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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作者:谭以牧 2020-03-20 21:433,633

  江小美为什么要极力反对这三位苦难先生的改变呢?区晓鸥想不明白。

  可她不知道,江小美有过跟他们相同的经历,连蓝白黄三位先生想重生的改变方式,都相同,江小美特别清楚,这种改变,没有用,只会更加伤害自己,伤害家庭,还会让他们变得狭隘自私,斤斤计较。

  可白志勇还在沾沾自喜。因为他做通了黄九恒黄大师的思想工作了,黄九恒不再动摇了,还能跟他们一起玩儿,一起改变,一起奔向灿烂明亮、拥抱香喷喷的美好生活,他很开心,是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又诞生了一个明白人。

  白志勇早看出来了,黄九恒动摇过,想放弃,想退出这种折腾,回到家里,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踏踏实实跟林响过日子,矛盾,又反复。所以他劝黄九恒,就算这种折腾错了,改变不了什么,也就是冒点傻气,也损失不了什么。

  也许是大家同命相怜,也许是白志勇讲得真诚,那一刻,黄九恒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决定了,要用折腾和改变去证明,所以,今天,起码是今天,此时此刻,他没有动摇。

  江小美撇撇嘴,白了白志勇一眼:“呵,瞧你这德行,又灿烂又明亮的,小心别把人家黄九恒带到阴暗潮湿的地沟子里去,沾一身烂泥汤子、烂菜叶子,还香喷喷呢,我劝你提前准备好香水吧。”

  白志勇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哎,哥们儿不跟你这死板的老古董一般见识,晓鸥,我们商量了,脱胎换骨!还得参加你们年轻人的聚会啊,活动啊什么的,越新潮越时髦越好,安排一下,安排一下……”

  区晓鸥想了想,这周末还真有一个聚会,DIY,即自己动手做,用一些散件和半成品去组装,强调个性。而这次的主题,是鞋。

  手纳底的布鞋、翻毛皮鞋、美国大军靴,白蓝黄三人分别为它们配上了风格相对统一的服装。他们穿着怪异的服装,走进了年轻人的世界,嗨了一晚上,又灰头土脸回来了。

  那些年轻人的开心与放肆,他们学不来,他们更觉得自身格格不入。

  黄九恒抬头望天,讷讷地说:“我觉得这次这个活动啊,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我们还是准中年人,因为年轻人那个穿着打扮啊,都是特顺眼、特协调,咱们这打扮吧,一看就是从箱子底儿翻出来的,看都能看出樟脑球的味道来,不太自然,太像演戏。”

  白志勇附和地点点头:“嗯,总结得对,我们不但要从思想和生活的内容上要跟年轻人靠拢,从外观形象上也要向90后靠拢,这样参加年轻人活动的时候,才不那么格格不入……”

  黄九恒接口道:“才能达到真正的颠覆和变化,才能从里到外地感觉到年轻!”

  买!

  快递员频繁光顾,快递箱将客厅堆得满满当当的,三人互为参谋,为彼此的搭配出谋划策。可是……当兴奋过去,又都觉得不对味。

  这造型,怎么那么怪异呢?

  黄九恒先打了退堂鼓,蓝天愚第一个不同意,白志勇在后面舌灿莲花,总算把黄九恒第一个推了出去。

  穿着个性怪服在江小美的酒吧里一亮相,江小美和区小鸥都笑作一团的表现让白志勇那叫一个郁闷,服务生安雯暗自挑挑大拇指怕是抱着不得罪人的心态。

  黄九恒不自信,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啊?”

  区晓鸥边笑边说:“不是不好看,你们打扮得很讲究啊!是我的问题,是我不太适应。”

  黄九恒显得有些拘谨,说:“看你的表情,我们跟入了丐帮似的,这种衣服穿在我们身上,很丑吗?”

  区晓鸥说:“黄大师,你是名人,穿什么都是个性!穿在他俩身上,确实丑!”

  白志勇当场就不乐意了:“有这么拍马屁的吗?我们要的就是这劲儿,如果丑,也是丑得特别。”

  江小美话接得很紧:“那就是特别地丑,你们现在的打扮,主要是搭配得有点问题,有点过于潮流了,有点不协调。怎么说呢,有点像西方人画的中国年画,有点像中国饺子里面放黄油芝士。”

  黄九恒无奈地望着蓝天愚:“怎么样,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穿成这样,肯定要遭人嘲笑,小美,你这有没有服务员的服装,先给我来一套,让我赶紧把这身换下来,晓鸥,这双肩跨我送你了……”黄九恒说完,站起身,被蓝天愚一把拉了下来。

  白志勇扬起头:“任何新生事物,任何标新立异,在刚诞生的时候都会遭到风言风语嘲弄嘲笑,就像哥白尼……白尼兄当年提出……”

  江小美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问题你不是白尼兄,你是白志勇!把无知当成智慧的人,只能遭到别人的嘲笑。”

  白志勇气愤得很,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把求助的目光望向蓝天愚:“蓝老师,有理有据地反驳一下江小美,再给我们树立一下信心,要不然我该疯了。”

  蓝天愚意味深长、故弄玄虚地说:“知道全球流行面积最广、流行时间最长、流行方式持续不倒的服装是什么吗?”

