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冰糖真的太穷了2020-04-07 19:203,770

  太阳已落山,秦歌在这间房中安安静静地待了一整天。

  期间没有任何声音从外界传进来,他把房间翻找了个遍也没有任何特殊物品,也就是说他没有得到任何指示。

  他在这个房间里感觉不到饥饿等身体上的不适,甚至他用手锤墙也感受不到疼痛,时间似乎把他遗忘了。

  不对,不是把他一个人遗忘了,应该是留宿在房间里的所有参与试炼者都被遗忘了。

  这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试炼不知何时开始,也不知何时会结束,更不知考核目的是什么。

  秦歌厌恶这种感觉,像是一只小兽被人蒙上了眼睛,放到了险境中,渴望逃脱却不知道劲儿要往哪处使,这种不安足以粉碎一个人的理智。

  天彻底黑透了,床边的烛火自己亮了起来,秦歌抱腿坐在床上,盯着白色墙壁上摇曳的烛火,心里一阵烦躁,这种烦躁在某一瞬间越发浓郁,终于爆发了出来。

  秦歌一下子跃到地上,吹灭了烛火,那烛台是铜铸的,看上去坚硬又锋利,秦歌一把掰断蜡烛,房间里的光亮顿时少了许多。

  他举着铜烛台来到窗边,雕花窗户外边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秦歌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烛台往窗户上砸去。

  这一击他用了八分力气,可窗户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秦歌的烦躁化成了愤怒,他发泄一般举着烛台对着窗户乱砸一气,沉重的撞击声震得他自己耳膜疼。

  一顿发泄后,秦歌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再看向窗户时,他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他费了这么大劲儿只将窗户砸出了一点点印记,然而就这么点小小的印记却还在缓慢地复原!

  等秦歌发完愣,那点印记早就消失不见了,雕花窗户似乎还是如原来一般坚不可摧。秦歌却找回了一点理智,只要他的破坏速度超过窗户的复原速度,砸破窗户逃出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毁坏清源派的客房,要不要赔钱啊?而且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蛮横无理?

  秦歌在屋子里踱起步来,他抬头一看到那面白墙就莫名烦躁,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干就完了。

  秦歌很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他虽然天生是个好动爱闹的性子,但是在尘世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他早已锻炼出了远超同龄人的沉稳冷静。

  可此刻,他根本不想深思这场试炼的目的,他只是机械地,目光散涣地重复着那个砸窗户的动作。

  他每一击都用了极大的力气,虎口被震得通红,可他却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疼,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砸窗机。

  等窗外隐约有光亮透进来时,窗户上已经有一个巨大的印记,仿佛秦歌再砸一下就马上会破碎一般。

  秦歌挥了把汗,他的手掌红肿了起来,虽然感觉不到疼,可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

  他心里有些疲惫了,迫不及待地想喝杯茶水倒在床上躺一会儿,尽管他并不觉得口渴或劳累。

  就在他停下动作的那一会儿功夫,窗台又自动复原了起来,秦歌不少功夫都白费了。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又举着烛台砸了起来。

  那个铜烛台已经有些变形了,秦歌越发烦躁,透过窗户的阳光越来越灿烂,秦歌忍不住回头看了白墙,他的影子被映在了墙上。

  那种无所从的不安与烦躁又在他心里疯狂滋长起来,无数的杂念涌入秦歌的脑子。

  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砸窗户砸下去有没有个头,而且就算砸破了窗户又能怎么样?能保证他一定可以通过这场试炼吗?

  他如今一念之差选错了方法,说不定就与修仙路失之交臂了。

  那进不了清源派又能如何呢?

  他只能回到凡世里继续当小叫花子,说不上逍遥快活,却也能混口饭吃。

  他以前是那么过来的,可是他现在不愿意了。

  他见识过了奇花异草凶兽异兽,见识过了宁禄成一翻衣袖数把光剑列阵在前的样子。

  已经见识到了大海的辽阔,又怎甘心回到沟渠里当蜉蝣?

  秦歌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

  他生怕自己走错一步就通不过试炼,前面的努力和成果都白费了。

  可是这场试炼的名额本来就是他阴差阳错得来的,最终能不能成为清源派弟子也全看造化。

  所谓仙缘,失之他命,得之他幸。

  这一刻,秦歌脑海中似有灵光闪过,所有杂念都烟消云散,他长舒一口气,觉得身上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他依然保持着正面白墙的姿势,却不再如先前那般要原地爆炸似地烦躁。他从自己身上扯出一条布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外界就很难干扰到他了。

  他又举起自己手里的铜烛台往窗户砸去,不管此举有没有用,至少他尽力了。

  秦歌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他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很严实,他完全看不到一点光亮。

  但是砸到后面,他感觉自己砸得越来越轻松,撞击声里也逐渐混杂了木头碎裂的声音···终于有一下,“咔嚓”一声,手里的烛台直接把窗户击穿了!

  随即一阵“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秦歌用力过猛,手来不及收回来,身子顿时往前倾去,“噗通”一声,翻过了窗台倒在了一堆碎木屑中。

  他磕得脑门生疼,浑身都酸疼得厉害,他摸索着站起来,丢掉烛台,扯掉脸上蒙得布条,阳光一下子袭来,几乎要刺瞎他的眼睛。

  有人在他身边结巴道:“你你你···怎么出来的?”

