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环境
董燕兰也不指望董晓命能够一下子就和她重归于好，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董晓命可不是好糊弄的了，说起来她现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也不愿意在董晓命面前主动示好，可是谁让现在形势所迫，吕氏突然去世，不管原因如何，府里已经由董晓命做主。
她之前能够享受着和嫡女也不差什么的生活就是因为吕氏的存在，可是吕氏走了，现在董晓命当家做主，她可不会认为董晓命能够善待自己，所以她今天才如此做。
这几日，她闭门不出，也想了许多，董晓命明显在董府里势大，她要是再不知好歹的冲撞上去，到时候吃亏的只是她自己，就好比她之前还没有证据就去质问董晓命吕氏的死因，最后落得在吕氏的灵堂前跪了一眼的下场，她倒不如现在主动示好，以后再韬光养晦，怎么也好比今后的日子在董晓命的一步又一步的打压下不得不再低头强的多吧。
董燕兰也不甘心如此就对董晓命低了头，但是她也清楚这是她现在最好的办法了，吕氏去世了，她不得不受制于人，谁叫她只是一个庶女呢，而董晓命却能够以嫡女的身份接管董府的掌家权。
董燕兰在心底苦笑……
可是她也不会甘心就如此下去的，现在的低头只是暂时的，她总有一天会把董晓命扳倒的，她会让董晓命感受一下自己的现在的滋味儿，她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董燕兰的眼底浮现一丝阴狠，不过瞬间就又用柔软遮掩了过去。
“大姐，你不会……不原谅我吧？”似乎是不放心，董燕兰又问了一句，她的眼睛微微泛红，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一样，她原本身姿就柔弱，现在伤心的样子更是让人轻易的升起想要保护她的心思来，这样的姑娘天生就是应该被人呵护的。
董晓命看着这样的董燕兰，眼底却分外的冷静，她冷静的仿佛冷眼旁观的局外人，而不是身处局中置身事内的局中人。
这个样子的董燕兰实在是太让董晓命熟悉了，以前的董燕兰似乎就习惯了伪装成弱者，她总是摆出一副柔软可怜的样子来，她从来不主动出头，她都是用这幅模样引得别人为她出手。
她也似乎习惯了这个样子。
不过之前有一次，董晓命直接揭露了董燕兰的伪装，董燕兰之后才没有如此对她摆出这幅模样来，不过现在看来董燕兰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副在别人看来柔软万分的样子在董晓命看来却只有恶心二字。
董晓命睁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董燕兰，仿佛洞察人心一样的锐利。
她没有说话，却仿佛说了许多话。
而董燕兰泛着泪光的眼眸不经意间对上董晓命的眼睛，心脏不由自主哦瑟缩了一下。
董燕兰擦拭眼角的手顿时一僵，她扯了扯嘴角，说道：“大姐，我知道你现在累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了，我这就回去了，不过我希望大姐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亲妹妹。”
董燕兰说完之后，咬了咬嘴唇，仿佛又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她最后只说了句多多保重就走了。
董晓命没有说话，她闭上了眼睛，看也不再看一眼董燕兰。
而董燕兰也脸色难看了许多，只是眼睛的泪水依旧还在。
等着董燕兰的脚步声消失在房间里，董晓命才睁开眼睛，她眼神放空的看着床边的位置，她想方才董燕兰要是还不识趣，没有离开，她应该会忍不住出言讥讽吧！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眼睛中也难得的有了几分神采，看着董燕兰自作聪明的样子，她心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其实董晓命很清楚董燕兰这次来这里的目的，看望自己不过是借口而已，她主要是想要摸清楚现在的形势，她在确定自己即便是生病掌家权也紧握在手中的时候，董燕兰就不得不采取其他的方法了，说到底董燕兰也不过是董府的庶女，她从前的风光无限也不过是因为吕氏为了打压董晓命而刻意抬高的她的身份，现在吕氏去世，她没有了靠山，也就没有了从前那样生活的资本，她必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所以她今天才会过来小心试探，而试探之后，她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后，董燕兰更是当机立断的决定伏低做小，这份果断其实要是用在别的地方董晓命也会对她佩服不已，可是她董燕兰却偏偏把她的这份难得的聪慧心思用在了后院争斗之中。
这就让董晓命不得不防备了。
但是说起来董晓命也并不是那么戒备董燕兰，说到底，董燕兰也不过就是一个见识只是局限在后院的闺阁女子。
董晓命很好的把握着分寸，她也隐约猜测出来了今天董燕兰后来想要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她想要借着自己生病这个机会，分走一部分府里面的权柄，不过还算她识趣，没有说出来，她要是真的说了出来，董燕兰就是真的会自取其辱了。
董晓命可不会傻到就因为董燕兰那几句似是而非的道歉话语就真的心软了。
要是董燕兰这个时候真心悔改，董晓命未必不会给她一个机会，可是她清楚现在的董燕兰是不可能对她真心道歉的，这只是她的计策，或者说是缓兵之计。
而董晓命之所以没有立刻戳穿她的把戏，一是因为她现在无力再去和董燕兰纠缠不休，她正是生病的时候，体力不支。
二是董晓命也乐得看着董燕兰这幅自作聪敏的样子。
她想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一开始的时候不得不说董燕兰确实是个很有心机的人，但是时间一长，董燕兰的那点子心机在董晓命的眼里就不够看了。
董晓命的目光不止是在后宅的争斗之中，她原本也无意后宅争斗，只是环境如此所致而已。
董燕兰走了之后，董晓命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的也睡了过来。
她大病尚且没有痊愈，一时难免疲累。
