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商量不成吗，这么可这劲儿的灌茶是要往脑子里送水吗？
文乐很纠结，一个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这兰辞商行的东家当真有反心，那无异于把自己的脖子送到别人刀下。
“公主若是不放心在下，在瑜水国大军退去之前，大可监管我兰辞商行之人的一举一动，除开日常采购之人，但凡有任何不妥之处，大可找在下问罪。”姜词淡笑着说道，一副无愧于心的表情，甚至还悠闲的欣赏起手上茶杯简单的花纹。
可以看出南公国的国库是当真空的不像话了，文乐公主犹豫许久，直到姜词一言不发的掏了一摞金票放在桌面上，文乐才一咬牙松口，放了意见东西在桌子上。
姜词看见这个东西，瞳孔猛地就是一缩，那是一个圆润小巧的玉牌，这东西她见过，从裴盈盈之前送过来的情报画册上。
这东西是文乐从小带到大的贴身玉佩，在南公皇宫里的用处，可比那一个小小腰牌好用的多。
姜词拿着玉佩不动声色的把玩片刻，抬眼看向文乐：“这东西真的管用？能让我自由出入皇宫？”
她这话里带着满满的不信任感，一脸的不乐意，视线往那一摞金票上瞟了好几眼，大有把这东西收回的架势。
见她这样，文乐反而松了口气。
若是眼前这个少东家一见这东西就喜形于色，就算她答应，文乐反而会立即收回，并且命人直接抄了兰辞名下的所有产业。
这东西她从小贴身带着，除了宫里的人，没人见过，除非此人有问题。
事情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在文乐详细讲述了这东西的用处以后，姜词这才满意的又放了一摞金票过去。
张元良不敢在文乐公主面前被拆穿，这次没等黑一开口，就自觉留下来付钱。
好在来之前他就有这么一个心理准备，倒不至于再让人跟家里当东西去。
文乐拿着厚厚两摞金票进了宫，脸色却不似在兰辞酒楼时那般温和，阴沉似水一般的看向上座的紫袍老者：“皇兄，那兰辞商行的东家，不得不防，如今整个皇城八成的店铺都在他的手下，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
文乐原本对姜词也没多大的敌意，但坏就坏在她拿出来的金票太多了，一个商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足以供应军饷的财富，遮在任何地方任何场合，都是一个足以引起警惕的事了。
“暂不可轻举妄动，兰辞商行能在此人手里发展到现在的地步，那人心思也不是这么好算计的。”斜坐在龙椅上的老皇帝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放在那一摞金票上，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贪婪：“度派些人，监视好他们，就算是动手，也一定要先摸清楚财产在哪里。”
一想起兰辞商行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仅仅只有一个皇城一年的积累就已经能让他南公国起死回生，若是能想法子把其他地方的全都拢过来……
一想到这里，老皇帝忍不住整个人都沸腾了。
与此同时，兰辞酒楼姜词专属的房间，黑一拿着那枚小小的玉佩翻出窗户，几个轻敲的跳跃，消失在黑夜中。
“财富，我有的是，就看是你们的刀先架在我的脖子上，还是我的人，先走到你的床榻前。”姜词抿着杯中香茶，突然觉得此茶甚好。
和文乐达成约定以后，这皇城陷入了虚假的平静中。
文乐似乎是忘记了那四万两黄金的事，张元良战战兢兢了许久，见这是似乎真的被人淡忘了，既兴奋又难以置信。
而姜词，却诡异的变成了最活跃的一个，她手里拿着一块玉佩，频繁的进宫里晃悠，今天去送个茶叶，明天去送个小摆件，后天兰辞酒楼又研究出来新菜，这不得先让宫里尊贵的主子们先尝尝？
这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趟，刚开始的时候，文乐和老皇帝还都各种警惕，对姜词带过来的人、甚至一点点细碎的东西，都是各种严查。
但每次姜词带来的人，都很自觉地儿穿着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简单衣衫，甚至那手里除了每次送的东西，就只有那么一个玉佩，连可查的东西都没有。
一次、两次，尽管每一次都查不出什么异样来，但兰辞商行通天的财力，还是让他们不敢有一点松懈。
这种情况足足持续了两个月，姜词似乎是终于确认这玉佩好用的很，这才没有继续往宫里晃荡。
见此情况，宫里的两位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紧张了，加派了一倍的人手盯在兰辞酒楼附近，得到的回复却是，兰辞酒楼的东家最近呆在酒楼里未曾出去过，整天坐在二楼的一个包间里，靠着窗喝茶，是不是的还能看见店小二上去请示什么。
