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嘴边,玄樽月上前夺了过去,动作用力,溅的他下巴衣裳上全是,他盯着她。
这都把人带到东宫来养伤了,喝一口燕窝怎么了?
见弄脏了他的朝服,玄樽月有些不好意思,用衣袖为他擦了擦。
“这都凉了,皇兄还是不要吃了,方才来的时候,也给你带了一份,只是没想到你回来的这般晚,等晚些时候,我再让人重新做了给你送来。”
闻言,玄樽临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还以为她这是舍不得,原来也知道担忧他。
他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算你有良心,也不枉昨夜我亲自送你回宫,话说回来,你往后还是少吃些吧,不过十三岁,我险些都抱不动。”
她看着眼前的人,顿时觉得脸颊滚烫,早晨还以为是应儿取笑她,没想到这话当真是从皇兄嘴里说出来的。
她当真胖吗?她瞧着明明与应儿差不多,只不过应儿比她高了些。
放下手中的碗,她转过身,背对着玄樽临,嘴里嘀咕着:“皇兄日理万机,倒还有闲心管我平日里吃什么。”
虽是嘀咕,但声音也不小,足矣屋内的所有人听见,玄樽临失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听着,像是生气了?
见她走出去,担心她真的生气,往后不再理他,便追了上去。
“都是皇兄的错,你别生气了,前些日子父皇赏赐了一张上好的弓,你也知道我不擅长射箭,若你喜欢,便拿去吧。”
话音刚落,果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虽说极力忍着笑意,却不难看出她的高兴。
“皇兄此话当真?”
玄樽临低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既然不相信,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拿。”
玄樽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来不知道从皇兄那里搜刮了多少兵器,那弓她也听说过,是风国送来的,原以为父皇会给她,没想到给了皇兄。
起初还闷闷不乐,后来一想,皇兄有什么好东西,素来都会给她,于是她便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皇兄不开口,她也不好意思要。
说起来,还是皇兄了解她,但凡她不高兴了,总能知道怎么样能够将她哄高兴。
虽说惦记了许久,可现在也不着急,拽着他的衣袖走到一边,神神秘秘的,玄樽临也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
一直到没人的地方,她四周看了看,才松开手。
“皇兄可还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起过的绮月山庄?”
他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此山庄可是闻名四国。其财富更是富可敌国,哪个皇帝不想拉拢绮月山庄,奈何那庄主也是有个性的,谁的账都不买。
好端端的,皇妹怎么提起这个?
他疑惑的看着她,她又接着说道:“他叫楚长清,是绮月山庄的少庄主,被人灭了满门,身受重伤才流落南安寺被我救下,我看着他虽不像是在说假,却还是记得皇兄说过的话,身在皇家,万事小心,所以想麻烦皇兄一件事,能不能帮我查一查绮月山庄,若是能找到那少庄主的画像就更好了。”
玄樽临脸上的笑意更甚,原以为这个皇妹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没想到还是清醒的,他当然会答应。
绮月山庄好歹也在南国境内,又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突然之间被人灭了满门,就算玄樽月不说,想来父皇也会让人去查明其原委的。
就算山高皇帝远,国有国法,也容不得谁动用私刑。
只是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事也算得上大事,朝中怎么就没人提起过呢?
拍了拍玄樽月的肩,他说道:“我即刻便让人去查,不过可能要等些日子。”
她点头道:“我明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凶手是谁,皇兄让人去查,想来也要一些时日。”
看了一眼里头的人,他神色又变得认真。
“等他伤好了你准备怎么安置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东宫吧?”
