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二楼的会客厅,这会儿,人挺多。
纪恒在前,傅止深在后。
陈局长快顶不住。
面对郑家和温家的压力,他冒出一身冷汗,看见傅止深出现了,连忙走过去,压着嗓音小声商量。
“傅先生,您与他们两家的恩怨,我多少知道一些。
您的实力我知道,在海城完全可以只手遮天,但郑家和温家联手,力量也不容小觑。
另外,温然矢口否认,把所有罪行都推到吴刚身上,吴刚也把全部罪名包揽在身上。
没有确凿具体的证据,根本不能宣判温然的罪名,更不能判定她坐牢。
所以,我觉得您暂时不妨顺水推舟,顺他们的意,来日方长。
吴刚此人,看起来阴冷且邪恶无比,倒没想到,为了温然,甘愿做到这份上,只能说真爱一场。”
陈局长皱眉,压着一口气接着说道,“傅先生,以前您孤身一人,无所畏惧!但现在,您有了想要护全一生的人,心有软肋,逼急了,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软肋”两个字,让傅止深面无表情的脸廓,更加沉如深潭。
如果不是顾虑到叶蔓微和三个孩子,以及牢牢掌控在郑老爷子手里的兰姨,郑家和温家,早就在海城的上流阶层除了名。
他冷冽眯眸,朝陈局长淡淡颔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站稳脚步,便看见坐着沙发上白发苍矍却一双老眼瞪着他不放的郑老爷子,眼尾极淡地眯了下。
“什么风把爷爷您吹来了?温家的面子,可真大。”
只要涉及到温然,就必定有郑振军的影子,有点意思。
郑老爷子冷哼了声,端起茶碗,慢慢地喝着茶水,故意没搭理。
倒是温弘伟,坐在郑老爷子旁边,冷哼了声,“打压温家大小生意,现在又把我女儿送进监狱,傅止深,你欺人太甚,真当我温家没人?识趣点,马上把小然放出来。”
傅止深面色岿然不动,挑了温弘伟对面的沙发卓然坐下,嗤的一声笑。
“怎么,放她出来继续发疯咬我?!”
“你……”
温弘伟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这小子,拐弯抹角的,把温然骂成了一条疯狗。
那他温家上上下下,岂不都成了疯狗?
“止深,温家与我们多年的交情,你怎么说话的?
三十好几的人了,不会好好说话,爷爷今天就先教教你怎么做人。”
郑老爷子勃然大怒,手里的拐杖,高高抬起,径直朝傅止深兜头砸过去。
“郑老先生!”纪恒身份不够,站在一边暗自焦急。
秦放站在窗口吸烟,忍不住飞起一脚,把拐杖踢飞,然后吐了口烟雾,狂放怼道,“郑老爷子,你家郑琅与温然的糜乱事还少吗?就别事儿逼太多了,我草!
再瞎逼逼,信不信老子把郑琅那玩意不行就一废物的丑事,搞到全海城人人皆知。”
“咳咳……”
郑老爷子气极,差点当场脑梗,却死死瞪着傅止深,眸底迸射阴森森的仇恨。
郑琅本来是行的。
但某一天,郑琅突然就不行了。
被司机奄奄一息送回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伤痕,除了男人最重要的部位——
明显是要他郑家断子绝孙的阴损招数。
除了傅止深干的,还能有谁?
也就是郑琅被废了之后,郑家与傅止深,彻底撕破脸。
他当机立断,扣住了那个拼了命也要保护傅止深的女佣人。
如果不是她多事,傅止深早在襁褓,就被他弄死了。
现如今,养虎为患,搞得他焦头烂额,没一件事顺心。
“温然的事,你怎么比温家还要上心?真那么中意,为什么不索性安排郑琅娶了她?”
傅止深鹰隼般的墨眸,看了眼明显被秦放气得不轻的郑老儿子,捉摸不透地笑了。
那笑,在郑振军看来,却大有深意。
就好像,他知道了什么似的。
怎么可能呢?
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很多证据,早就消逝在时光中,烟消云散。
如果傅止深掌握了证据,早就对他发难,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不过,只要有那个女人在手,傅止深再仇恨,也不可能动手。
他有恃无恐。
“温然心里只有你,郑琅就不凑热闹了。”
郑振军勉强打着哈哈,笑道,“止深,陈局也在这里,大家都知道,温然什么都没做,只是倒霉遇到一个喜欢她的男人。
那个男人为了她,做尽坏事,伤害到你,法院该怎么判刑就怎么判刑,判他死刑都行,但温然是无辜的,你马上让陈局放人,这事就揭过去了,既往不咎。”
傅止深敛了下眉头,面色淡淡地低头喝茶。
温然并不无辜,相反,她才是始作俑者,吴刚不过是她手里的一杆枪。
只要他略使手段,保证温然这辈子把牢底坐穿。
但此刻的难题,兰姨还在郑振军手里。
强行把温然留在监狱,惹怒郑振军的后果,就是他再也没有机会救出兰姨。
相比兰姨,温然什么都不算,微不足道。
沉吟片刻,他抬起头,朝陈局长说道,“既然没证据,就先放人,以后找到证据,立案再抓。”
。
陈局长办事效率很快,十分钟后,温然就出现在警局大门口。
傅止深刚要上车,温然从后面追上来。
妆容褪色,脸色也憔悴到难看。
“止深,对不起,我不应该单方面毁约,如果你希望我去医院救治小乖,我可以去,就是不知道我体内注射的药物,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代谢干净。”
她说的情意恳切,傅止深却再也没有丝毫触动,面无表情回头瞥了她一眼,眸底,有遮不住的恶心。
“阿放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口蜜腹剑的婊。子。”
“我是婊。子,那抢了我未婚夫的叶蔓微,又是什么?”
温然心头一哽,气的心脏片片碎裂,颤抖着嘴唇,眼眶含泪,不甘说道,“止深,你给我未婚妻的名分,却迟迟不肯娶我,为什么?”
男人眯起冷眸,迷人的轮廓,一丝丝沁出冰冷。
忽而,他薄韧的唇,扯了一抹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娶你,是为了不拖你一起下地狱。”
温然瞪大眼,第一反应是不信。
可看着男人沉而又沉的眸子,就明白,他说的,是真话。
只是,既然他这么想的,又为什么要背着她查询当年海城公园里,到底是谁救了落水的他?
还不是摆明了不信她。
这个男人,一路血泊走来,对谁都充满了怀疑不信任。
温然心里冷笑,脸上却柔笑涟涟,还要开口,就见男人上了车,扬长而去,留给她一身尾气。
。
傅止深的车,刚拐出警局,迎面就撞见了一个人。
他漆黑的瞳孔,一点点收缩,猛地推开门下了车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