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扫
幸运的是巧儿遇到了董晓命，那个时候尚且只有三岁的董晓命，她永远记得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指着她奶声奶气的说道：“奶娘，我要她陪我一起玩。”
而那个奶娘则笑意盈盈的看着小姑娘说道：“大小姐，她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能陪你一起玩，咱们回家好不好，家里有许多小丫鬟都可以陪你玩的。”
那个胖乎乎的大小姐咬着手指头，似乎颇是很犹豫的样子。
那个时候她看着董府的人穿着富贵，起了偷盗的心思，她刚刚想要借着撞向那个被她的奶娘领在手里的小娃娃的时候，把她身上的玉佩顺走。
结果她在还没有碰到小娃娃就被那个奶娘给扯住了身形，而也就是在她胆战心惊的这个时候那个小娃娃指着她说要和她玩。
她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缩了缩脑袋，她看了看自己脏乱的衣服，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心里突然很是泄气，但是随即又涌起了一股希望，她想要是真的和这个非富即贵的小娃娃在一起了，那么自己应该会有肉吃吧，她就不用再去偷，去抢，或者被别人揍了吧。
可是随即那个奶娘就说出那一番和拒绝无异的话来，她的内心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她现在只是指望着她们能够把她放了。
可是随即那个小娃娃又嚷嚷着说道：“我就要和她玩嘛，我喜欢她，奶娘，你把她买回去好不好，我就要她嘛。”
小娃娃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奶娘，而她则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娃娃，她不知道这个小娃娃看上了自己身上哪一点，但是她这个时候心里涌动的情绪很是激烈，除了去世的老奶奶从来没有人说过喜欢她，愿意和她在一起玩耍之类的话，每个大人看见自家的孩子和她在一起都是避之不及，然后一遍遍的叮嘱那些孩子说她是乞丐，要远离她。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她的经历已经让她有着和小孩不一样的单纯的内心了，她想不管那个奶娘同不同意，她都会很感激这个小娃娃的。
而让她意外的是，那个奶娘看了她一眼，就同意了小娃娃的话，她问她：“你愿不愿意跟随大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以后你不必受颠沛流离之苦，也不必再承受你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苦难，我会为你提供一个让你顺利成长的环境，让你不必再为钱财，饭食而担忧。”
那个时候她听见这番话后，内心的激动无以伦比，但是激动之后，她让自己尽可能的冷静下来，她怯生生的说道：“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要求吗？”
历经无数苦难，她早已经知道世界上没有无故掉馅饼的事好事儿。
那个奶娘看着她，终于对她露出一抹笑容来，她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说的对，我是对你有要求，你一旦要和我走了，那么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你以后生是为大小姐而生，死也只是会因为大小姐而死，我会交给你武功，我也会交给你毒术，我会把我所会的全部传授给你，但是与此同时，你的使命就是陪伴大小姐，保护大小姐，你会是最优秀的暗卫，黑夜将是你的保护色。”
奶娘脸上的笑意已经没有了，她郑重的看着年纪小小的巧儿，说道：“你……愿不愿意？”
因为奶娘脸上的郑重其事，她紧张的捏着衣角，然后点了点头，她说道：“我……愿意。”
奶娘脸上绽开了一抹笑意，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好孩子，跟我走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就这样，巧儿结束了她的颠沛流离的幼年生活，她进入了董府。
董晓命听着巧儿说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她说道：“都过去了……”
董晓命并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她听到巧儿的述说，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那个时候的她何尝不是那个样子呢，幼年颠沛流离，后来被组织收入组织中，通过艰辛的训练成为了一名杀手。
“是啊，都过去了，还好，我遇到了小姐，自从小姐决定要把我带回府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跟随小姐你，你结束了我颠沛流离的生活，我无以为报，只能用我的忠心回报你。”
巧儿说的话，董晓命并不怀疑，只是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明白，她问道：“那后来呢？怎么回事了？”
实际上，董晓命本来打算询问她奶娘是怎么回事儿的，很明显，在巧儿的述说中，自己的奶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巧儿的武功和毒术都是她教授给她的，那她本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巧儿眼神复杂的看着董晓命，说道：“师傅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当时夫人已经去世，府里又没有其他的女性长辈，当时掌家的就是师傅，所以在师傅掌家的那两年的时候，生活一切都很顺心，我只要每天按照师傅教授的方法练武和毒术，然后剩余的时间就是陪大小姐你一切玩耍，不过后来老爷娶了新妇，也就是吕氏，师傅的掌家权利被吕氏收回，刚开始的时候吕氏也不敢怎么样，可是她在逐渐的掌管了权势后，开始了清算大小姐院子中的人，师傅那个时候身体不好，再加上她也不想和吕氏有什么直面冲突，她只是想要保护好大小姐，所以师傅选择了退让，就连教授我习武都不得不隐秘而为，她希望我成为大小姐身边的利器。”
巧儿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而海棠院在那个时候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虽然夫人已经去世，老爷也把那个地方封存了，但是似乎夫人在去世的时候交代了师傅一些其他的东西，师傅会偶尔在无人知晓的时候去一趟海棠院，她会收拾收拾院子里的杂草和饲养以前院子里各种珍贵的花，也会打扫屋子里面的灰尘。。”