这就很让人疑惑了，难不成堂堂兰辞商行东家，当真就如小儿般好欺骗，真就信了他们的说辞，准备等到瑜水国大军退去的时候拍屁股走人？
可就算他们再疑惑，姜词却是真就实实在在的每日坐在床边喝茶，有时候发现了那些异常的监视的人，还会很好心情的打个招呼，似乎在说：“别担心，我知道是你们，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当真是谜一样的思路。
宫里那两位一直以为姜词这边是最难控制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姜词这里的动向稳得一批，却是边境那里问题频出。
想象中的南公国因为军饷充足吓退瑜水大军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对方失了智一般疯狂进攻，一副不计代价的模样。
瑜水的军士已经耗了那么久了，按理说怎么也不应该是刚补充好军饷的南公大军的对手，谁知瑜水大军似乎把整个国库都搬过来了似的，各种顶好的东西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做工精细专弓专弩的连射弩箭，每一箭都能穿透南公将士的精金铠甲，而己方的武器，就只能在对方的盔甲上留下道道白很。
瑜水国士兵身上的伤，几乎都要南公国士兵拿命去换，如此以命换伤的打了半个月，瑜水国的人马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员，甚至有南公将军还看见了几个身上头上扎着绷带的。
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如果不是有几个伤的次数多了连他都有了印象，他都怀疑这绷带是不是装饰用的。
既然伤是真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瑜水国奢侈到连普通士兵都用了最上乘的伤药，足以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回复战斗力。
这个认知让领兵的将军再也等不下去，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情报回去，老皇帝看了以后，直接摔了一整套最喜欢的琉璃茶盏。
“来人，请兰辞酒楼的东家到宫里一见。”老皇帝阴沉着一张脸，下达了一个月来的第一条针对姜词的命令。
宫里来人的时候，姜词依然坐在窗边喝茶，黑一带人上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词就已经起身，似乎早就知道此人来意：“走吧，想必是皇帝他老人家想见我。”
去皇宫的路姜词走了无数遍，如今却是第一次被皇宫的主人“邀请”过去，这么一想，竟是多了几分新鲜劲儿。
领路的人带着她一路弯弯绕绕，却是直接去了御花园。
看着环绕在周身的争艳的名贵花卉，姜词俯身捏起一朵嗅了嗅，突然露出个笑容，这南公国的人，从上到下都是享乐的主，军饷都拿不出来了，还养着这么名贵的花，怕是在这老皇帝的眼中，沙场上的一条人命，还不及这里的一朵娇花重要。
“东家看起来心情不错，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姜词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三面环水的六角凉亭矗立着，亭子四处飘荡着层层叠叠的纱幔，衬的里面的人影模糊不清。
姜词无视身边已经有些发抖的太监，淡定的放开手里的花，迈步朝亭中走去。
按照正常的套路，如此如诗如画的地方，如此缥缈的凉亭，里面应当有一霸气的年轻帝王，风流不羁的斜躺在美人膝上，抿着美人递来的葡萄睥睨天下。
可现实总是比幻想残酷的多，姜词掀开白纱，就只有一白发苍苍体态富贵的老头在桌边喝酒。
那人见姜词进来，浑浊的眼睛看到她的一瞬间就亮了好几个度，似乎有种蠢蠢欲动的意味。
姜词一阵恶寒，恨不得下一秒就取了他的眼睛。
早就听说南公国的老皇帝沉迷酒色，果真如此。
“兰辞商行的东家竟是如此美人，今日方得一见，甚是可惜。”老皇帝遗憾的眼神在姜词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挑战着姜词的忍耐神经。
姜词对南公国和瑜水国之间的战况，比老皇帝知道的还早，自然猜到他找自己来是做什么，如今见他不谈正事却是净说这些有的没的，怒从心头起。
活该你亡国，如此老子，怪不得养出来的女儿能做出那样为了男人灭人妻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