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立刻点头上前。
才刚靠近，手还没来得及放到轮椅上，就被叶海生拦住了。
司机错愕地抬头，不懂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少奶奶带着误会走了，老爷子的性格，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催促少爷马上出发到S市去当面跟少奶奶解释清楚么，怎么还反其道而行，拦着自己？
叶海生把司机拉开，来到外孙的面前，“忘了早上警查怎么跟你说的了？李韵的案子没结束，你暂时不能离开X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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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礼不知道符凛夫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知道他们离开时又是什么表情，是觉得他活该，还是觉得他值得同情，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妇产科了。
妇产科很热闹，来来回回全是来做检查的孕妇，和脸上充满着对新生儿期待陪同的家人。
元礼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暖意，胸口空荡荡的，一颗心全都没掏空了，寒风飕飕地往里灌。
他就跟个游魂似的杵在那里，脑子和心都是空的，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直到看到有医护人员匆匆地从眼前经过，他才如同自梦中惊醒一般，推着轮椅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了其中一名医生的胳膊。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怔在当场。
几秒后反应过来，以为元礼是来闹事的，几个家属担心这么多孕妇在场会出意外，当即立断地上前，要把人拉开。
刚一靠近，就听元礼沉着嗓子，又嘶又哑地开口，问医生，声音断断续续的，“流产的孩子……会去哪里？”
医生微惊的表情怔住，显然是没想到，元礼抓着自己，是问这个问题。
看元礼苍白如雪的脸色，和颓然的模样，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抽回手，轻轻地挥退了围上来的家属，才轻声道，“医院一般会集中焚烧处理……”
怕元礼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医生好心地补了一句，“你这么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元礼没有说话，只是滞滞地望着医生因为忙碌而匆匆离开的背影发怔，心中荒芜一片。
做了那么多混账的事，上官冰焰还有可能原谅，他跟上官冰焰，还会有孩子吗？
元礼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也不敢再做任何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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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太舒服，上官冰焰在候车室里睡了很久，以至于没赶上预订好的那趟高铁。
同行的卫擎风知道她情况不太好，自然不可能催促，一直等上官冰焰休息好了醒来，才重新订票。
卫擎风订了商务座，可以躺着休息那种。
考虑到上官冰焰的身体情况，检票的时候，卫擎风没让上官冰焰一起，而是让她坐着等候，待队伍快到他们了，才叫上官冰焰。
上车之后，卫擎风先把上官冰焰安顿躺下，怕车里的空调太凉，又去问乘务员要了毯子。
上官冰焰不太习惯被卫擎风这样照顾，也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太合适，只是一大早就起来东奔西跑的，身体终究是有些吃不消。
加上卫擎风也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上官冰焰也就随他去了。
X市到S市并不远，上官冰焰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只是她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全程都被卫擎风带着走。
一直到走出高铁站，被迎面的冷风一拂，脑子才稍稍清醒一些。
上高铁之前，上官冰焰就给上官家打过电话，说自己会回来，只是依然没有告诉家里人，发生在X市的一切。
上官亚司夫妇得知女儿在回来，早早就来了车站。
夫妻俩还以为元礼会跟着一起回来，没想到跟女儿一起出来的，是卫擎风，当即愣了。
两人虽然心中充满疑虑，为什么元礼没跟女儿一起回来，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一直到将女儿接到车上，目送欲言又止的卫擎风离去，烟华才开口，“元礼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跟卫擎风是怎么回事？”
上官冰焰脑袋还因为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有点昏昏，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嗡嗡嗡……”的细响。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将自己靠到母亲的肩膀上，“妈咪，我有点累，能不能先回家，等休息好，养好精神再说？”
烟华看女儿的脸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整个人都委顿得、没有什么力气，也就没有再追问，让女儿躲在自己的腿上，拿了毯子盖好，才让丈夫开车，回上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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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生从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就几乎没再跟旧友联络，怕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胡说八道，影响了几十年的清誉。
然而这次，老爷子却没办法再稳如泰山。
毕竟关系到外孙的幸福，和那么大一个案子。
从医院回去，老爷子就给旧友打了电话，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地把案子查清楚，还外孙自由，让外孙在最短的时间内回S市。
老爷子怕时间拖久了，彻底惹恼了上官家，事情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为了不让事态变得严重，给老友打完电话的叶海生思前想后一番，还是拨通了上官亚司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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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上官亚司夫妇刚把女儿接回上官家安顿好。
看到号码，夫妻俩都有些讶异，两人没有想到，叶海生会亲自打电话过来。
转头看了眼已经沉沉睡下的女儿，上官亚司夫妇轻悄地带上门，返回卧室。
“叶老专程打电话过来，有事？”上官亚司开了免提，和妻子一同坐下。
“亚司啊。”叶海生年近八十，还是第一次跟小辈说话的时候，这么纠结愧疚，没脸到了极点，甚至想当场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上官亚司多聪明的人，一听叶海生的语气，再一联想女儿的模样，心中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底，“冰焰跟元礼吵架了？”
“呃……哎……那个……也不能算吵架……”叶海生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从何说起，纠结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隐晦的话，“就是吧……两个小娃娃闹了点小矛盾……主要还是我那外孙太作……”
上官亚司一听责任在元礼，俊脸倏地沉了下去，语调也冷了几分，“元礼对我女儿做什么了？”
“这个……那个……”叶海生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就是吧，我那个大作精外孙，以为冰焰喜欢的人是卫擎风，加上阴差阳错的，就误会了……”
叶海生舔着老脸，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线这头的上官亚司没有开口说话，亦没有任何的动作。
夫妻俩就这样并排坐在那里，寂寂地沉默着。
无边无际的沉默，压得叶海生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的愧疚愈发地深。
就在叶海生以为这种沉默会持续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线那头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素来温和的上官亚司开了口，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含着冰，“叫元礼立刻给我爬到S市来！”
喀。
语毕，直接撂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上官亚司动直接撂长辈、还是叶海生那般有影响力的长辈的电话，可见其愤怒的程度。
身边的妻子，脸色也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夫妻就这么盯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想着女儿这段时间在X市所受的委屈，一语不发。
砰。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夫妻俩转头，看到大女儿顶着泼了墨般的脸色，气呼呼地进来，“那个狗13男人！他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上官无双一直躲在门外，全程听完了父母跟叶海生的通话。
她本来是担心妹妹的情况，偷偷跟着了解一下的，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
元礼那个狗13！
她当初就不该听妹妹的话，跟上官隽先S市的。
他们要是没回来，妹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委屈！
上官无双真是气死了，气得胸口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啪。
她重重地一掌拍在桌上，冲着一声不吭的父母道，“还有，必须把那个狗13男人的腿打断了！”
想到元礼的腿已经断了，改口，“把他的手也一并打折！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上官家的人！还有，离婚！那种狗13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冰焰，爸妈，让冰焰跟他离婚！马上离！立刻离！现在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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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冰焰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经过长时间的休息，她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不再整个脑袋都晕晕沉沉的，头重脚轻，身体也不再轻飘飘的，没有力气。
睡了那么久，有些饿了。
她洗漱了下，换衣服下楼。
本来想吃点早餐，一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坐满了人，几乎整个上官家的人都齐了。
而且，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的、严肃的、甚至是愤怒的。
上官冰焰心狠狠一窒，立刻猜到，家里人知道她在X市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