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是兰辞家的。
张元良突然感觉自己又被坑了,明明就是要填兰辞的坑,怎么的莫名其妙的又往兰辞送了一笔。
如果不是刚到手的银票已经空空如也,张元良真想直接转身把那些东西重新要回来。
恍恍惚惚的往回走,张元良一路上更是看到了不少标注着兰辞名头的店面。
如今的兰辞商行在南公国早就不是一开始的二十家店面,主街道的一条街几乎都被挂着兰辞名字的店面填充,大眼一扫不太明显,仔细去看,才能发现店面牌匾上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兰辞的字样。
张元良突然感觉很惶恐,什么时候朝廷能让一个商行发展的如此势大了,别说是朝廷了,就是他自己,若不是因为那个当铺的名字仔细去找,也不会发现兰辞的店面已经如此密集。
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元良急忙回府去找文乐,想要多少提醒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南公国皇室,如果南公国塌了,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张元良这么匆忙的赶回去,却没有见到文乐公主,而是被那几个嚣张的面首一通奚落以后,才得知两个时辰前,文乐公主刚被皇帝召入宫了。
难怪之前公主府门口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见人出来,感情文乐公主自己都不在。
张元良不想再看见那一堆嘲讽的脸,急匆匆的离开,正琢磨着要不要往宫里走一趟的时候,用了公主带着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文乐公主今年不到三十,和张元良这一对也算得上是老夫少妻了,和文乐公主一比,张元良的衣着可算得上是朴素的很了。
迎面走来的仿若一个金光闪闪的衣服架子,气场十足的大红凤袍张扬而霸气,可惜被一直垂到肩上的金钗流苏破坏了美感。
不得不说,皇家的基因还是很好的,即便是这样,堆砌起来,依然不难看出文乐公主是个妥妥的美人。
只是这美人现在的脸色十分不好,一见张元良,脸上表情一松,大步迎了上来:“驸马,兰辞商行那四万两黄金,可是拿到手了?”
张元良没想到这一开口就是问黄金的事,一时结结巴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问了公主却是会错了意,见状好不容易好了几分的脸色又是一沉:“难不成兰辞商行那样的角色,也会赖账不成?”
张元良很想说岂止是赖账啊,简直就是挖了个大坑把他都给埋进去了。
“这、这黄金的事,暂时……暂时……”张元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先不说那黄金的事,你和兰辞商行的东家走得近,安排一下,我要见她。”文乐公主看起来是真的遇上了急事,也没什么耐心看张元良墨迹,直接就交代下去了。
若是几天前文乐公主说这话,那肯定的是乐得忘记东西南北。
他现在毕竟年纪大了,在文乐公主心里早就没了一点地位,要不是南公国公主驸马的美谈让他们还不愿意撕破这最后一层皮,张元良早就被休出来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急着捞金。
张元良心中一慌,突然觉得如果只是做个中间人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黄金的事能拖就拖了。
满口答应下来,张元良来不及休息,马不停蹄的又赶回了兰辞酒楼。
张元良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几个时辰前他还骂骂咧咧的发誓和兰辞商行的人不共戴天,现在就又巴巴的赶上门来了。
他是知道姜词常年都在兰辞酒楼呆着,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去找黑一。
很意外的,即便他上午的情绪不怎么好,对待黑一的态度也带着些许的恶劣,但黑一看见他的时候, 还跟没事人一样,笑眯眯的帮他安排妥当。
张元良算是发现了,只要不牵扯到银子上的事,这里的人简直好说话的一批。
文乐公主对张元良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很难得的出门没有带那几个受宠的面首,而是呆了他这个人老珠黄的驸马。
坐在熟悉的包间里,张元良看着对面姜词脸上和善的笑容,一边想着自己又要出的一大笔钱心里滴血,一边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
这一听可不好,近几天连受打击不堪重负的小心脏,又是一阵抽抽。
在边境蠢蠢欲动了数年的瑜水国大军,居然真的动了真格动手了。
不到十天的时间,瑜水国大军以横扫之势,向南公国内扩张数十里,如今信使快马加鞭告知朝内情况,路上又是四天的时间,这还不知道又丢了多少地。
文乐公主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们南公国对兰辞商行的发展提供了那么多的便利,现在是兰辞商行该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这是准备让兰辞商行出军饷呢。
