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事
“你觉得我找你来是为什么呢？”董尚书似乎还轻笑了一声，他说道：“原本我的女儿之中你最不像我，可是这几日看来，你却是最像我的那一个，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有自己看走眼的时候，哎！！！”
果然，董尚书也早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了，董晓命不清楚董尚书有没有猜测出自己有可能不是原主董晓命，说实话，董尚书委实不是一个好应对的人，无论是吕氏还是其他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自己都不会太过在意，可要是发现自己秘密的是董尚书，那么即便自信如董晓命，她也觉得棘手，现在看来自己在董尚书手上没有吃过什么大亏，甚至自己还可以说小小的算计过董尚书几回，但是这是因为自己是身处暗处，一旦董尚书意识到自己的不会好意，恐怕董尚书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轻易放过自己吧。
董晓命抿了抿嘴唇，和心思难测的董尚书正面为敌，这委实是要考验心里素质的。
董晓命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愿意自找麻烦就是了。
“我从来觉得没有觉得自己的性格哪一处和父亲想象，父亲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一次也失算了呢。”董晓命声音青雉，她同样笑着会问道。
这次换做董尚书微微一愣，然后他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哈哈哈，你啊……你，不愧是我的女儿啊，你说的对，比起与我的相似，其实你更加像……你的母亲。”董尚书说到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笑容全都没有了，声音也透露出一丝别的意味，但是很短促，董晓命并没有听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母亲……她到底是什么人？”董晓命其实一直在回避关于她的母亲的这个问题，可是董尚书不止一次的提起让她知道回避是没有用的，她干脆自己问了出来。
“你的母亲啊……”董尚书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给了董晓命一种扑面而来的岁月感和苍老感，他说道：“你的母亲和这里的人都不同……”
“这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董晓命忽然说道。
董尚书被董晓命的这句话逗笑了，他说道：“没错，在我眼里，你的母亲确实最美，不过她也确实和这里的人不一样，因为她是一个……西越人。”
“所以……这座院子是我母亲所住过的……”董晓命之前隐隐的就猜测到了，不过心里还是很不确定的，毕竟这个猜测委实太惊恐了，她没有深想，只是隐隐的猜测过，但是她始终认为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性，不过没有想到这个最小的可能性竟然成真了，心里很是震惊，但是她面容出奇的平静。
她之前就想过这个院子里的主人会是什么样子的人，凭着正屋里的舞衣和鞋子，还有花圃里面的独属于西越的花，再加上叶潇潇的那一番话，董晓命觉得就这个院子里的主人差不离就是个西越女子，不过没有想到她猜测的虽然没错，但是这西越女子也同样是她的母亲。
她其实还有猜想过这里曾经的女主人是董尚书的金屋藏娇，因为这里很是偏僻，而且摆设虽精致但是相比于真正的主院落，尤其是府中最好的正院，这里还是比不得的。
不怪董晓命如此想，堂堂尚书之妻竟然是西越女子，这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些，不是董晓命瞧不起西越，是因为她清楚董尚书是天启帝国的官员，尤其现在更是坐上一品高位，是关系着天启帝国正常运转的人物，而他的妻子也就注定了不可能是别国之人，这虽然没有规定必须如此，但这似乎是被所有官员都默认的规矩。
尤其是天启虽然和西越交好，但是这里的西越人也不怎么常见的情况下，若是有官员真的喜欢上了西越女子，那也不打紧，纳为妾氏就是了，总之正妻之位还是要是本国人的。
而董尚书却偏偏冒了天下之大不韪，娶了西越女子，董晓命突然想起，她的母亲是西越女子的事情别人到底知不知情，董晓命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别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那么说这座院子就是董尚书为了隐藏自己的母亲的身份准备的了，董晓命这么想着，但是隐隐的又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哪一处似乎被自己给遗漏了……董晓命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对了，董晓命的眸子一亮，她想起来了，是韩老婆子，是那个被自己下令处死的韩老婆子，她曾经为了指正自己的身份，说起自己的胳膊上的胎记，也就是说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她们都是见过自己的母亲的，还有一点儿就是自己的出生，而且吕氏也确实是董尚书的继室，自己母亲不可能不被众人知道，或许自己的母亲只是她的身份不为人之道呢？董晓命这么猜想这，她不清楚西越女子和天启女子有没有什么样貌上的差异，所以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正不正确，但是她觉得除了这样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解释了。
“没错，这里就是你母亲住过的院子，她那个时候刚生下你，身体不好的很，大夫都说她需要静养，她也不喜欢正院的吵闹，所以我就为她在这里建造出这个院子，她曾经和我说过她喜欢她在郊外看见的农家小院，井水就在自己院子的前方，厨房很大可以任由她做喜欢吃的东西，而且她也不喜欢有那么多人围在她的身边，她天生喜欢静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以前这些不能给她，但是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让住的舒心一些，这里她也很喜欢。尤其是那个菜田和花圃，还有这边的树木，她尤其喜欢天气好的时候抱着你在树下看云，那时候每一次她抱着你半躺在树荫下的美人榻上的时候她都笑的很开心，很美很美……”董尚书的声音很是轻悠。
