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动作，有点战战兢兢的。
上官冰焰怎么会看不出来佣人们的害怕？
看了乖乖坐着的元礼一眼，上官冰焰动手帮忙。
直到将房间收拾干净，空气中的酒味不再那么呛鼻，上官冰焰才跟叶咏湘扫了声招呼，轻轻地把门关上。
元礼始终都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变，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一般。
上官冰焰看得心头发紧。
她暗暗地吐了一口气，走过去，“感觉怎么样？难受么？”
元礼紧扭着唇不说话，也不看她，俊脸沉沉的。
上官冰焰知道他心里有气，没再追问，自己伸手去探元礼的额头。
元礼侧头避了一下。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举动的上官冰断手就这么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有些难堪。
错在先，上官冰焰虽然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但也没有计较，转身拧了温毛巾，准备给元礼擦把脸，让他稍稍清醒一点。
毫无意外，元礼再一次避开了，拒不合作。
一次又一次的扑空后，上官冰焰的耐心也用完了，手里的毛巾一丢，沉下了脸，“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跟我对着干？”
元礼不吱声，再一次把头撇开了。
上官冰焰看他这副不配合的样子，火也上来了，“你自己先好好地冷静一下。”
说着，起身就准备离开。
手腕被攥住。
上官冰焰回头，对上元礼因醉酒而通红的双眼，“愿意配合了？”
元礼沉沉地扯了下唇，声音又沙又哑，像是沙漠中行走了数日的旅人，带着自嘲，“你对我的耐心，就这么一点？也是，我只不过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不是你喜欢的人……呵，如果今天醉酒的人换成卫擎风，你怕是早就又急又心疼，恨不得将对他说尽世间所有的温言软语吧？毕竟不久前，你还陪着他在医院呆了十几个小时……”
越说到最后，元礼的语气越难掩酸味。
上官冰焰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
虽然元礼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但事情的确是由她而起，更何况人现在醉成这样，上官冰焰也没心思跟他计较，径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有的没有的，我就问你一句，要不要配合我，把自己弄干净？”
“……”元礼动了动唇，想说人都被抛弃了，弄得再干净有什么意义，触到上官冰焰有些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垂下了眸。
上官冰焰看出他态度的软化，暗暗松了口气，“不想我替你洗脸，我也不勉强，你自己去卫浴间把自己弄干净吧。”
上官冰焰说着，拿起管家叠放整齐的衣服递过去。
元礼板着脸不接，声音闷闷的，像个受了委屈闹别扭的孩子，“手断了，没力气。”
上官冰焰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闹脾气，没在意，“我先帮你把衣服拿进去。”
语毕，也不管元礼赞不赞成，把换洗的衣服拿进了卫浴间。
原以为元礼愿意跟自己说话，心里的气应该有些消了，不会再跟自己长时间地僵持下去。
结果出来后，却看到方才还乖乖坐着的元礼已经倒到了被子里，蹙着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上官冰焰心狠狠跳了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忍一忍，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元礼脸色苍白的模样几乎要把上官冰焰吓死，就怕元礼因为饮酒过量酒精中毒。
刚按着一个数字，手腕就被攥住了。
“元礼？”上官冰焰心慌地低头。
“头疼。”元礼闭着眼不舒服地出声。
“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上官冰焰紧张地问，手轻轻地抚上他的太阳穴，替他轻按，希望能缓解不舒服。
她刚醉酒没多久，知道那种感觉有多难受，整个头就要炸开了似的。
要不是秋凉处理得及时，她今天恐怕还瘫着没办法动。
元礼没有回答，抓着上官冰焰的手，放到心口。
久久之后，才吐出一个字，“疼。”
“…………”上官冰焰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胸口像是沉了一座山般压抑。
元礼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喊过心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如今却…………
一瞬间，上官冰焰就好像被水淹没了一般，无法呼吸。
她暗暗地吸了口气吐出，声音却再也无法维持住平时的镇定，哑得厉害，“先去洗个澡好不好？洗个澡，感觉会好一点。”
沉默。
元礼没有任何的回应。
知道元礼需要时间来调适心情，上官冰焰没着急地要答案，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他的脸颊，耐心地等候，顺便趁这个时间，给元礼喂了一些清酒汤。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元礼的脸色不再那样难看后，气息也不再重得吓人后，他才开了口，“没力气……”
