈,红色的发带与她黑色的秀发交叉相结,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望过来。
当真是冰肌玉骨,楚楚可怜。
看的宋邵的的心都要化了。
周离走到白银银身边,将她身上的斗篷裹紧了些,声音温柔且醇厚,问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白银银看见宋邵站在那,往后退了一小步,抓住周离的衣角,凑到周离的身边小声说道:“少峰……”然后顿了顿,改口道:“周离哥,我能不能不在这待了。”
宋曼春没回答宋邵的话,看着两人亲密的身影有些不舒坦,她大步走上前将银银拉过来,道:“银银,不是说好了一起去看钱叔和钱婶吗?刚好哥哥和周离哥哥都在这,让他们从我们俩过去吧。”
说着,抬眼期待地看向周离。
宋邵也走了过来,他走到白银银的身后,轻轻搭住白银银的肩膀。
白银银浑身一激灵,听他说道:“今天暂时还不行,我和周离有要紧事。不过小美人要是愿意,我倒是乐意博美人一笑。”
周围的士兵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哥哥!”
宋曼春一把拍掉他搭在白银银肩膀上的手,跟护犊子似的把白银银护在身边,责怪地看着宋邵:“你好歹是个少帅,就不能正经点!”
随即低头对白银银说道:“银银,你别太在意,我哥哥就是这个样子,你别理他就是。走吧,我让司机带我们过去。”
“钱水叔那里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你现在这幅样子过去不是让他们更加担心,等伤彻底养好了我抽空带你过去。”周离面无表情,又抬眼对宋曼春说道:“宋小姐,天气冷,多加些衣服。银银这边,就劳烦宋小姐替周某送回去。”
宋曼春受宠若惊,兴奋回道:“周离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银银的!”紧接着揽着白银银的肩膀就往回走,“银银啊,我觉得周离哥哥说得有道理,既然周离哥哥已经和钱叔钱婶打过招呼了,那你就安心在帅府养伤。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后院,现下丹美红和四季海棠开的正旺呢,还有……”
宋邵与周离并肩走着,宋邵看着白银银和宋曼春离去的背影,说道:“你明知道她对你的心意,何必又招惹她。”
“不过就是正常的关心罢了,少帅的妹妹,周某总是不好得罪的。不过也叨扰不了几日,等廖副官的事情过去了,周某就将银银接回周府。”
“你对小美人儿有意思?”
“那只是周某的妹妹,元帅的意思是,您对宋小姐……”周离勾起嘴角,压低了声音,“周某是不是无意中知晓了少帅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宋邵看着周离,无奈的笑出声,摇了摇头,说道:“若你并非周老将军的儿子,我定会把你按照给军法处置了。”
周离不再说话,只是笑容更甚,却始终未达眼底。
一天后,江七被捕。
自他给周离送信后,便收拾行李,雇了黄包车,在去港口的途中被周离派出的搜罗兵给截了下来。
搜罗兵将他带到地牢,宋邵坐在椅子上,周离站他旁边。
姚阿,姚宇分别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和烙铁,站在江七的两侧。
江七把行李扔在一边,颤抖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少帅、将军!我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宋邵看着他这幅怂样,冷哼了一声:“别磕了,我这地砖都要被你磕坏。”
他拿起桌子上姚阿姚宇为他准备的橘子,剥了一颗,混着地牢里的血腥味一起喂进嘴里。
“说说吧,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五……五块大洋。”江七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啧啧啧,亏了,五块大洋就把你给收买走了,真是不会做生意。”宋邵从身上拿出一块金条,扔到地上,笑道:“这根金条赏你了,和我说说,对方让你送信的目的是什么?挟持廖向文又是为了什么?这件事,和常夷有没有关系?”
江七看到金条眼睛都直了,一把将金条抓过来,亲了又亲。惧意全被贪欲掩盖,他笑呵呵的看着宋邵,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一交代:“有关系,但让我送信的是一个叫司汀的男人,队里的兄弟们都被司汀使计抓起来了,他给了我五块大洋,让我把信交给您。港口也给我安排了货船,他说事后会安排我离开南都。可是帅府我进不去,就把信转交给了周将军。至于做什么,我倒是不清楚。当时那司汀倒是说了句怪话,他说‘你若被抓起来,就说这是我们那足智多谋的常帅出的主意,你便能全身而退’。”
“司汀?这名字好熟悉。我记得常夷两年前得了个军师,成天炫耀,后来被那军师给揍了一顿才消停下来。那个军师的名字,是不是就叫司汀?周离,我记得你和他打过交道?”
“少帅记性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周离说道,“当年常夷占地为王,自封为帅后,不少土匪都有样学样,常山乱的跟一锅大杂烩似的。可自打这司汀来了之后,常山便安稳了下来,土匪皆唯常夷马首是瞻。这司汀长着一副良善文弱的模样,可善于用计谋,廖副官多半是被他给算计了。”
江七捧着金条,跪走到宋邵跟前,笑的谄媚:“少帅,我都交待清楚了,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宋邵拿鞋尖顶着江七的脸,让他离自己远了些:“这都还没问完,急什么?再说说,廖向文被他们关到哪儿去了?”
江七勉强摇了摇头:“这个我倒不晓得。”
“你也就这点用处!”宋邵将他踹到一边,站起来,“周离,准备三万精兵,即日启程,咱们去会会常夷!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土匪起家的能掀起什么风浪!”
“是!”
“少帅!少帅!”江七一把抱住宋邵的脚,连金条都扔到一边,他扬起脸,狼狈地问:“少帅,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您刚刚承诺过的,只要我交待,你就放过我的!”
宋邵踹了几下没踹开,姚阿姚宇二人上来各抓住江七的一只胳膊,把他拖拽到一边。
宋邵抬腿拍拍被江七碰过的位置,又放下来:“我只承诺给你金条,什么时候提过要放了你?司汀不是说过会保你全身而退吗?死了之后记得找他算账!当然,就算到了地底下,你的这根金条也会陪着你去见阎王!周离,我们走。”
“不要!不要!求求少帅放我一马!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江七拼命挣脱着姚阿姚宇的束缚,姚宇烦了,拿起滚烫的烙铁往江七胸口一放。
“啊——”
烙铁搁置的地方冒着滚烫的浓烟和焦肉的糊味,江七大叫一声,一阵抽搐,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姚宇把粘着衣服布料的烙铁拿起来,扔回火炉上,看着瞪着自己的姚阿,责怪道:“看我干什么,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