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昏沉迷糊中做的一个梦?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可如果是梦,现在还搁在家里的水果又怎么解释?
……
上官冰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走廊的,又是怎么走进的洗手间。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失魂落魄地站在盥洗台前,脸上满满全是水珠,头发都润淡了,湿答答地贴在脸上,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黯然的模样,让上官冰焰几乎认不出自己来。
没有任何动作,她就这样静静地伫立,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直到双腿麻木,脸上的水珠慢慢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冰凉,才转身,拖着虚浮的脚步离开。
**********
一离开帝宫,卫擎风就像被脏东西沾到似的,把几乎整个人都贴着自己的方忆宁甩开。
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方忆宁措手不及,踉跄了好几步,撞上一旁的墙壁后才站稳。
她疼得龇牙咧嘴,抬起头的瞬间,眼泪也跟着盈满眼眶,受尽了委屈的神态,可怜巴巴地看向卫擎风,“卫学长,你弄痛我了……”
卫擎风冷冷地扫过去一眼,一语不发,仿佛方忆宁是一楼空气。
好不容易借着卫擎风与上官冰焰闹矛盾的机会接近心爱的男人,方忆宁怎么可能就此作罢,就是倒贴,她也要紧紧地巴着卫擎风。
思及此,方忆宁哪里还顾得上疼痛?
她急急地奔到卫擎风身边,抓住他的手,“卫学长,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卫擎风沉沉地看着扑到眼前的女人,目光冷厉如箭,“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演那一出戏了?”
“我……”方忆宁被质问得心头发颤,身体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在自己的怂恿下,卫擎风答应了两人配合上官冰焰的面前演一场戏,但也仅止于气气上官冰焰,并没有真的打算伤害上官冰焰。
是她不甘心。
不愿意失去这么好离间两人的机会,故意在上官冰焰的面前上演了方才那一幕。
卫擎风没有当场拆穿,还配合……方忆宁以为,他是赞同自己那样做的。
方忆宁没想到,卫擎风会事后算账。
只是事到如今,方忆宁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有意加戏,坏了在卫擎风心里的印象?
她暗吸了口气吐出,稳住不安的同时,愈发地攥紧卫擎风的手,“我……对不起……卫学长,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帮你气上官冰焰……我以为……你希望上官冰焰多受一点教训的……如果我知道你不想让上官冰焰如此难堪,我绝对不会……卫学长,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方忆宁边说边掉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似一切真的只是误会,她也是诚心地要改过。
卫擎风看着,却只觉得虚伪可笑。
冷冷地扯唇,声音愈发地残酷无情,“我不想追究你刚才的行为……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在她借题发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方忆宁的手,狠狠地捏住方忆宁的下巴,“别让我再听到你随便叫她的名字,你不配!”
语毕,再一次狠狠地把人甩开,头也不回地离去。
方忆宁看着卫擎风嫌恶的背影,想到自己得到这样的对待,全拜上官冰焰所赐,眼中的怨毒再也掩藏不住。
上官冰焰,这笔账,今天在卫擎风这里受到的羞辱,我记下了。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全都带给你!
……
甩掉方忆宁后,卫擎风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也陷入了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又要做什么,只能失神地坐在车里,看着窗外来往匆匆的行为。
时间过去了多久,身边又路过了多少人,卫擎风完全没有概念。
他就这样静静地呆着,整个人仿佛僵化了一般。
直到随意搁在车里的手机响了,才堪堪地回神。
是他的母亲打来的。
卫擎风大概能猜到傅月灵为什么打电话来。
虽然没有说自己今天出门做什么,但他的母亲是非常聪明的人,从他回去后心神不宁,出门前又刻意收拾了自己一番,就猜到自己今天要见的人是谁。
他的母亲,甚至在他出门的时候,告诉他,如果相互喜欢,就不要在意身份,好好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能遇到一个赶忙喜欢的人不容易……
卫擎风当然知道,能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
可他更不愿意,感情中有第三个人。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卫擎风有气无力地靠着,完全不想接。
那边却不肯死心,一个接一个地打。
当铃声第N次响起,卫擎风终于起了身。
刚按下接通键,轻轻地搁到耳边,傅月灵紧张又期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儿子,怎么样?你跟那姑娘说清楚了吗?”