姜词了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边的张元良一眼。
有黑一他们在,瑜水国的动向姜词自然都看在眼里,不仅如此,这瑜水国大军这么大的势头,里面也少不了姜词的功劳,别的不说,单就过去一年姜词支援过去的军饷,就不止一两个四万两黄金。
黑一对姜词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奉命行事,到现在的把她当成半个主子了,多次声称没见过敛财敛到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公主殿下的意思,在下心里清楚,可殿下您知道的,我兰辞商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保证自己的中立立场,毕竟我兰辞商行的产业,不仅只在南公国。”姜词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不急不缓的倒了杯茶给文乐公主推了过去。
张元良嘴角一抽,又是一百两银子没了。
兰辞商行从第一个店铺从瑜水国临威城出现,到现在分布在各国,除了疯狂的敛财速度让人咋舌,另就是那不参与任何争斗的谜一样的态度。
下到各路商行,上到皇亲国戚,哪一个的面子兰辞商行都不给,这也是张元良独有的包房出现带来如此大的震动的原因。
“若是我兰辞商行这个时候公然站到南公国皇家这边,势必会让我商行在别国的产业收到巨大损失,至少瑜水国的店面覆灭几乎是必然的。”余光瞟到张元良隐隐抽搐的嘴角,姜词很坏心肠的往他面前也推了一杯茶。
又是一百两银子。
张元良牙都快咬碎了,就这么一口茶,有必要一个劲儿的往自己面前倒的吗?
文乐公主此时却完全顾及不到张元良的心情,她捏起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杯子重重嗑在桌面上。
“这中间的得失,东家可要好好想清楚,如果我们没有查错的话,我南公国属于兰辞商行名下的店面是最多的,就算损耗掉了瑜水国的产业,也没什么好心疼的不是。”文乐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能拿捏姜词的东西,面上的焦躁隐去:“本公主答应你,若是兰辞商行能与我合作,定不会立即昭告天下,一定给东家留出足够的时间转移瑜水国的财产。”
这倒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姜词微晃茶壶,笑眯眯的朝外招呼了一声:“黑一,换一壶新茶。”
随即,完全无视张元良似乎要杀人的目光,低头、托腮、做沉思状。
文乐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姜词也没抻她太久,只是看着她已经干巴巴的喝完一壶茶,招呼黑一再上一壶以后,这才叹了口气。
“既然公主殿下话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再不同意就是在下不识好歹了,我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助南公大军一臂之力,但公主殿下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姜词眉头皱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我需要一块可以出入南公皇城任何地方、包括皇宫在内的信物。”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是愣住,连带着门外守着的黑一都是心中一颤。
好家伙,自家主子的这位合作伙伴够可以的,说话也够直接的。
这种要求都能直接提出来,如果不是对张小鱼过去的事心里门清,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和南公国的人勾结在一起,他都要怀疑姜词是不是真要破釜沉舟突然转向了。
文乐闻言,突然警惕的看了过来:“你要这个做什么。”
“在下不过一介商人,除了满身铜臭,还最是惜命,若是什么时候您想请我到宫里坐坐,在下还想好生回来。”姜词丝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意思:“民不与官斗,在下自认在南公皇家面前没有抵抗之力,不过是讨一线生机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要是我把东西都交出来了,你们直接把我杀了或者给我软禁在宫里,我找谁说理去。
更别说宫里那个老不死的皇帝还是个著名的色胚,万一哪一天对自己这张脸起了兴致,那还不得把自己膈应死。
文乐脸上寒气一窒,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这可以随意进出皇宫的牌子——
包房中再次陷入沉寂,而张元良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