  秦歌眯眼看去,正是杂役弟子阿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秦歌道:“我砸破窗户翻出来的。”

  阿木依旧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你你你···怎么能破窗呢?”

  “怎么?”秦歌抹了把泪,“要赔钱吗?”

  “你先别哭,”阿木有些紧张道:“我带你去见长老问问看。”

  秦歌仰头瞪大眼睛:“我没哭!是这太阳刺眼睛!”

  阿木摇摇头,作了个“请”的手势,“你且跟我往这边来。”

  秦歌跟在阿木后边穿过长长的游廊,七转八拐地绕过了前排客房,到了一座小阁楼前。

  阿木示意秦歌在一层等着,自己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的布置十分清雅,名贵木料打造的多宝格上摆满了精致的摆件,也堆了不少散发着墨香的字画,正中间的紫檀木屏风上更是绘制着壮阔的山水图。

  阿木脚踩着木板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屏风后面,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向来酒量不好的阿木不禁皱了皱眉,又瞬间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下一刻又立刻绷不住了。

  “诶呀,阿木你怎么来了?是来陪我喝酒的吗?”说话的人瘫倒在卧榻上,长发和身上的黑色织锦袍一同铺散开来,一副烂醉如泥连手懒得动一下的样子,却有一个酒坛自动飞到了阿木面前。

  “来来来,这是年前新挖出来的佳酿,埋了上百年的松下香雪···”

  阿木都快被酒坛贴脸上了,迫不得已得接下了酒坛,被酒气熏得红了脸,却一点都不恼,小心翼翼地把酒坛放到一边,面上依然恭恭敬敬的。

  原因无他,这位长老排行虽低,但别说是在门派中,就说在修仙界,九长老宋昭隐的放浪形骸都是出了名的。阿木早有预料,心里早做好了任由对方折腾的准备。

  阿木弯着腰对榻上那人轻声道:“禀告九长老,禁闭室那边有人出来了。”

  榻上宋昭隐猛地翻坐起来:“嗯?本座不就喝了几坛酒,五天就已经过去了吗?!”

  阿木低头不敢看宋昭隐:“不是,今天才是第四天,只有一人在早上出来了。”

  “就出来了一个?”宋昭隐有些狐疑,他伸手理好了衣衫,“出来那人叫何名?是如何出来的?”

  “回长老,那孩子叫秦歌,他是——”阿木迟疑了一下,“他是打破窗户出来的。”

  “打破窗户?!”宋昭隐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嘀咕道:“我就说让那老头子出钱把素景阁都修整一下,他就抠着不愿出钱,现在好了吧让一毛头小子给砸了窗户···”

  阿木尽可能地装没听到,等宋昭隐嘀咕完,摆手让他把人带上来,他又连忙恭恭敬敬地退下,去找秦歌了。

  秦歌跟着阿木上了楼梯,进了门也不张望,他心里到底还是紧张的,他回想起了宁禄成先前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知道这次宁禄成还会不会对他那么客气。

  然而他没想到他这次见到的竟然不是宁禄成,是一个端坐在书桌前的年轻男子。倒不是说宁禄成不年轻,只是宁禄成气质更老成,很有仙道风范。

  可这位面色如玉,叶眉星眸,神情也十分认真···可秦歌总觉得对方是在刻意端着脸,就和那些板着脸准备吓唬人的公子哥一样。

  秦歌只匆匆扫了一眼,看清了人,便连忙躬身行礼:“参见仙师。”

  “听说你砸了我们禁闭室···哦不对,是客房的窗户?”座上那人饶有兴趣地问。

  秦歌听着他说话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他诚实地答:“是我砸破的。”

  “你就不怕我们怪罪于你?”

  “怕,”秦歌试图拍马屁:“不过我想仙师们法力无边,坐拥万千琼楼玉宇,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

  “我还就这么小气。”

  秦歌:“···”还能不能愉快地说话了?

  宋昭隐又道:“万千琼楼玉宇也不是凭空出现的,都是我们门派从古至今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莫说一扇窗户,就连你吃得一口饭都是我们门派提供的资源,是我们门派的心血,我凭什么不能小气?”

  秦歌没法反驳,他知道自己算是拍错马屁了,连忙认错:“是我得罪了,我愿尽力赔偿,还请仙人原谅。”

  宋昭隐道:“行啊,我也不要你赔偿,你就回去把窗户修好了再来吧。”

  秦歌有些懵:“哈?”

  宋昭隐:“怎么,不愿意?那你可以赔钱,那扇窗户的修缮费用大概是···”

  “我愿意!”秦歌连忙应下,“我愿意修窗户!”

  宋昭隐朝他挥了挥手:“阿木,带他回去吧。”

  于是垂头丧气的秦歌,在阿木同情的目光下回到了那已经碎成一地木料的雕花窗户前。

  秦歌蹲下捡起了一块木料,盯了半响,木料在他手里碎成了两半,秦歌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这要怎么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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