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词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张元良无力的挥挥手:“那还是不用撤了,就按原样吧。”
反正也少不了多少,空荡荡的还没什么面子。
现在的张元良已经颇有几分债多不压身的感觉了。
姜词笑而不语,招呼黑一叫上来的一群人重新下去。
张元良脸更黑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兰辞商行的东家已经把人心这玩意儿摸得透透的了,那群人到了门口以后根本就没进来,一说走那更是扭头就没了人影。
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午饭时间,张元良也没有留下来吃顿饭的心思,他现在闻到这味儿都觉得那是自己流逝的金子。
欢天喜地的来,垂头丧气的走,张元良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期待了一年的分红的日子,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收场。
“黑一,那些新菜,准备好了吗?”姜词目送张元良离开,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一提起那些菜,黑一明显楞了一下:“姑娘,那菜真的要……”
“当然。”不等黑一说完,姜词笃定的说道:“物以类聚,张元良这人你还看不懂吗,他们吃的是碟子里的东西吗,他们看中的是价格和这个面子。”
张元良今天的妥协,更让姜词明白了一个道理,现代世界那些餐厅哄吃价钱的顾客的招数,用到张元良的身上,一样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个十分特别的日子到了——文乐公主她舅舅的五十大寿。
如今的南公国已经糜烂不堪,但老皇帝的后宫却只有一皇后一贵妃,那郑贵妃正是文乐公主的生母,那皇后是老皇帝的真爱,而这贵妃,那全是因为她那个权势滔天的哥哥。
张元良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清哪个才是大腿呢,这不是分分钟的就惦记上了,对待文乐公主的母妃和舅舅的时候,那就跟看见自己的亲爹亲妈一样,处处都上赶着贴心。
五十大寿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孝化的张元良怎么可能不上心,刚好现在就有兰辞酒楼这么一个上档次又妥妥的有面子的地方,张元良怎么可能还有别的选择。
张元良早就和文乐公主打了包票,说国舅爷那五十大寿包在他身上,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当时还惦记着这五万两黄金的张元良都膨胀到想把整个兰辞商行都给包下来了,原本还准备在拿到金子以后就谈这件事的,没想到金子没拿到,连那包房再用都还要收钱。
原本安排好的时间被张元良推后,大贺三天的计划缩水到一天,包楼什么的也是不存在的,早就明里暗里向无数人透露过国舅爷的寿宴上会有惊喜的张元良,只能草草的找了一个别的糊弄过去。
宾客大失所望的离开,张元良这才鬼鬼祟祟的让人留下几个在朝中分量重的、或者和国舅爷关系比较好的,几人又在兰辞酒楼齐聚一堂,明明是一件好事,却因为要避着那些不知情的人,倒生出来几分鬼鬼祟祟的感觉。
“几位大人都是贵客,还请不要客气,这里的东家是小侄的朋友,这里也是东家特意为小侄准备的包房,诸位叔伯有人么要求尽管提。”张元良面上笑嘻嘻的“凡尔赛”了一把,不动声色的炫耀了一下自己和这东家不同寻常的关系,以及这天下独一份的特权,心里却是在不住的滴血。
在这里坐的每一个呼吸都要钱的啊,一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屁股底下这椅子又不适合自己了。
“贤侄客气了。”
“驸马果然深藏不漏。”
“今日老朽倒是沾了驸马爷的光。”
“王老兄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咱们这沾的不是驸马爷和国舅大人的光吗,这要不是国舅大人寿辰,我等还进不了这么金贵的地方。”
“哈哈哈哈,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张元良话音刚落,这一屋子的老头就打着哈哈客套起来,这话里话外的,听着是对张元良和国舅的恭维,但这话里隐含的明嘲暗讽,简直都快写在脸上了。
国舅爷那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这点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当即脸就沉了下去。
张元良有点懵,他虽然比不上国舅,但怎么说也是在皇家这样的天下第一大染缸里混了这么多年了,多少当时能察觉到这风向有点不对的。
怎的自己费尽心思的把他们都安排过来,一个个的看样子都不怎么领情呢。
那些个塑料情的老头就不说了,国舅爷怎的也臭着一张脸,这明明是非常长脸的事,就看这一年来天天往他家跑,各种送礼说好话就为了来这里晃一圈的人就知道了。
张元良不清楚的事,这些朝堂上的人,想的可就比他这个外来者想的深的多了。
南公国的驸马爷拥有者天下独一份的兰辞酒楼的包房,这件事在无数人得意洋洋的宣传下,几乎就是天下皆知的了,但问了公主和国舅爷,竟是从来都没有进过。
那里说你有这么好的条件,那还不是先请你家里这些长辈过来晃悠晃悠,但张元良显然是被姜词捧的自己都晕晕乎乎的,又被那群狐朋狗友一吹捧,各种飘飘然的把什么人都忘干净了。
姜词却是最清楚他这样的心理。
突然有了这样高人一等的事落在他的身上,张元良这样极度高傲又自负的人,怎么可能不把这些东西利益最大化。
什么是利益最大化,当然是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同时,满足心理上的虚荣感觉。
但是这两个条件,不管是哪一个,文乐公主和国舅爷都不符合的。
把他们请过来,张元良敢要她们的钱吗?敢收他们的东西吗?
