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微上到三楼,双脚踩在平坦的台阶上,手掌落在门板上,推开沉重的大门。
下一秒,看清楚里面的幕幕画面,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眸。
设备齐全的各种检测仪器,全部都在运转,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中间一张大床,躺着面色苍白,又瘦小又细弱的傅斯宇。
叶小宝就站在床边,绷着小脸,安静地看着他。
最让叶蔓微震惊不已的,是傅斯宇的衣服翻开,惨白的肚皮上,用胶纸固定了许多透明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连接各式各样的监测仪器。
听说过傅斯宇身体很差,这是又犯病了吗?
看起来,小家伙真可怜。
叶蔓微幽晦地眨了眨眼,心里莫名的,很不是滋味。
她缓缓走过去,轻声问叶小宝,“你知道傅斯宇病了,特意来看他的?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他给我打了电话。”
叶小宝抿着小嘴,看着一动不动的傅斯宇,幽沉地闪动大眼睛,“妈咪,我来了这么久,他都没醒,他会不会死?”
“不会,他只是睡着了。”
叶蔓微瞧着傅斯宇微弱起伏的胸口,慢慢蹲下身,抱住了叶小宝,才察觉到他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却压抑着不让她察觉到。
她的心,一时火辣辣地痛。
“小宝,妈咪知道,你有无人能及的聪明,相信你早就发现了他是傅止深与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可你不讨厌他,反而很担心他,为什么呢?”
叶小宝攥紧小拳头,冷哼了声,“他蠢死了,又那么弱,根本不配做我的朋友,我才没有担心他。”
不担心你干嘛颤抖?
小家伙的口是心非,让叶蔓微哭笑不得,却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谎言,保全了小小男子汉的颜面。
“妈咪,我只是从来没见过像他这么笨的人。”
叶小宝脸畔闪过一抹不自然,却极力掩饰着,不让叶蔓微发现。
“他在幼儿园,别的同学嫌弃他总是生病,不跟他玩,他也不生气,一天到晚总是笑。
小贝抢他的巧克力糖吃,他笑,我讨厌他不跟他说话,他笑,生病吃那么苦的药,他还是笑。
笑起来,和小贝一样蠢,可我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那是因为你被他的笑,他的坚强打动了。”
叶蔓微好笑地揉了揉叶小宝紧绷的脸蛋,心里却因为他的话,对傅斯宇多了抹怜惜。
不管傅止深和温然对她作过什么,但稚子无辜。
她不会把愤怒和仇恨发泄在这么瘦小的孩子身上。
小宝的性子,太压抑太深沉,多一个爱笑的朋友,也许能让小宝更加快乐一点。
“那你在这里陪他,妈咪下去了,等中午吃完饭,妈咪再送你回幼儿园。”
叶蔓微回到办公室后,才想到了不对劲。
三楼之前是一座大型的百货商场,怎么一天一夜的功夫,就变成了专门为傅斯宇设置的治疗检测室?
还有,傅斯宇的身边十几个保镖寸步不离,刚才她居然一个都没看到,那群保镖人呢?
傅斯宇经常性犯病,作为孩子的母亲,温然呢?
貌似她几次遇见傅斯宇的时候,温然都不在他身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叶蔓微瞬间沉默下来,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却怎么都想不通。
这时,白瑶推门走了进来,陆景翔紧随其后,斜斜地倚在门框,盯着叶蔓微略显苍白的脸庞,眸光变幻莫测。
叶蔓微朝他微微一笑,就看见白瑶手里捧着手机朝她直冲而来,笑得花枝乱颤。
“蔓微姐,最新头条,上次那些无良记者和伤害你的人,都得到了惩罚。
无良记者全部被开除,所属的媒体公司也全部破产倒闭,至于伤害你的那些人,全部被关进警局,罚款的罚款,拘留的拘留。
哈哈哈,大快人心,小姐姐我今天太高兴了,恶人自有恶报,真特喵的爽。”
说完,白瑶又最快地补了句,“蔓微姐,我掐指一算,在背后默默为了你出气出力的,绝逼是傅大佬!”
叶蔓微瞬时愣怔了,“真的假的?”
傅止深会为了她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
“蔓微姐,新闻头条,真的不能再真!告诉你噢,这还不算完。”
白瑶语一副不惊人死不休的样子,抬头挺胸,双手叉腰,骄傲地抬起下巴,继续生猛大爆料。
“刚才,就刚刚,大概三分钟左右,傅大佬发了一条轰动全城的声明,蔓微姐你不是小三,在这之前,他已经与温然分了手。
卧槽,卧槽槽,傅大佬实在太有男友力max,顶天立地,举世无双。
啥也别说了,就这一句话,傅大佬一生粉。”
白瑶微笑着,笑完后,咬牙切齿,“以后谁再叨逼逼蔓微姐你是小三,小姐姐我一巴掌剁死谁。”
从白瑶嘴里,溜出一条又一条的轰炸消息,犹如一道道雷电,砸在叶蔓微头顶上,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完全没想到,在她当面痛骂了傅止深一顿,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后,他会出乎意料,让所有伤害她的人都得到惩罚,为她出气。
甚至发布了那么一条爆炸性的声明,不惜伤害温然,为早就身败名裂的她彻底洗白。
他不是最爱温然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蔓微此时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特别是那句他已经与温然分了手,她居然莫名有点愉悦,简直见鬼。
如果这会儿有镜子,叶蔓微就能瞧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有多美。
陆景翔凝着她嘴边那抹笑意,心情骤然烦躁不已。
他走过去,讥冷地刺了句白瑶,“说完了没有?完事了就滚蛋!”
也不知道傅止深私底下给这个小会计多少好处,有事没事就逮住机会在叶蔓微面前帮他狂刷好感,简直不要脸到无耻。
感受到陆景翔身上的森森怨念,白瑶身子僵了僵,朝叶蔓微勉强挤出一抹笑,扯了个要去洗手间的万能理由,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房门砰然关拢。
陆景翔眼底的阴鸷,一掠而过。
慢腾腾走到叶蔓微面前,垂眼复杂地问,“你怎么想?是不是打算原谅他,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