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樽月身为公主,金枝玉叶,起初宁将军也没太上心,谁曾想她竟颇有天赋,多年来也未间断,他便倾囊相授,一晃便是八年。
越过宁将军,玄樽月径直上马,身姿卓然,意气风发,宁将军不禁看得入神,随后又暗自摇头,可惜了,若是男子,定能顶起南国的一片天。
她盯着不远处慢慢靠近的人,二人皆是手持弓箭,待他靠近,朝着玄樽月恭敬的拱手行礼,道:“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他是宁将军身边的一个武将,名叫李缘,曾跟着宁将军上过战场,杀过敌人,面对玄樽月这样半大的孩子,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见他胜券在握的模样,玄樽月瞥了一眼又挪开视线,不免心中冷笑,这话说的,似乎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赢。
玄樽月同样拱手,回了一个礼,扬声道:“请赐教。”
看着二人,宁苏烟不免心生好奇,不是射箭吗,这是做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父亲,好几次想要开口问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不懂这些,只怕父亲也不想跟她说这些吧。
当她正要挪开视线时,宁将军似乎察觉到了,偏过头,只见女儿面带疑惑。身为父亲,又怎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即耐心的讲了。
光是射箭自是太过枯燥,既然要考她,自然不能因为她的身份还有年纪而马虎。
前面摆了三个箭靶,一柱香内,箭靶上谁的箭羽多,便算谁赢,二人可以相互阻挠,但也只能射箭挡开另外一个人的。
玄樽月的箭羽为红色,李缘的为蓝色。
宁苏烟了然的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再看向玄樽月,眼里多了几分担忧,她没见过玄樽月练武,只觉得站在她身旁的人过于高大,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样子,玄樽月一个半大的孩子,能赢得过吗?
仔细想想,又没那么紧张,不过普通的比试罢了,她激动什么?
锣声传来,开始比试,二人先是按兵不动,日头当空,不过一会儿,脸上便多了些汗水。
李缘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正伸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耳边传来‘嗖’的一声,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只见中间的那箭靶,正中心赫然的插着一支箭,见此,他又忍不住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扭过头只见玄樽月脸上得意的笑意,他暗自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只不过是在他擦汗的空隙,就让她钻了空子,箭法精准,不拖泥带水。
是他小瞧了眼前的小女子。
被激起了斗志,一时间,便忘记了身前之人的身份,只将当做一个普通的对手。
既然玄樽月已经出手,他自然也不客气,迅速抽出一支箭,也朝着中间的箭靶射出去,看出玄樽月阻拦的意图,随即来了一个声东击西,玄樽月的箭也跟着射出,本以为会将李缘的弹开,却没想到射了个空,李缘的箭稳稳的落在右边的箭靶。
她瞪了一眼李缘,气他的奸诈,李缘无奈的笑笑。
接下来但凡是玄樽月的箭射出,都会被李缘的弹开,一次,两次,三次……十次。
玄樽月倒也不恼,她知道,一旦恼了,便是给了李缘可趁之机。
随后,换成了李缘射箭,玄樽月挡他,眼看一柱香就要没了,三个箭靶上依旧只有两支箭。
玄樽月她不紧不慢的抽出三支箭,嘴角上扬,李缘能够挡住一支,未必能够挡住三支。
李缘心头一惊,他也可以同时射出三支箭,只是不能保证三支都能将她挡开。
玄樽月拉弓的手迟迟没有松开,见状,李缘松了一口气,想来同时射出三支箭,眼前的公主还做不到。
不过他还是不敢松懈,经过方才的比试,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小女子。
松开手,三支箭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箭靶直直的飞去,不过眨眼之间,箭已经落在箭靶上,其中两支不偏不倚,正中红心,另外一支偏了些。
李缘挡不住,随即也拿起了三支箭,既然他挡不住,想来玄樽月也是挡不住的。
看着一旁的她,依旧拿了一支箭,李缘嘴角上扬。
玄樽月没有看他,她并不打算阻挡,而是……
‘咻!’
