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儿看的满眼着急,却又无可奈何,说了一大堆,殿下置若罔闻。
不过是因为皇上不答应殿下出宫,何苦跟自己过意不去,这不吃饭,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寝殿内灯迟迟没有熄灭,应儿看了下时辰,只好推门进去,殿下年幼,正值长身子的年纪,不吃不睡,可如何是好。
然而她的担心在推开门后烟消云散,殿下早已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于是悄悄靠近,将殿内的灯熄灭。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担心明日殿下还是如同今日这般不吃不喝。
一开始还想着殿下闹小脾气,到了夜里饿了就会吃一些,谁知道这次殿下居然能忍着这么久不吃。
本想去找太子殿下,又见时辰不早。
若明日殿下还是这般,那真的得去找太子殿下了。
第二日,百官进宫,等了许久,只能来了内侍传话,今日罢朝,百官震惊,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明所以。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皇上登基多年,就连生病了也会撑着上朝,今日却突然不上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众人看向玄樽临,身为太子,一国储君,想来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人群中,不知谁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可知今日皇上为何突然不上朝?”
此话一出,后面的话如同炮仗一般传来,让他无从开口。
只等众人安静,玄樽临脸上带着笑意,客气的回道:“此事本宫也不知晓,既然今日罢朝,诸位大人早些回去吧。”
若他知道为何,只怕现在也不会同他们一样都站在这里吧。
众大臣离去,诺大的宫殿只剩下玄樽临一人,回首看了看空荡荡的龙椅,心中疑虑,也离开了此处。
刚走到东宫,尚未进去,身后便传来宫女急促的声音,在唤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是玄樽月身边的应儿。
看她一脸着急,眉头不禁皱了皱,难不成是月儿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奴婢可等到您了。”
“可是月儿出事了?”
应儿喘着粗气,点头道:“昨日殿下从御书房回宫便将自己关在寝殿,一个人不说话也不吃饭,殿下不停奴婢的劝,奴婢实属没有办法,才来寻太子殿下。”
闻言,玄樽临立马明白过来,想必是父皇同意她入住公主府,所以在闹脾气呢,早就提醒过她,偏不信,还那般的信誓旦旦。
他还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办法,没想到,父皇还是没答应。
只是不知父皇今日不上朝,与月儿有没有关系。
担心她真的把自己饿坏了,便跟着应儿走这一趟。
进入殿内,只见寝殿门被紧闭着,他上前,先敲了敲门,开口道:“月儿,皇兄来看你了,你把门打开。”
耳朵凑近了些,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看了一眼应儿,应儿摇摇头。
玄樽临又道:“月儿,你怎么不说话?再不出来,皇兄可要进去了?”
里面的人依旧不说话,玄樽临一急,出手将门推开,只见里面的手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认真的看,就连寝殿门被人打开了,也未曾看一眼。
一旁,是分毫未动的早膳。
玄樽临朝着她走了过去,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书让她这般入迷,就连他这个皇兄来了也不曾看上一眼。
冷不防手中的书被人夺走,玄樽月终于抬头,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人。
“皇兄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抢我的书?”
看了一眼手中的兵书,玄樽临将它扔在了一旁,嗤笑一声,道:“好好的四书五经不看,看什么兵书?看了又用不上。”
起身将书拿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小声的嘀咕道:“你怎么知道一定用不上?”
“你说什么?”玄樽临没有听清楚她的话,问了一遍。
她连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平日里这个时辰皇兄不应该在早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玄樽临叹了一口气,自顾的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后才缓缓开口:“今日父皇罢朝,百官都出宫了,我自然也回宫了,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你身边的应儿来找我,说你昨日从御书房回来之后就一直为用膳,怎么,想用绝食来让父皇妥协?”