这是董晓命第一次听见董尚书说了这么多的话，董尚书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儒雅而温和，这也很符合他的气质，而当他说起她的母亲的时候，他的语气其实很是平淡，但是那平淡之中所包含的深情更是让人唏嘘。
董晓命想，果然她的母亲是为外人所知道的，只是她没想到这座院子竟然是董尚书特意为了自己的母亲所建造的，董晓命诧异之余，也有些恍然，董尚书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的母亲。
董晓命张了张嘴巴，她想要问一问她的母亲是什么样的女子，可是她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声音就卡在嗓子里，偏偏哑然无语。
母亲这两个字其实对于董晓命来说并不陌生，吕氏还在的时候，她按照礼数就必须要称呼吕氏为母亲，可是心中却不以为意，后来，她知道了吕氏的险恶用心后，在吕氏去世后，就很少叫她为母亲了，其实叫吕氏为母亲完全是迫不得已。
但是现在有这样一个生下她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即便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可是她的心里却还是不同的，曾经的董晓命是没有母亲的，她是孤儿，她冷心冷情，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生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母亲两字带给她的只有冷漠，可是现在不同，即便她想说服自己她不是原主董晓命，她的母亲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她内心深处却很清楚，她现在就是董晓命了，她占据着这个身体，她活在这个世界，她在这里有着待她如亲人的巧儿，她前世的记忆还是慢慢消退，而取而代之的是这里的买一件事，她会帮助以前的董晓命找回场子，她会惩罚以前欺负过原主董晓命的每一个人，她以前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祭奠原主董晓命的不甘心的灵魂，可是现在看来，她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呢？
她是谁？她是从前的那个冷心冷情，眼里只有任务的董晓命，还是现在这个生存在古代天启帝国的董府的嫡长小姐董晓命？
董晓命闭上眼睛，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就是活在现在的自己，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谁了，尤其是在她越来越了解自己的生活后，她开始得心应手的使用者这具和自己从前一模一样的身体，她也开始为自己考虑自己以后该如何？她也会为真心对待自己的巧儿考虑？
她还是从前只有李笑颂德一个朋友的董晓命了吗？那她又只是被禁锢在深宅大院的大家闺秀吗？
显然她都不是了，但是她又都是了，她绝对不会像以前的董晓命那样懦弱无能，但是她也不会如现代的自己那样冷漠无情，她开始感觉到了温暖，她懂得了替别人考虑。
是啊，现在的她和之前都不一样了，但是又都有共同点，她开始喜欢上现在的自己了。
不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母亲两个字都是陌生的，但是偏偏现在出现了自己的生母，即便那个人也已经去世了，但是当董晓命想到自己现在坐着的这个地方，自己的母亲或许就坐过，甚至她可能抱着小时候的自己坐在这里过，她的心情就不能平静对待，到底还是有波动的。
果然她最大的软点就是母亲这两个字，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的，说到底，以前看到母亲带着女儿悠闲的逛街，自己擦肩而过的瞬间心里面到底是有波动的，哪里真的能如自己表现出来的不在乎呢？
董晓命头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向往母亲的存在的，可是或许就是因为前世里，她潜意识的觉得自己是被自己的生母所抛弃的，才让她不得不幼年时期就见识了人生艰难，人世险恶，经历了许多的痛苦，她才那么抗拒母亲的，她麻醉自己，她不需要亲人，她也不需要母亲。
可是当母亲真正存在的时候，而且尤其是没有了抛弃这一个概念的时候，董晓命知道，自己还是期待母亲的存在的。
“我……母亲……”当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董晓命觉得全身都在紧张，可是当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仿佛进入到了另一种状态，她似乎更加期待她的母亲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董晓命还是问了出来。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董尚书感慨的叹道：“要是你母亲在的话，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惜啊，她现在都看不到了，你这个当女儿的也看到你的母亲了，哎！！！”
董晓命抿了抿嘴唇，她想，她无法想象她的母亲在的话，现在的她会怎么样，但是她的心里又何尝不希望母亲陪在身旁，陪着自己长大呢。
“你母亲是一个很是特立独行的女子，其实她并不特别漂亮，她在样貌上或许只是清秀，她给人一种很安静的感觉，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仿佛感觉时间都停滞了一样，她的身上仿佛带着与众不同的魔力，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很懂得克制自己欲望的人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是我从小就学会的东西，长大了的时候更是运用自如，我脸上总喜欢带着浅笑，可是真正能让我发自内心的笑的时候却很少，我即便再想要一个东西，我也不会表现出来，可是唯独你的母亲是一个意外，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
董尚书似乎每次说到自己的母亲的时候话都很多，他眉眼中似乎隐藏的也都是笑意，即便这个时候董晓命看的并不真切，可是她就是这么觉得。
“而当时，你母亲身边的姑娘样貌都很出众，但是唯独她的眼睛却最灵动，就像是她独有的安静气息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她当时似乎也注意到我在看她了，她瞪了我一眼，就错开了目光，但是我嘴边的笑意却怎么遮挡都遮挡不住，我想这个姑娘真美啊……”董尚书的声音很是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