显然是不敢的。
把他们带过来,张元良能从心理上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吗?
显然也不能。
驸马爷说的好听,也不过是一个入赘的男人罢了,特别是他这样的,考了状元成为驸马以后,一点成绩都没有做出来的,那更是软饭家中的佼佼者。
处身皇家这么一个地方,又有什么人能让皇家的人生出嫉妒心,又有谁敢让皇家生出嫉妒心呢?这不是找死?
好家伙,人国舅、皇帝的亲女儿都没有的东西,你拿到了自己的偷偷乐吧,还去人面前炫耀,给人看的碍眼了直接咔嚓一下就送你上路了。
要知道现在的张元良地位尴尬至极,也不知道是谁的原因,他们成亲好几年了,连一个孩子的都没有,而被文乐公主养了几年的张元良也没了当初高头大马游街的风姿状元郎的风采,文乐公主很快厌烦了油腻起来的张元良以后,那府上都不知道已经收了几个面首了。
之所以张元良还没有被文乐公主给休掉,一是当今世界还才来都没有女子休弃男子的先例,另一面就是当年刻意营造出来的神仙眷侣的美谈,到头来不得不撑着面子工程。
张元良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现状,这才会这么急着想要巴结讨好国舅爷和这一屋子的权贵,还要利用兰辞酒楼的这一个包房,满皇城的送人情,可不就是在为自己铺路。
要知道这男人宫斗起来可是比女人好不了多少,文乐公主后院里那几个面首,有两个已经开始不安现状,对他也明里暗里的不尊敬起来,大有取而代之的意味了。
今天的这一次酒席,从张元良和姜词达成合作就有打算了,只是他原本的计划里还有文乐公主,本是想把她也请过来,到时候自己在这地方狠狠刷一把存在感,让文乐知道那些面首和自己是不能比的,谁知就在寿宴的前一天,文乐公主突然又带回去一个面首,直接就连国舅的寿宴都不参加了。
一想到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张元良心里就是恨得牙痒痒,却没留意到在座的几个看向他的时候那嘲弄不屑的眼神。
张元良太天真了,他以为自己说那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这些个老狐狸就会顺着他的心意来赞扬他捧他。
国舅横行朝堂这么多年,为人霸道狠辣,哪有什么朋友,就这些经常和国舅走到一起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想看他们家的笑话。
可以说如果有一天国舅落井了,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必定要落井下石的,剩下的那一个,更是恨不得直接把井给填平了的。
如今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老皇帝早年和皇后生下来的孩子也被文乐公主她母妃给弄死了,如今老皇帝的孩子就只有文乐公主这么一个。
而有趣的是,南公国历史上还真出现过一个女帝,却也因为这个女帝差点直接灭国,从此以后,历代皇帝再无女帝,并且严厉禁止女子干涉朝政。
如此一来,这南公国可就无后了,数下来最有可能掌权的,就是这个国舅了。
但以国舅的性子和他们这么几年的阳奉阴违,国舅称帝的话,他们还不被直接屠杀殆尽。
既然你不让我活,那我就先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