玄樽月不说话,把脸瞥向一边。
玄樽临又道:“昨日你可是同父皇说了些什么?自从父皇登基以来,这可是第一次没有上朝,所有人都疑惑的很。”
看着他,玄樽月认真的想了想,昨日她离开时,父皇还好好的,同平常一样在那批阅奏章呢。
她摇了摇头。
“吃了早饭,我带你去见父皇,你跟父皇好好道歉,出宫的事,皇兄帮你想办法。”
闻言,玄樽月看着他,眼中多了些亮光,道:“皇兄不是说不会管的吗?”
玄樽临睨了她一眼,冷哼道“若是不帮你,你准备着绝食多少天?”
玄樽月笑了,伸手去抓玄樽临的手,却被他故作嫌弃的躲开了。
“皇兄真好。”
“得了得了,这话我都不知道听你说过多少次了,能不能换一些新鲜的?”
她想了想,确实想不到该怎么说了,除了好,就是好。
将桌上的粥往她的眼前推了推,示意她吃了,玄樽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不饿,其实我吃了些点心的。”
玄樽临:“……”
所以她这是假装绝食,而他,还相信了?
他气急,伸手指着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玄樽月握着指着自己的手。摇晃着撒娇道:“皇兄方才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
片刻之后,玄樽临领着玄樽月出了殿门,两人找遍了几处宫殿都为寻得皇帝身影,四目相对,皆是疑惑。
在乾云宫时碰见了伺候皇帝的内侍,他告诉二人,从昨日起,皇帝便一直待在御书房,未走出一步。
闻言,玄樽月有些心虚,难不成当真是她昨日里说了什么让父皇生气了?父皇从前是从不留宿御书房的,更别提突然罢朝。
察觉到衣角被人拽住,玄樽临低头一看,只见玄樽月紧紧的拽着他衣角,站在原地不动。
他不解,问道:“怎么了?”
玄樽月扯出僵硬的笑意,摇了摇头,道:“父皇不会真的在生我气吧?”
玄樽临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思考着,随后道:“我想应该是,父皇母后这么疼你,你却想着搬出皇宫,就连我都生气了好几日,别说父皇了。”
看她原本就皱着的一张小脸更加的难看,玄樽临推了她一下,笑道:“逗你呢,父皇日理万机,哪会因为你的事生气那么久?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走快些。”
觉得皇兄说的在理,她加快了步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心中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在看到案桌上与昨日一样的墨迹,还有一旁未动过的吃食,她的心越发沉重,若非生她的气,为何此处跟她昨日离开时一模一样?
她是假装绝食,而父皇是真的绝食了吗?
“父皇?”玄樽月小声的开口,在皇帝抬头看她的刹那间,她便直直的跪了下去,一脸的歉疚。
她道:“昨日是儿臣不懂事,说过的话父皇别放在心里,若父皇不答应儿臣入住公主府,儿臣就不去,乖乖待在宫里。”
她知晓父皇会生气,可没有想到会这般生气。
她年幼,饿一两顿不觉得什么,可父皇一国之君,每日操劳,怎可不用膳。
鼻子一酸,泪珠在她低头的瞬间流落下来,起初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开始抽噎,皇帝终于站起了身。
只是坐了太久,又滴水未进,难免会有些站不稳,玄樽临眼疾手快,见状连忙上前扶着他。
在站稳之后,皇帝松开了玄樽临的手,朝着玄樽月一步一步的走去。
察觉到阴影在靠近,玄樽月在擦了眼泪后,停下的抽噎声,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时不时还会发出一声。
“父皇,月儿真的知道错了,一大早什么都没吃便求着儿臣带她来认错。”
说罢,玄樽临也低了头,此话半真半假,倒让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瞥了一眼身侧的玄樽临,皇帝开口道:“若真的知道错了,又何须你带她过来。”
话音中没有任何情绪,听不出有没有生气。
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玄樽月抬头,脸上还残留着泪水。
看着眼前的手,她犹豫不决。
直到皇帝不耐烦的开口“你打算在地上跪道几时?”
闻言,玄樽临面露喜色,朝着地上的玄樽月开口道:“月儿赶紧起来吧,地上凉,当心寒气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