卫擎风后着手机的手抠紧。
没有说清楚,反而关系更僵了。
只是这话,卫擎风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隔着电话,傅月灵看不到儿子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儿子这边的情况,自顾地往下说,“儿子,妈觉得,那姑娘就是家世显赫吓人,其他还是挺好的,长得漂亮,又有礼貌,你要是真喜欢,就别端着了,好好地跟人家谈,然后找个时间带回家来吃饭啊……”
带上官冰焰回家吃饭?
他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卫擎风扯唇,发出一声沉沉的笑。
傅月灵立刻就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语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怎么了,儿子?你们……谈得不愉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擎风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傅月灵的问题,而是反问,“妈,如果爸在说喜欢你的同时,跟另一个女人牵扯不清,还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你会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跟他在一起吗?”
“……”儿子这个时候说这话,傅朋灵几乎是立刻 ,就联想到了上官冰焰,一下子就被噎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上官冰焰看着清清楚楚的一个小姑娘,会在喜欢儿子的同时,跟另一个男孩子不清不楚。
傅月灵脑子短暂地空白。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唉声叹气,“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咱们玩不起感情游戏,不跟着一起闹。不是受伤了吗?别在外头乱晃了,回家休息吧。”
听着母亲殷殷的担忧,卫擎风没有多说,低低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只是抬头看向上官冰焰离开的方向,晦涩的黑瞳,又沉沉地黯了下去。
*******
上官冰焰漫无目的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晃了很久。
直到两腿酸麻,脚底传来一阵阵灼烧,再也迈不开脚步,才随意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她就跟游魂一样,呆坐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为,脑子乱成了一团。
一会儿是昏昏沉沉中有人轻轻地探她的额头,替她掖被子,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一会儿是卫擎风揽着方忆宁离开;一会儿是卫擎风厉声质问自己……
许多画面跳来跳去,一片纷乱。
最后,就只剩下一句不带半点温度的话——
【我没有偷偷跑去看你,更没有送水果。】
所以,一切,真的都是她自己在做梦?
水果也是她幻想出来的?
还是说,眼前的一切,其实都是她的臆想?
是车祸重生后的后遗症?
可是,她真的感觉有人到过病房。
对方的小心翼翼,哪怕当时她处于半梦半醒中,也不可能错认。
还有那双手的触感,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忘记。
熟悉的温度,就和她现在手里握着的、软绵绵的一团一模一样。
手里握着的、软绵绵的一团?
上官冰焰愣住,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抬起眸才发现,不是幻觉。
是梁沂。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怎么来的,就这样站在自己的面前,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梁沂?”上官冰焰四下环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带他的大人,小家伙是独自跑出来的。
元礼怎么回事?
不是说会好好照顾梁沂,请人看着他吗,为什么还让一个三岁的孩子到处乱跑,出了事怎么办?
他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上官冰焰皱了眉。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清楚状况,小家伙就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又一个人跟游魂似的坐在这里发呆?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欺负你?”
说话间,小家伙用又软又绵的小肉手,握紧她的手。
感觉到她双手冰凉,小家伙皱了眉,直接将她的手塞进怀里取暖,“你怎么回事啊?几岁的人了,还把自己冻成这样,不会多穿两件衣服吗?”
小家伙一脸责备与不悦。
上官冰焰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无意中照顾过的孩子关心。
看着小家伙圆圆的包子脸上的严肃表情,上官冰焰眨了眨眼,不知怎么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眼眶微微泛湿。
连一个孩子,都知道维护她。
喜欢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