“我帮你。”这种情况，上官冰焰也没心思去在意合不合适的小细节了。
她现在，只想元礼先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好好睡一觉，别再拿身体来折腾。
再则，元礼现在醉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卫浴间里。
喝醉酒的人身体属于负氮平衡状态，身体里的糖原消耗过多，上官冰焰怕放任他一个人，会发生意外。
似乎是没想到上官冰焰会说出这样的话，元礼足足愣了有十几秒，才点头，“……好。”
有了元礼的配合，事情就变得顺利了许多。
进了卫浴间，上官冰焰没有立刻让元礼去洗澡，而是让元礼先坐在准备好的椅子上等。
然后，转身去检查门窗。
醉精的人血糖会降低，绝对不能在密闭干燥且不通风的环境里洗澡，容易引起大脑缺氧。
上官冰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卫浴间，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总算是放下心来，继续接下来的工作。
两人毕竟在体形上有很大的差别，加上元礼还没有彻底地清醒，摇摇晃晃的，几乎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上官冰焰的身上。
上官冰焰费了好一番力气，累得气喘吁吁，才勉强替元礼把一身的酒气洗干净，换上衣服。
等弄好一切，元礼倒是整理干净了，上官冰焰却因为身上溅了不少的水，弄得有些狼狈不堪，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颊上。
她没在意，随手抓了条毛巾擦拭掉水珠，撑着元礼，准备把他扶出去。
一直很配合的男人却不动。
“元礼？”上官冰焰不懂他怎么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跟自己闹脾气。
“没洗头。”元礼低低地开口。
上官冰焰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给元礼洗澡，忘了他头发也沾了不少的酒气。
她了搬了凳子坐下来，又替元礼垫了毛巾，确定衣服不会沾到水，才让他仰头半躺在自己的膝盖上，给他洗头。
从小到大，元礼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瞬间就沉默了，心像是被丢进滚着沸水的锅里一般，烫得厉害
然而想到她不久前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漆黑的眼眸，又寂寂地沉了下去。
“为什么到元家来做这些？觉得我可怜，还是想看看被你丢弃的宠物现在是什么模样，好以后拿出来当笑话羞辱？”
水声里，元礼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小的。
但每个字，却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上官冰焰的心板上。
她拿着淋浴花洒的手猛地握紧，几秒之后才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元礼没什么表情地扯了下唇，声音难掩自嘲，“你总不能是后悔说过的那些话，来找我求和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上官冰焰低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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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不能是后悔说过的那些话，来找我求和的吧？】
【如果我说是呢？】
从卫浴间出来，已经有十几分钟。
元礼却还陷在方才的情形里无法回神。
他已经收拾干净坐在床被间，也吃过了东西，头不再那么炸疼，胃也没有了方才的灼烧感，却没有躺下去休息。
一双如大海般深沉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在卫浴间的上官冰焰。
卫浴间有水声传来。
门虽然关着，但从毛玻璃上的模样身影，元礼也能看得出来，上官冰焰在整理自己。
看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元礼的脑子有些恍惚。
他弄不懂上官冰焰在想什么。
一直都不懂。
就像他从来不懂，上官冰焰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一样。
她刚才问自己，如果真的来求和，他会怎么做……
如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哪怕知道上官冰焰的心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未来还有可能出现变化，元礼也不会错过任何一次，她愿意靠近自己的机会。
只是，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是来求和的？
为什么？
不是说过去不会喜欢自己，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既然把话说得那么绝，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