咧嘴一笑，跑到了孟怀陨的身边，毫不客气的拽起了他的衣袖，道：“儿臣听说怀陨哥哥此番来我南国是为了两国联姻，既然父皇说了没人愿意娶儿臣，那不如将儿臣许给怀陨哥哥？”
言语间七分俏皮，三分认真，说罢，四下安静，所有人都盯着玄樽月，就连一向沉稳的孟怀陨也险些没站稳。
玄樽临反应迅速，连忙对着孟怀陨拱了拱手，一脸歉意的说道：“月儿年幼无知，说的话不过是儿戏，晋王莫要放在心上。”随后看了一眼玄樽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日与父皇一同前来，便是为了回绝风国提出的联姻，南国泱泱大国，又怎需要公主联姻？奈何这话还未说出，月儿便半路杀了出来。
对着她招手道：“月儿过来，莫要扰了晋王，失了礼数。”
玄樽月咬着唇，摇了摇头，将孟怀陨的衣袖拽的更紧了些，孟怀陨暗自扯了扯，奈何她抓的太紧，眉头微蹙了一下，眨眼又恢复如常。
先是看了看皇兄，最后看向了皇帝。
相比之下，皇帝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除了最初的惊讶。现在一脸平静的喝着茶，似乎在等着谁先开口。
没过多久，孟怀陨抬眸看了一眼皇帝，拨开玄樽月的手，上前几步，跪在皇帝的身前，开口到：“承蒙公主厚爱，还望皇上能够应允，全了两国之间的联姻。”
没人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玄樽月年纪小也就罢了，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可孟怀陨，已经快到弱冠的年纪，竟然开口求娶十岁的玄樽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候在不远处的沈复正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惊的他下巴险些掉下来。
王爷不是不愿意联姻，不愿意娶南国公主的吗，可是现在，他怎么还自己请求南国皇帝？
若是安远公主也就罢了，虽未及笈，等上两年也无妨，正好王爷及冠。可竟然是昭华公主，他可是听说了，昭华公主今年不过十岁。却十分娇纵，就算是南国公主。也配不上他们家王爷。
未等玄樽月高兴，玄樽临便已是怒火中烧。
“晋王这是什么意思？就算风国极为想要联姻，月儿今年不过十岁，如何嫁于你？莫不是晋王有什么爱好？若是如此，天下女童众多，倒是任由晋王挑选，我南国公主，不嫁。”
言辞刻薄难听，莫说事孟怀陨，就连皇帝听了脸色也极为难看。
沈复的剑已出窍，似乎下一刻便要架在玄樽临的脖子上，纵然是南国太子，也不该如此侮辱他家王爷。
孟怀陨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沈复冲动，只怕上前一步，两人便回不去了。两国素来交好，他不想因为几句话而硝烟弥漫，尸横遍野。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可要慎言啊。”
方才沈复的举动，皇帝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淡淡的瞥了一眼没有理会，起身亲自将孟怀陨扶了起来。
随后看向玄樽临，训斥道：“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白读了，看看你方才说的话，是一个储君该说的吗？跟宫外那些放荡子有什么区别？所幸这里都是自己人，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遭天下人耻笑？”
记忆中，父皇还是第一次这般语气说话，不仅是玄樽临，就连玄樽月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玄樽临知道，今日父皇是生气了，方才他也是护妹心切，才会口不择言，现下也知道自己失言。
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红着脸说道：“儿臣失言，还望父皇恕罪。”
“这话你应该对着晋王说。”看了一眼孟怀陨，后者低头颔首，脸上依旧温文儒雅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玄樽临张开嘴想要拒绝，话微出口，看了一眼父皇的脸色，只好咬了咬牙，对着孟怀陨拱手行礼。
“方才本宫冲动，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晋王莫要放在心上。”
孟怀陨回了一个礼，轻声道：“太子殿下客气，不过是几句话罢了，本王怎么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还是这般难听的话。
玄樽临冷笑了一声，退去后面，原本就不喜他们此番来南国的目的，这下，对孟怀陨便更加厌恶了。
皇帝干笑了几声，意在缓和气氛，拍了拍孟怀陨的肩。随后听到玄樽月稚嫩的声音：“怀陨哥哥既然都求父皇了，那父皇答不答应啊？”声音中还有几分急切，等待着皇帝的决定。
“月儿！”玄樽临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等他说接下来的话，便被皇帝瞪了一眼，只好乖乖的闭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