不过董晓命在看清楚了自己的心魔后，心里也有了几分坦然，她也不再刻意逃避，她也清楚这是逃避解决不了的问题，倒不如主动面对才是，她可不希望突然头痛欲裂的感觉再次出现，这种事情经历了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而且现在李笑颂德也来了天启帝国，这不是摆明了让她有机会报仇雪恨吗？
董晓命也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前世的杀手经历让她习惯了以杀止杀，不过她也清楚现在的李笑颂德贵为天启帝国的大皇子，那么她也就不得不通过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董晓命的眸子颜色深了深，这件事她知道她现在急不得，得徐徐图之才是正理。
董晓命揉了揉眉心，这个时候她再次醒过来天色已经晚了，不过她现在浑身到是有了几分力气，显然身体好了许多，她摸了摸额头，也并不再发热了，但是她觉得这一觉醒过来后身上出了汗，现在略有些难受，于是又扬声叫来了守在外面的丫鬟。
“大小姐，你醒了啊，你饿不饿，饭菜正温着呢，就等着你醒了就能吃了，哦，对了，大夫还交代了，等吃过饭还是要喝药的。”小丫鬟进来后，看见神采不错的董晓命，眉眼也笑了起来，殷勤的走上前问道。
董晓命摆了摆手，说道：“先不着急吃饭，先去给我准备热水浴桶，我要找沐浴一番。”
小丫鬟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再过来的却不是小丫鬟，而是巧儿。
董晓命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样？你身体可还好？”
巧儿抿了抿嘴唇，她说道：“有劳大小姐挂心了，奴婢刚回去睡了一觉，又梳洗了一番，现在已经觉得无碍了，到是大小姐，现在身体还没有好透彻，这个时候洗澡会不会……”
巧儿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董晓命已经说道：“无碍，我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儿了，只不过再喝上几服药就能好个透底了，不过出了汗要是不洗澡的话，身上难受了很，恐怕这两日都不得安生了，倒不如现在让自己舒服一些。”
听董晓命如此说，巧儿也不再劝勉。
屋子里面只剩下水声和不经意的碰撞声。
董晓命梳洗过分，巧儿又去厨房拿了饭食过来，董晓命吃了个八分饱就不再吃了。
她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尚且还没有干透，她穿着简单的白衣半躺在美人榻上，而巧儿收拾了东西后，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董晓命没有看她，她看着窗子外面的圆月，淡淡的说道：“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巧儿犹豫了一下，依着董晓命的话坐在了旁边。
巧儿抿了抿嘴唇，她知道这些话迟早是要说的，只不过她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海棠院是我母亲的住处？”
巧儿还没有开口，先开口的却是董晓命。
董晓命把玩着自己的发梢，眉眼恬淡的看着窗外的星空。
巧儿这一次没有犹豫，她点了点头，说道：“海棠院是夫人的住处，那里是夫人临终前居住的地方，也是老爷为夫人准备的修养的地方，不过后来夫人去世后，老爷就把那里封存了，海棠院原本就偏僻，少有人去，后来封存后，那里更是逐渐的背人遗忘。”
董晓命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说起来你和我的年龄相差无几，这些事情我全然不知，但是你似乎知道的很多……”
董晓命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深处的颜色又深了几分。
她总归还是在意身边人对她如此隐瞒的，不管原因为何。
巧儿也知道现在逐渐说到了正题，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夫人去世的时候小姐还小，那个时候我也并认识小姐，我甚至也没有进到董府来，说起来，夫人的样子，我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说到这里，巧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董晓命，说道：“想来，小姐也忘了从前的事情，那时候小姐也不过三岁，我能比小姐大了一岁，可是自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是在街边乞讨为生，陪伴我的只有一个捡到我的老奶奶，她已经老了，很老很老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到街边乞讨，那个时候我也已经懂了些事，我把老奶奶安顿在城外的破庙里，我自己来城里乞讨，希望有善心的人能够施舍给我一分饭食，让我和老奶奶不至于饿死，可是就连乞讨也是很困难的，我太小了，就算遇见了善心的人给了我钱或者饭食，转过身也会被其他的乞丐给抢走，最后留给我的很少很少，老奶奶也就在这样的生活中去世了，我求了好心人把老奶奶给安葬了后，自己就又开始流浪的生活，那段日子真的很苦，我为了吃饭偷过抢过，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被抓住，然后就被暴打一顿，要是遇到不错的，到是还能吃上一顿饱饭，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过着，我本来以为我以后也就只能成为一个小偷或者在一次失败的偷盗中死去，可是没想到后来我遇见了你……”
巧儿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她提起老奶奶的时候唇边的笑容异常的苦涩，其实她已经记不得老奶奶的样子了，可是她却记得很清楚那个老人会把仅有的馒头留给她，她会温柔的摸着她的枯黄的头发说，她是一个聪敏的丫头，只是命不好而已。那个老奶奶也会在饥肠辘辘的夜晚里看着遥远的星河给她讲各种神话故事。
这是她永远永远也没办法忘记的……
那个时候虽然生活很苦，可是老奶奶的温柔仿佛能够抚平她的一切伤痛一样，也因为如此，老奶奶的死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