箭射出去的声音,李缘来不及想她为何会比自己先射出,松开手,只等正中红心,然而接下来的一刻让他张大了嘴巴。
玄樽月的箭并没有打算阻挡他,而是射中箭靶,随后那箭靶倒了,倒了…
三支箭,两支射中了,另外一支…箭靶都倒了,箭自然射空了。
李缘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她究竟是使出了多大的力气,居然能把箭靶射到。
不仅是他,就连宁将军也上前一步,看仔细之后方才一脸惊奇的看着玄樽月。
一柱香烧完,侍卫上前清点,玄樽月射中五支,四支十环,一支八环,李缘射中三支,三支皆是十环,不过还是玄樽月赢了。
她嘴角上扬,面露得意,朝着李缘拱手道:“李将军,承让了。”
李缘羞红了一张脸,是他技不如人。开始他还抱着稳赢的心态,没想到输的这般难看,若是输给了宁将军,倒不觉得什么,偏偏是输给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子,让他颜面何存,将来如何统率手底下的人?
看着他灰溜溜离开的背影,玄樽月笑出了声,走到宁将军的身边,先看了一眼宁苏烟,随后开口道:“师父今日要考我箭术,本以为会有多难,没想到不过如此。”
她笑的张扬,说罢,还不忘朝着宁苏烟抛了个媚眼,似乎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宁苏烟低头一笑,她也曾看过兄长练武,虽说厉害,可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玄樽临厉害一些,十三岁的女子,气势丝毫不输上过战场的将军。
回想皇兄十三岁的时候,还经常被父亲教训呢。
宁将军眼中流露出赞赏,然而在听到她的话后,嗤笑一声。
不过是侥幸赢了,当真是小儿狂妄。
向手下的人投去一个眼神,片刻后,拿来了他平日里用的弓箭,接过之后,他才看向玄樽月,开口道:“既然殿下这般自信,不如臣同殿下比试一场如何?”
宁将军是个习武之人,又曾多次上过战场,声音自然洪亮,这一开口,周围的将士皆看向了这边,满脸期待。
将军是南国的战神,手底下自然不少人仰慕,只可惜,近几年来四国安定,无缘再见识将军的神勇,今日能大开眼界,也不枉跟随将军多年。
更何况,与将军比试之人,还是她们南国最尊贵的公主,如此盛景,只怕这辈子只能见这一回。
玄樽月有片刻的愣神,看了一眼周围将士投过来的目光,又恢复如常。
她点了点头,跟上去。
虽说她的武功皆是宁将军一手所教,可谁说了做徒弟的一定比不过师父?
宁将军征战沙场多年,资历丰富,输给他,不丢人。
两人并肩而站,距离箭靶百余步,玄樽月朝着宁将军拱手道:“不知师父要与徒儿如何比试?”
若是与方才一样,岂不是太过乏味?
说罢,只见不远处太监手中端着的梨,心中有了想法,将梨抛出,箭穿过梨再射中箭靶,这可比之前那个难了些,手快或者慢都不会射中。
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宁将军没有反对,示意玄樽月先来。
对此,她倒也没有客气,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平日里练箭便是这般练来的,与她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为了展示自己高超的箭术,让人同时扔了三个。
宁将军眼皮跳了跳,目光落在她身上,先是赞赏,后是怀疑,想提醒她不必如此,若是没射中,岂不是颜面扫地?若是他说了,只怕她会觉得看不起她吧。
想了想,还是作罢,他也想看看她的箭法究竟有多好,竟这般自信。
一声箭鸣,随即传来的是射中箭靶的声音,正中红心,那箭羽上还稳稳的挂着三个梨,周围的喝彩声让玄樽月更加得意,宁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
轮到他时,太监正准备如同方才那般扔梨,宁将军出声制止。
“换铜钱。”
此言一出,四周安静,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箭羽穿过梨再射中箭靶已经很难,与梨相比,铜钱极小,抛向空中射中已是不易。
虽说震惊,但众人还是想见识一番。
玄樽月后退几步,给他让出了位置。
铜钱抛出,‘叮’的一声,刹那间宁将军松手,那箭犹如猛虎般飞出,泛起阵阵微风,吹动耳边的碎发。
在射中箭靶后,众人的惊呼声传来,其中最为大声的便是那李缘。
似乎宁将军赢了就是为他找回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