  区晓鸥作求知状:“不知道,说来听听。”

  蓝天愚仰头望天:“T恤!T恤原来是穿在衬衣里面的,T恤外穿,是两个敢于颠覆的人,对人类做出的一种贡献。”

  这边在挽回面子据理力争,黄九恒则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奇装异服,他只有一个愿意,酒吧别再进来任何人。

  蓝天愚继续他最为擅长的讲课,对着在场的人传道授业解惑:“两个演员,首先在银幕上T恤外穿,马龙·白兰度、詹姆斯·迪恩,引领了时尚,现在,不分民族,不分老少,不分男女,流行全球!牛吧?既然睡觉穿的内衣都能成为时尚,长久地流行,我们这样穿,为什么不可以呢?所以,不要讽刺打击,不要嘲弄嘲笑,那很愚昧,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我们身上的服装,兴许它会成为一种新的时尚,新的流行。”

  区晓鸥露出一副花痴的模样,还夸张地拍拍手:“蓝老师,我好崇拜你啊,太能喷了!有学问。”

  江小美翻个白眼:“有学问个屁!区晓鸥,别表扬他了,再表扬他,他该光着身子上街了,三位年轻人,我可能是没有发展的眼光,可穿衣服,总得讲究个协调吧?自己穿成张牙舞爪的,还说别人愚昧,是够颠覆的。”

  黄九恒立即倒戈:“我终于按捺不住了,好,说得好!我现在完全同意江小美的观点!我们的奇装异服,确实愚昧!”

  白志勇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孔,鼻孔朝天地拆穿黄九恒的面目:“区晓鸥,你崇拜的名片,墙头草随风倒啊!”

  黄九恒悄悄地换了衣服,白志勇和蓝天愚还是那身潮服,白志勇望着黄九恒,怒其不争。

  “诸位,我们三位苦难先生不是一直在寻找不常规的、跳跃的、极致的、鲜明个性的生活方式吗,我们活在钢筋水泥,车水马龙中,灰色的楼,灰色的天,灰头土脸,我们带来鲜绿和鲜红,有什么不好吗?”

  听到白志勇的话,黄九恒脸色很难看,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怎么跟背诗一样,不说人话啊……”

  白志勇急了,拍桌子:“黄九恒,你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老跟我呛着来啊?疯了啊!你个土鳖,榆木脑袋!”

  黄九恒也怒了:“你直接说我是傻子得了,你这种伪潇洒伪现代,我见过,神经兮兮酸了吧唧的,说话主谓宾语分不清楚,我年轻那会儿,你这种人,见一次就打一次的。”

  白志勇气势不减:“说话客气点啊,我不是你的徒弟,耍什么大牌啊,还你年轻那会儿,跟你讲,我年轻那会儿,也不会有你这种文物一样的朋友,傻蛋!土得掉渣!老蓝,穿着潮服,明天去公园拍照!留给子孙后代,怀怀旧,多温暖啊……”

  黄九恒白了他一眼:“还给儿孙子女看?你孙子一定说,哦,爷爷,原来你是个老不正经啊!”

  白志勇瞪着黄九恒:“别骂人啊!”

  蓝天愚断喝:“行了,再说你们俩真打起来了!换个话题!”

  区晓鸥望着这三位敢豁得出去的大哥,陷入了沉思。

  江小美觉得,他们的痛苦,是真的,也是深的。对三人的行为,她又不也苟同,勇敢地把自己的痛苦展示给别人,没皮没脸没羞没臊,疯玩疯闹,自己糟蹋自己,为了医治心理疾病,这没错,但总得有个过程吧?总不能没有个尺度吧?也许,等他们心理上坚强了,脸皮变厚了,再面向大众,适应了这种热火朝天的生活方式,再到人多的地方去活蹦乱跳欢度人生,现在确实有点过猛。真怕他们心脏和神经都受不了,她想,她得劝劝这三位爷,换个玩法。

  而黄九恒看着白志勇,气哼哼的,越看越不顺眼。本来三人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然而白志勇那装扮,让他想起一人来——他前妹夫。他妹妹就嫁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说话、做派,跟这两天的白志勇一摸一样,好像连长相都一样了,那孙子,骂他妹妹,打他妹妹,家暴!结婚三年就离了,财产还全被那孙子弄走了。

  白志勇得知自己被怼的原因,很是无奈,目光落在江小美身上。而营业的时间快到了,江小美转身要去换件衣服,边走边把上衣脱掉,露出了短款打底衫。

  白志勇盯着江小美,眼睛直勾勾的。

  江小美的腰臀结合部,露出一大片漂亮的文身!

  白志勇盯着看,有点傻愣。晓鸥拍拍白志勇:“看哪儿呢!控制一下你的口水。”

  白志勇收回视线,看着晓鸥,有些惊讶:“小美……”

  区晓鸥好奇地问:“小美怎么了?”

  白志勇有些结巴:“她……她腰上那片刺青……”

  区晓鸥仍旧不解地问:“刺青怎么了?挺漂亮的啊!”

  白志勇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小美这种类型的人,平常正经的像个……中年大嫂,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文身呢?”

  “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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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岁月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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