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检测室的里间,没有传出来一点动静,但血腥味却越来越浓郁。
闻着那股血腥味道,叶蔓微心情沉重如铁。
这是——
傅止深的腹腔已经割开,肾脏也快要摘除掉了吗?
叶蔓微这样想着,心脏莫名颤痛。
突然,有个一身血气满脸泪痕的女人闯入她的视线中。
叶蔓微抬起水眸,瞧了眼过去。
立刻,湿亮的眸底涌出一缕淡淡的厌烦。
“万晓若,我在电话里,说的很明白,我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你去找别人吧。”
“蔓微姐,以前都是我的错,差点伤害到你,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诚心诚意道歉,好不好?
你再不帮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我会死,一定会死的。”
万晓若猛然扑向叶蔓微,泪流满面,破碎的哭嚎,一声接着一声。
“他们说,再不还钱,就把我先奸后杀,再抛到山林里喂狼。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来,呜呜……”
“你在我的酒杯里添加东西,还找了一群小混混凌辱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的死活。”
叶蔓微不动声色往后退,避开万晓若的扑势,看着她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目光慢慢冽凉,“所以,你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万晓若听了,震惊和害怕,都挂在了脸上。
如果叶蔓微不同意她的交易,等在一楼大厅的那群亡命之徒,肯定不会放过她。
要她今天死,就不会让她活过明天。
“蔓微姐,你一定要救我。
我少了一颗肾,没关系。
但是,傅先生权高位重,坐在他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上,肯定树敌无数。
男人少了一颗肾,还能健健康康活多少年呢?
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万一傅先生撑不到陪你白头偕老,今后谁来保护你,保护小乖小宝和小贝?
所以,蔓微姐,我真的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的条件。
这笔交易,对你,对我,都是双赢。”
万晓若嘶着气,犹不甘心,惨白一张小脸,忍着手臂的刺疼,忍痛吞声,流着泪苦苦哀求着。
该死!叶蔓微再不松口,她就死定了。
叶蔓微冷冷盯着万晓若,眼神冰冷无言,大脑却在飞速旋转。
以万晓若的无耻,她真的不想做这笔交易。
但她又不想傅止深少了一颗肾。
万晓若说的没错,男人的肾,比男人的命更重要。
体内少了一颗肾,就算傅止深的意志远远强于普通男人,也不一定能撑到白头。
到那个时候,偌大的傅氏企业,肯定会被郑家瓜分吞并。
而且,以郑振军的心狠手毒,也绝对不会放过她和三个孩子。
……
想来想去,叶蔓微压着细眉,最终冷冷点了头,“行,我答应你,五千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肾!你同意,就马上双方签字。”
傅止深的命,是无价的,万金不换。
别说两个亿,两百亿两千亿,都买不到。
但她就是不爽万晓若从自己身上狠狠敲诈一笔,便一口咬定,只给五千万,多一分都不给。
万晓若听懂了,眼前的女人,看似风情万种温柔幽雅,骨子里却透着可怕的锋利,并不好惹。
自己拼着割掉一颗肾,也只能从她手里拿到五千万,多一分钱也拿不到。
为了先保下命,万晓若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咬牙同意,“行,我签字,马上签。”
叶蔓微站在门边,表面看起来面色平静,其实手指攥紧,心提在半空中,屏着呼吸等待万晓若的反应。
最终等到了她要的结果,心一松,即刻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检测室,敲击里间那扇厚重的房门。
砰砰砰砰。
犹如她激跳如鼓的心跳。
她攥着拳头叩房门,激悦得语无伦次。
“秦主任,王医生,住手,停下,你们快停下来,有肾脏了,我找到了另外一颗肾脏……”
话还没说完,门吧嗒一声,从里面扯开,露出秦主任激动万分的面容,“真的吗?快快快,马上把人送进来,傅先生的左肾,差一点就被我挖下去了。”
叶蔓微眼疾手快,把万晓若推到他眼前,点头急道,“就是她。”
“好好好,能匹配就行。”秦主任高兴坏了,扭头朝里面大喊一声,“王锐,马上找个女医生,给这个女孩子全身消毒。”
王锐应了声,给傅止深止完血,手起线落,密密实实缝补完刀口,很快跑出来,打电话call了个女医生,把万晓若带进了消毒室。
忙完一切,他转头,给叶蔓微竖立大拇指,“叶医生,傅先生的肾,可算是保住了,真好,你好他好彼此好。”
叶蔓微凝了凝眼眸,刚要笑着回应王锐,耳畔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心口一震,她倏然回头。
男人面廓惨白,一身白色宽松病号服,却依旧遮掩不住满身的矜贵气质。
他单手插在裤袋,病号服下面,开膛浴血,却瞧不出半点痛苦的模样,朝她微笑而来。
“老婆,躺在手术台上,想你了,特别想你。”
“……”叶蔓微没有说话,心里万般复杂的情绪。
后来,还是秦主任笑着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才回过神,走到他身边,伸手搀扶他的右臂,慢慢往外走。
到了空荡荡的走廊上,他突然脚步一顿,停下来微微低头,凝视她。
叶蔓微睁大眼,“怎么了?”
这男人,不赶着去vip病房躺下来休养,盯着她干嘛?
伤口不痛吗?
念头刚起,傅止深的唇,就轻而凉地压在她的额头上。
这一层的暖气,开的十足。
但他可能失血过多的缘故,薄唇有些,微微的凉。
身上有淡淡的血气味,以及,他身上清冽如薄荷的气息,令无数女人尖叫着迷。
太近了。
他的鼻尖,摩挲到她的鼻尖。
叶蔓微肌肤泛起了酥痒,痒到了心脏。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喉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忘记了今夕何夕。
然后,傅止深的薄唇缓缓往上移,贴覆到她的粉白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