依他看来,虽说那楚长清待在东宫,玄樽月便会每日过来,可万一终有一日,她突然没了兴致,他总不可能继续将人留在皇宫,所以,他觉得还是等他伤好,便将他送出宫。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喜欢楚长清,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觉得胸闷不舒服。
玄樽月笑道:“皇兄放心,等你查清楚了绮月山庄的事,我便去求父皇,我要他做我的贴身护卫。”
“什么?”玄樽临大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之后,训斥道:“胡闹,将他留在皇宫养伤,已是违反宫规,又怎可让他待在后宫做你的贴身护卫?”自古以来,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他算是明白了,方才进屋就听主仆二人在讨论贴身护卫,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将此人带进宫,早早断了她的念头。
这件事她也不是一时兴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明白宫里的规矩,所以她决定…
“谁说我要将他留在后宫的?”
“你既然要他做你的贴身护卫,不留在宫里,怎么做?”
玄樽月挑眉,道:“自古以来,不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会在宫外有一座府邸,早在去年我的府邸已经修葺好了,与其让它空置着长些杂草,倒不如早早搬进去,这样一来,我也可以时常出去游玩。”
“就为了那个人,你要搬出皇宫?”玄樽临指着里面的人,怒不可遏,简直是越来越离谱。
“父皇是不会答应的。”
“从前或许父皇不会答应,可如今我长大了,说不定父皇想开了就答应了。”
玄樽临睥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异想天开,就算入住公主府,那也是在她嫁人之后,她如今不过十三岁,父皇就算老糊涂,也不会答应这个无礼的要求。
心中越想越气闷,此时恨不得冲进去一剑了结了楚长清。
相比之下,倒是觉得孟怀陨好多了,虽说当初求父皇赐婚,可这几年来,再也没有露面。
当玄樽月抱着他手臂时,只想将她甩开,枉费他这么多年一直宠她疼她,没想到在她的心里,还不如一个只见了一日的人。
难不成在她的眼里,他这个皇兄生的就不如旁人好看?
“若是你当真搬出皇宫,从今往后就没有我这个皇兄了。”他出手,毫不犹豫的打开抱着他手臂的一双手,因为生气,用力也大了些,只听‘啪’的一声,玄樽月缩回了手。
他也惊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只见她低着头,看着被打的地方逐渐变红,委屈巴巴的。
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她委屈,他还生气呢,怎么就不见她安慰呢?
冷哼一声,他拂袖离开。
玄樽月跟在后面,大声问道:“皇兄答应送给我的弓,可不能反悔,过一会儿我便让人去取。”
玄樽临:“…”
停下脚步,他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转身冷眼看着她。
“送什么送,你没看出来我生气了吗?都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话,只知道要弓箭,比不上人也就罢了,现在竟连物件也比不上了。”
她怔怔的看着皇兄,二人大眼瞪小眼,良久,她小声的开口:“方才我是想说的,是皇兄将我的手打开了,现在还疼着呢,从小到大,这是皇兄第一次打我。”
她伸出了手,将方才被玄樽临打的地方露了出来,上面赫然的红印。
玄樽临只觉得有些心虚,他记得,方才也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就留下红印了呢?
他不说话,不过看着也没有那么生气,玄樽月才敢靠近。
“我知道,在皇兄的眼里,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不懂事的孩子,可既然我说了要搬出皇宫,自然是有我的道理,皇兄永远是我最好的皇兄,就算出宫了,每日也会进宫的。”
她知道,不止皇兄,在所有人的眼里,她都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养在深宫,锦衣玉食,不知百姓疾苦的公主,他们既然这样认为,那便随了他们。
都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天下分据太久,虽不知其余三国是怎么打算的,可她终归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皇兄宠了护了她这么多年,她也该做点什么。既然皇兄仁慈,不愿大动干戈,那将来,就由她替皇兄一统天下,给百姓一个盛世王朝。
这搬出皇宫,入住公主府,只是第一步。她还需要扩张势力。
“父皇那里,我是不会帮你求情的,你既然一心想要入住公主府,那便自己去跟父皇说。”他不阻拦,已是他的极限,至于父皇会不会答应,那就无从得知了。
若是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的皇妹,那便是鸟,笼中关不住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