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深冷煞地扫了眼温然,五官蕴着无比的锃冷。
“终止这场婚礼,马上去博康医院找秦主任,我给你一次保全脸面的机会。”
这句话,扎扎实实刺痛了温然的心。
“止深,我爱你,你不可以这样羞辱我。”她哽咽着,泪水滴滴滑落。
终止婚礼,功亏一篑在最后一步。
那她这么多年的筹谋和处心积虑,算什么?
她百般算计,通过陆景翔把叶蔓微带到了现场,是为了加深加重叶蔓微心底的刺和痛,进而仇恨重叠仇恨,可不是让傅止深遽然中断这场婚礼。
傅止深嗤笑了声,盯着她,眼神冷厉如刀,“别对我说爱,你不配。”
“傅止深!”
温弘伟见温然眼圈泛红泪水涟涟,心底冒出一股火气,腾腾吼道,“温家和郑家的亲朋好友,此刻全部在场,你说不娶就不娶,到底要干什么?”
比起怒气冲冲的温弘伟,郑老爷子怒意更甚。
苍老的身躯,已经矫健窜上来,手里的沉铁拐杖,猛地砸向傅止深的背脊,“混账,孽子!今天我就替你死去的奶奶,好好教导你怎么做人。”
那一下,风声隐隐,雷霆万钧。
如果被击中,铁打的背脊,都要轰然砸断。
“郑老爷子,莫生气。”温弘伟连忙伸手拦住,并出声制止。
万一打残了傅止深,温然怎么办?!
温然也震悚得收了泪,“郑爷爷……”
倒是傅止深,神色自若,沉冽站在那儿,单掌攥住拐杖的前端,鹰隼般的眸子,射向熊熊怒火的郑老爷子,冷冽呵笑。
“爷爷您怎么看起来,比温家的人更想置我死地?”
这话说得郑老爷子脸色阴沉,难看。
片刻后,郑振军眯起老眼,怒声怼道,“两家结亲,结的是情意莞好!你倒好,婚礼进行到一半,要停止,这结得不是亲家,是仇家,你还嫌傅家的丑闻不够多吗?”
“傅家的丑闻,与郑家何干?”
傅止深瞳孔歃沉,瞥了眼泪痕未干的温然,狭长眼角,迸射冷彻的光。
“给脸不要,那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温然愣了愣,心底疑惑,又夹着莫名的心慌。
所有的人都因为傅止深这句话,神色带上了不满和怒气,惟有郑琅,看着那永远都压自己一头的英俊男人,阴冷的眸子,耀幻不定。
温弘伟更是气煞了,“傅止深,你不要太过分。”
“你知道什么是过分吗?”
傅止深厉笑了声,倏然偏过俊脸,朝左侧的一个年轻服务生凝了眼,微微点头。
秦放和纪恒追叶蔓微去了,那是秦放留下来的人。
既然温然把叶蔓微诱了过来,企图加深叶蔓微对他的厌恶,那么,他也就无所顾忌。
温弘伟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温然也一样,疑惑得很。
什么意思啊?
过分的事,针对叶蔓微,她不是没做过。
但傅止深手里,都没有有关她的直接证据。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看他淡定的神色,好像一切胜券在握。
难道他手里真正握有了她的实锤?
温然直觉有点不对劲儿,面色不改,心却暗暗地惴惴不安。
但她来不及多想,本来应该录放她与傅止深这么多年情感历程的宽大屏幕上,赫然播放着她与郑琅亲密的画面。
只要眼没瞎,都能看清楚屏幕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与郑琅在总统套房,并没进行任何实质性的男女关系。
郑琅对她极尽折磨,却从不碰她。
因为,他不行。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止深,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信我!”
温然失魂落魄,已经顾不上流泪装委屈,惶惶摇头,拼命地否认。
她不知道,傅止深什么时候拿到了这些可怕证据。
她只知道,就算在场所有人,统统都看清楚视频里的女主角就是她,她也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下来。
一旦认下,她就完了。
温家丢不起这个脸。
她对傅止深念念不忘的这份情,也要完蛋。
家丑劲爆外扬,郑老爷子怒不可遏,抬手就是一拐杖,朝郑琅狠狠丢过去,“胡闹!你要气死我!你知不知道,温然她是……”
及时忍了最后最关键的半句话,郑老爷子接着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滚!马上滚出去!”
郑琅本想看傅止深的好戏,没料到,峰回路转,最后变成自己陪同温然演了一场艳绯好戏,脸色顿时阴冷交加。
“止深,下绊子动手阴了我一回,你够可以。”
闻言,傅止深眯起狭长眼眸,脸沉如霜,“你算什么玩意,值得我动手?”
“你!”