皇帝的手落在玄樽月的脸上，摸了摸，轻声问道：“月儿为什么想要嫁给晋王？”声音温和，与方才训斥玄樽临的语气截然不同。
玄樽月转了转眼珠子，再一次拽起孟怀陨的衣袖，扬声道：“因为怀陨哥哥生的好看，儿臣喜欢啊。”
果真还只是一个孩子。
思虑片刻，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
随后看着孟怀陨，神色认真。
“你既开口求朕准了这桩婚事，那朕问你，你求娶月儿是为了两国联姻，还是因为喜欢月儿？”
孟怀陨嘴角上扬，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反问道：“臣若说是喜欢公主，皇上会信吗？”
自然是不信。
两人不过见了几次，玄樽月在他的眼里也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既然开口求亲了，也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又道：“朕再问你，月儿今年不过十岁，若说嫁人，也得等到及笈，朕与皇后舍不得女儿，便会多留一年，你要娶月儿，只能是六年之后，六年，你可愿意等？”
“愿意。”
“你既这般说，朕怎好拒绝，你且等着，朕与诸位大臣商议过后，再给你答复，毕竟是公主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一旁的玄樽月乐呵呵，不停的傻笑，与她不一样，玄樽临脸色阴沉，父皇既然这般说，想来也是决定了，这般说辞，不过是想让孟怀陨知道南国的公主不好娶。
离开的时候，见玄樽月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玄樽临气的翻了个白眼，上前拽住她的衣领，将人提领着走。
眼看众人离开，沈复才提着剑凑到孟怀陨身旁。
小声道“都说这南国太子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今日一见，方知传闻有假，倒像是市井纨绔。”
看他一脸幽怨的模样，孟怀陨瞥了他一眼，道“莫在后面议论人是非。”说罢，转身进殿，若他有这么一个从小宠爱的妹妹，突然被人哄骗了去，心里也是不爽快的，更何况他还动机不纯。
撇了撇嘴，沈复又连忙追了上去，不解的问道“王爷为何会向南国皇上求娶昭华公主？她年岁尚小，与王爷不合适。”
“就因为她年幼。”
“什么？”沈复以为自己听错了，故而一脸吃惊。
孟怀陨又道：“她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男女之情，等她长大了，或许会主动退了这婚约。”既是南国提出的，便与他无关，在这期间，他也可以清静清静，他与南国结亲，父皇总不会再给他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所以，从一开始，王爷就没有想过要娶南国公主？”
他点了点头，沈复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了他的咳嗽声。
幽兰殿门口站着玄樽月，她是趁着皇兄不注意偷偷跑回来的，二人的话自然也被她听了去，虽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记在了心里。
不过此时此刻，她更在意的还是孟怀陨，他方才好像又咳嗽了，是因为病还没好吗？
看着两人进殿，玄樽月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忘了身后还有一棵树，一不留神撞了上去，身子向后倾倒，跌坐在地上。
听见身后的动静，主仆二人纷纷回头，只看见背对着他们坐在雪地里的人，二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方才他们的话她应该都听见了吧。
孟怀陨的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担忧之色，两国联姻成与不成，对他来说没有坏处也没有好处，所以玄樽月有没有听见，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觉得无所谓。
不等她自己起来，只见身前多了一个身影，抬头看去，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笑意。
他伸出手，柔声道：“地上凉，起来吧。”
她点了点头，递上自己的小手，笑的没心没肺。沈复觉得方才是自己多想了，她才十岁，就算听到了二人之间的谈话，也不会多想。
“你怎么总是喜欢坐在雪地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坐着，第一次是被沈复吓的，这一次呢？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上那么冷，还把衣服弄湿了，我才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