“她为了避人耳目也开始在海棠院那里传授我武功和毒术，我也就因此知道了海棠院的存在……”巧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董晓命。
董晓命目光垂着，手指绕着发丝，不知道在看什么。
“所以你自从那个时候你就瞒着我了……”董晓命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巧儿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无心瞒着大小姐你，但是师傅说过，她不希望大小姐你知道这些阴暗的事情，你只要一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长大就好了，这也是夫人的心愿，而我的存在就是帮助大小姐你挡掉一切伤害和苦难，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是我没有做到师傅的期望，让大小姐你竟然险些死在董燕兰的手里，这都是我的过错。”
“是奶娘这么说的？”董晓命闻言后，忍不住问道。
巧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奶娘说过，这是夫人的交代，夫人只是希望你能够顺顺利利的长大成人，不必经受世间苦难，只要知道这时间的美好就够了，她不能陪着你长大，但是她会给你安排最好的生活。”
董晓命闻言沉默了，一个母亲能够如此安排，如此说，想必他一定很爱她的孩子吧，只是很可惜她没有机会陪伴她的孩子长大。
她的心愿很美好，只是世事难料，她应该也没有想到会有吕氏这个存在吧，她把董晓命母亲的安排都给大乱了，她一步步的把董晓命培养成了懦弱无能不知道反抗的人，而不是她母亲所期待的快乐开朗的姑娘。
甚至董晓命最后还因为吕氏的安排丧命湖水里，最后不甘心的死去。
董晓命忽然感觉心悸，她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她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
巧儿目光聚集在某一个点上，她又接着说道：“所以海棠院的存在我没有告诉过小姐，而那段时间，师傅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而吕氏也开始了她的一步步的动作，大小姐的院子里都是夫人留下的她的人，她开始找由头一个个把那些姐姐们处理掉，而奶娘即便想要制止也开始力不从心，她最后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她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大小姐，其实即便没有师傅说的话，我也会尽我所能照顾大小姐的，后来，师傅在病痛的折磨下也去世了，这个院子里也大多是新人，而我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有被吕氏处置了，留在了小姐的身边。”
董晓命喃喃自语的说着：“原来是这个样子……母亲……还有奶娘……只是可惜……我没有成为她们期望的样子。”
巧儿摇摇头，说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小姐，辜负了师傅也辜负了夫人的期望。”
董晓命看着巧儿的目光也有了几分复杂，她说道：“这怎么能够怪你呢，其实这世上谁也不能总是指望着别人，不管是黑暗还是光明，都是要自己去经历了才是真的生活，一个人更不可能永远在别人的保护下去生活，只有自己的经历才是更加真实的，即便这里面有苦难，有悲伤，即便要经历许多无可奈何的事情，可是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那种不接近真实的生活只会落得我之前的下场。”
董晓命叹息一声，她从前也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当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才知道这里一切都是不打避免的，自己该承受什么总归是要承受的，想要成长又怎么可能只经历美好的事情呢，这世上有白日也有黑天，总归要经历这些事情的。
原主董晓命在吕氏的刻意之下养成了懦弱无能的性格，而即便没有吕氏的刻意，董晓命在奶娘的照顾之下养成了开朗快乐不知道何为邪恶的心性，以后也会经历挫折的，她总归是要嫁人的，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在别人的照顾下去生活，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去迎合她，也不会有人一辈子顺风顺水，该经历的总是要经历了，这是成长的过程。
董晓命的叹息是为了原主董晓命，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巧儿看着这个样子的董晓命，她嘴角扯起微微一笑，她说道：“大小姐说的没错，我想现在这个样子的大小姐就是最好的大小姐，不论是夫人还是师傅看见了这个样子的大小姐，应该都会很欣慰吧，现在的大小姐虽然要经历风雨黑暗，可是大小姐可以在这里游刃有余，即便我不在大小姐的身边，大小姐也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外界的伤害。”
董晓命却微微一愣，她垂了垂睫毛，忽然问道：“你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吗？”
董晓命还记得前几日董尚书说的话，她也就是在董尚书的口中第一次听说到了她的母亲，那个喜欢花草树木，来自异国他乡的女人。
只是很明显，董尚书只是说了一部分，还有许多他没有如实对董晓命说，也因此董晓命有很多疑问得不到答案。
但是巧儿既然这么些年都是董晓命的奶娘留给她的人，她应该听奶娘说了许多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吧，总归是要比她一无所知知道的多吧。
巧儿闻言也愣了一下，说道：“夫人……我听师傅说了一些，但是也不多，海棠院就是夫人留下来的，她本来的意思是这个院子是留给你的，只是她想着海棠院太过偏远，等小姐你长大了喜欢热闹不喜欢这里，因此就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没想到后来老爷直接把海棠院给封存了，而师傅则念着夫人孤单，经常过去打扫打扫，后来师傅去了，那里就交给了我，我闲暇时候会过去打扫或者在那里练武。”
董晓命了然的点了点头，她之前就有过疑问，她似乎没有看到过巧儿练武，她似乎天生就会武功和毒术一样，却原来也是刻苦训练所致的，而海棠院就是其中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