郑琅白玉般的面容,瞬时阴森可怖。
而傅止深早就转过身,慵懒地点了根烟吸上,不屑一顾。
温然犹在愕然不已,站在她面前的温弘伟,盯着她,怒火万丈,抬手就是一巴掌,恶狠狠抽到她脸上。
啪!
温然白嫩的脸庞,即刻红肿,浮现五根森森的指印。
“爸,我没有,不是我……”
“闭嘴!”
温弘伟大发雷霆,抬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在温然脸上。
“不知廉耻的东西,温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赶紧给止深道歉,听见了没有?
如果止深不原谅你,你就别回温家,温家没有你这种败坏门风不争气的女儿。”
温然捂着肿胀刺痛的脸,又羞又恼,又气又急,嘤嘤流着泪。
除了尽快给小乖捐赠肝脏,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取得傅止深的原谅。
不!
就算是她捐了肝脏,也永不可能得到傅止深的真心原谅。
这个男人,早就被叶蔓微迷了心窍,全然忘记了多年前,也曾把她捧在手心,万千宠溺。
大有可能,今天的婚礼,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好计。
她一心奢想嫁给他,如愿以偿,美梦成真,对他丝毫不设防。
可他呢?
仗着她对他的信任,背后安排人跟踪她,甚至早就拿到她与郑琅的不堪视频,就为了等到今天,给她,给温家,给郑琅和郑老爷子,给所有敌对他的人,最沉狠的打击和报复。
太过分!
太可恨了!
“止深, 我视你为爱人,你却视我为仇人。”
温然抬起泪眼,盯着令她伤心悲痛的男人,心脏一寸寸溃败,痛不欲生。
傅止深勾唇,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捻灭烟蒂,嗓音低沉,却冷酷。
“嘴里说爱,背后毫不犹豫给我戴绿帽,这样的爱,我消受不起,还是留给郑琅吧。
你们两个,一个烂,一个贱,绝配!”
这话,像锋利的刀,扎进温然的心,疼得身子哆哆嗦嗦。
她恨恨咬牙,说道,“止深,你如此算计我,伤我,毁了我梦寐以求的婚礼,就不担心我也说话不算数?”
羞辱至极后,她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男人,心狠如狼,根本就残忍无情没有心。
以前对叶蔓微狠绝,如今,又对她狠绝。
可她偏偏就爱疯了他的残忍冷酷。
征服他,比征服千千万万的吴刚,更有无上满足感。
傅止深甩掉烟蒂,看向她,瞳孔寒戾,眸底闪过一道厌恶和杀气,“你大可试试看。”
被那沉冷的目光钉住,温然从头到脚,都泛起入骨的凉意。
她知道,他一心要救小乖,都是为了讨好叶蔓微。
反复咀嚼着叶蔓微三个字,她心底的酸涩和仇恨,翻滚不休。
渐渐地,温然瞪着红透的一双泪眼,低着头勾起渗白的唇,疯魔般笑了几声,唇畔那抹笑,波澜诡谲。
就这样,一场人人称羡的婚礼,以一场可笑的闹剧收了尾。
。
傅止深站在酒店大理石台阶上,沉眸四扫,没见到秦放和纪恒的影子,拧了下眉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秦放一秒接通。
“止深,都搞定了?你丫赶紧到东方苑,对,小嫂子在呢。
但是,小嫂子执拗起来一根筋,我和纪恒实在搞不定,拿她毫无办法,对,你来了就知道……”
秦放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猝然传来一声声撞击房门的沉闷声响,偶尔夹杂桌椅摔在地板上的砰砰声。
没有任何干扰的噪音,傅止深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叶蔓微发出的痛苦悲鸣。
他攥紧手机,跃下台阶,快如闪电上了车,十分钟不到,走进了东方苑大厅。
纪恒焦急守在门口,看见下了车面无表情的男人,连忙跑过去。
“傅先生,因为这里距离帝景酒店最近,秦少就做主把叶医生带过来。
只是,看见熟悉的一切,叶医生挣扎更厉害,拿凳子椅子砸门,想着要砸破门,远远离开。
总之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傅先生您进去瞧瞧叶医生吧!
她很难过,虽然没哭泣,但内心肯定泪流成河。”
傅止深一心记挂叶蔓微,倒没心思留意纪恒的言语僭越,走到客房门边,秦放斜斜看了眼,把房门钥匙腾空丢过来,扬唇坏笑。
“折腾到现在,还没完!小嫂子太烈,你丫慢慢征服。”
那抹调侃的坏笑,傅止深视而不见,接过钥匙,缓缓地插进匙孔。
吧嗒。
锁开了。
他伸手去推门时,下一秒,房门就从里面哐的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