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慕煜丈力负承志
青楼春梦2020-07-04 11:251,814

许承志因孙慕煜问他婚姻之事,不觉垂泪说:“伯伯若问妻室,侄儿今生只好鳏居一世了。”孙慕煜说:“此话怎讲?”许承志走到门外望了一望,仍旧归位说:“此处这个驸马,性最多疑。自从侄儿进府,见我膂力过人,虽极喜爱,恐是外国奸细,时刻堤防,甚至住房夜间亦有兵役把守,亏得众同事暗暗通知,处处谨慎,始保无虞。后来驸马意欲作他膀臂,收为心腹,故将宫娥司徒妩儿许配为婚,以安侄儿之心。众同事都说:驸马如此优待,一切更要留神,将来设或婚配,宫娥面前,凡有言谈,亦须仔细。诚恐人心难测,一经疏忽,性命不保。谁知今春夜间,妩儿忽来外厢,再三劝我及早远走,此非久恋之乡,莫要耽搁自己之事,说罢去了。侄儿足足筹画一夜;次日告知众同事,众人都说:‘明系驸马教他探你口气,若不禀明,必有大祸。’侄儿因将此话禀知。后来闻得妩儿被责,因内外相隔,不知真假。不意数日前此女,又来劝我急急改图。侄儿思量一夜,次日又同众人商议,仍须禀知为是。不料禀过后,驸马竟将妩儿著实毒打,发媒变卖。这才晓得此女竟是一片血心待我。兼且春天为我被责;今不记前仇,不避祸患,又来苦口相劝。所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妩儿’。如此贤德,侄儿既不知感,反去恩将仇报,仍有何颜活在人世!侄儿在此投军,原因一时穷乏,走头无路,暂图糊口。那知误入罗网。近来屡要逃归,面投血书,设计勤王,以承父志。无如此处关口盘查甚严,向例在官人役,毋许私自出关,如有不遵,枭首示众。侄儿在府将及三年,关上人役,无不熟识,如此更难私逃。连年如入笼中,行动不能自主。前者贤德妻子虽盗令旗一枝,彼时适值昏愤,亦呈驸马,后悔无及,此时妻子不知卖在何处!”不觉哽咽起来。

  孙慕煜说:“此事侄媳虽是一片血心,亲贤侄处此境界,不能不疑,无怪有此一番举动。幸喜侄媳无恙。”因将妩儿各话说知。许承志这才止泪,拜谢救拔妻子之恩。孙慕煜说:“关上如此严紧,贤侄不能出去,这却怎好?”许承志道:“侄儿连年费尽心机,实无良策。此时难得伯伯到此,务望垂救!倘出此关,不啻恩同再造。将来如有出头之日,莫非伯伯所赐了。”梁九公说:“老夫每见灵枢出关,从不搜检,此处虽严,谅无开棺之理。为今之计,何不假充灵枢,混出关去,岂不是好?”许承志说:“此计虽善,倘关役生疑禀知,定要开棺,那时从何措手?此事非同儿戏,仍须另想善策。况驸马稽查最严,稍有不妥,必致败露。”孙慕煜说:“关上见了令旗,既肯放出,莫若贤侄仍将令旗盗出,倒觉省事。”谢承志说:“伯伯!谈何容易!他这令旗素藏内室,非紧急大事,不肯轻发。前者侄媳不知怎样费力才能盗出。此时既无内应,侄儿又难入内,令旗从何到手?”

  谢之洋说:“据俺主意:到了夜晚,妹夫把公子驼到背上,将身一纵,跳出关外,人不知,鬼不觉,又简便,又爽快,这才好哩。”梁九公说:“孙兄只能撺高,岂能负重?若背上驼人,只怕连他自己也难上高了。”谢之洋说:“前在鳞凤山,俺闻妹夫说身上负重也能撺高,难道九公忘了么?”孙慕煜说:“负重固然无碍,惟恐城墙过高,也难上去。”梁九公说:“只要肩能驼人,其余都好商量。若虑墙高,好在内外墙根都是大树,如果过高,孙兄先撺树上,随后再撺墙上,分两次撺去,岂不大妙?”孙慕煜说:“此事必须夜晚方能举行。莫若贤侄领我们到彼,先将道路看在眼内,以便晚上易于下手。“许承志说:“不知伯伯何以学得此技?”

  孙慕煜把蹑空草之话告知。当时算还茶钱,出了茶馆。许承志由僻径把三人暗暗领到城角下。

  孙慕煜看那城墙不过四五丈高,四顾寂然,夜间正好行事。谢之洋说:“如今这里无人,墙又不高,妹夫就同公子操练操练,省得晚上费手。”孙慕煜说:“舅兄之言甚善。”于是驼了许承志,将身一纵,并不费力,轻轻撺在城上。四处一望,惟见梅树丛杂,城外并无一人。因说道:“贤侄寓处可有紧要之物?如无要物,我们就此出城,岂不更觉省事?”许承志说:“小侄自从前岁被人撬开房门,惟恐血书遗失,因此紧藏在身,时刻不离,此时房中别无要物,就求伯伯速速走罢。”孙慕煜随向梁、谢二人招手,二人会意,即向城外走来。孙慕煜将身一纵,撺下城去。许承志随即跳下。走了多时,恰好梁、谢二人也都赶到,一齐登舟扬帆。

  许承志再三叩谢。孙慕煜进内把许承志前后各话说了,妩儿才知丈夫却是如此用意,于是转悲为喜。孙慕煜即将卖契烧毁。来到外舱,与许承志商量回乡之事。梁九公说:“此时公子只好暂往前进,俟有熟船,再回故乡,彼此才能放心。”许承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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