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陈醉忽略了她眼中的那一抹诧异,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今天过节李叔跟李婶去了亲戚家,让我管你晚饭。”
原来是这样,可可可可去他家?难道嫌上次惹出的风波还不够大?一顿饭而已,饿了饿总不会死人,她在心中腹诽道。
她微微笑,客气又疏离,“不用了谢谢,我晚饭不吃,减肥。”
陈醉眉头微微一皱,侧过了脸,好像在打量着她,常记溪的腰瘦的跟蚂蚁似的,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减肥?
“你不用。”
常记溪话噎在喉咙里,陈醉该不会听不出来自己在推辞吧?
“陈队长,就不麻烦您了,我回去自己解决就行了。”
陈醉:“不麻烦。”
常记溪:“……。”
难道陈醉真的听不懂?她闭了闭眼,再推辞下去就没意思了,还显得自己矫情,算了不就是吃顿饭吗?
常记溪跟着他出了酒店,拉开车门的时候跟做贼一样东张西望了几眼,紧张兮兮的钻进了后座。
陈醉瞥了一眼后视镜,平淡的收回了视线,发动了车子。
还好今天过节又到了饭点,街上行人寥寥,常记溪挡着脸的东西放了下来,呼了一口气,真是比做贼还刺激。
十分后。
陈醉看着她纯真如白兔的睡颜,抿紧了唇,她这是到哪儿都能睡,对他还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
他半曲身下去抱她,动作很轻,常记溪睡的很沉,不仅没有醒还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陈醉唇畔浮现极浅的一丝笑,摇头无奈。
常记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爷爷的战友陈老爷爷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很高兴的跟她说这是他的孙子。
当她努力想看清楚照片上男孩子的脸时,眼睛却怎么也聚不了焦,她记得陈老爷爷的孙子叫陈什么?陈什么来着……。
常记溪睁开眼,额头上沁着薄薄的汗,四周一片漆黑,她猛然坐了起身,她睡的是床,而且还是很柔软的床,被子上淡淡的薄荷味很好闻,就像是陈醉身上的味道。
这是他的床?常记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都完好。
她朦胧中记得自己好像在车上睡着了,然后陈醉叫了她很久,但是她睡的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他无奈之下只好将她抱了进来。
常记溪对他是万分感激,还好陈醉没有狠心将她扔在车上自生自灭,不然这个天气她非得冻死在车上不可。
但是现在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伸手不见五指,常记溪最怕的就是黑!晚上一个人睡觉一定要开着灯睡,否则她会睡不着。
“陈醉?”她弱弱的叫了一声,房中很安静没有人应。
常记溪掀开被子下了床,摸了半天没找到鞋子,索性就赤脚一步步的往前挪。
“陈醉?”还是没有人应。
常记溪咬唇都要哭出来了,这黑漆漆的又不熟悉,磕磕撞撞了好几次,她急了,门到底在哪啊!常记溪像瞎了一样,四处乱摸。
倏然常记溪的手臂被拽住,她脑中飞速而过什么贞子,美子,黑子,妖魔鬼怪都滤了一个遍。
她吓得尖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挥着,“不要,走开走开!”
“是我。”
“走开!”她嗓音带着颤抖,含着哭腔。
“是我,别怕。”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如黑暗中的一抹亮光安抚着她。
常记溪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很熟悉,是他。
手覆在他搭在自己胳膊上那只手,她手心冰凉的透着冷汗,就像是有一股电流涌过他的心中。
常记溪忽然撞进了他的怀中,陈醉措手不及。
怀中的人“呜呜”哭了起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陈醉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
应该是像这样吧……。
他手缓缓放在她哭的颤抖的背上,轻柔的拍了拍,这个动作好像有安抚的作用,常记溪很快就停了下来,轻声的抽泣着。
安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她的抽泣声。
陈醉就这么静静的让她抱着,手中动作没有停,一下下轻拍着,就像是在哄小孩,极有耐心。
常记溪逐渐冷静了下来,等她足够清醒的时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背僵了一下。
她现在是在陈醉的怀中!!
常记溪恨不得找个南墙撞上去,看看能不能撞出什么解决眼前事情的办法。
常记溪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就这么僵在陈醉的怀中。
背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常记溪闭着眼装死,他身上的味道跟被子上的薄荷味如出一辙,清冷又很好闻。
“抱够了吗?”他声音从头上劈了下来,冷冷的。
呃……。
常记溪立马松手,站的离他一步远,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想一定不好看。
“离这么远,不怕了?”陈醉语中夹带着细不可闻的揶揄。
常记溪很委屈,吸了吸鼻子,哭过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可怜兮兮的沙哑:“太黑了。”
陈醉的确没想到她怕黑,想到她吓的这么惨,略带自责,“抱歉,下次我知道了。”
北庄停电是家常便饭的事,陈醉并没有太在意,直到听见楼上的响声他才记起常记溪还在楼上睡着,于是便赶紧上楼。
上了楼看到她像小鹿一样四处乱撞,他便伸出一只手去拉她,没想到却吓到了她。
“停电了,楼上没蜡烛,我带你下去吧。”他嗓音低沉,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常记溪温吞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很冰凉,她忘记自己还光着脚。
“站着别动。”
“你去哪?”
常记溪刚问完几秒就感到被一股男性荷尔蒙包裹,陈醉弯腰将鞋子放在她脚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脚背,常记溪几乎是反射性的一缩。
“穿鞋。”他提醒道。
常记溪“哦”了一声,脚穿进了那个不合尺码的男性拖鞋。
“能走吗?”他好像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因为她感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
常记溪手动了一下,陈醉毛衣的一个角被她拽着,他走的很慢,常记溪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下楼梯的时候还好有扶手,厅中的壁炉被升起,照亮着大厅暖洋洋的。
陈醉从厨房端出两碗饺子,一碗放在了她的面前,常记溪忙道谢。
她眼睛还红肿着,睫毛低垂投下浅浅的影,她拿起筷子,跟上次的狼吞虎咽截然不同,慢慢一口一口的咬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吓住了的原因,她有些食欲不振,勉勉强强塞了三个就吃不下了。
她上次吃的干干净净,就差把碗也吃了,所以陈醉这次就下的多了一点,没想到她才吃了三个就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他拧了拧眉。
她一副心事,摇摇头,“我吃不下了。”
陈醉看她状态不佳,想到可能是刚刚吓着了,他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等吃完常记溪本来想表示感谢动手洗碗的,但陈醉没有给她这个表现的机会,拿了碗就进了厨房。
常记溪有些闷闷的坐在沙发上。
壁炉里时不时传来“噼啪”的声音,这时窗外下起了雪。
常记溪站起身走到窗边,手覆在玻璃上,雪白的雪花不时撞在玻璃上,化开一朵冰花。
她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出了神。
陈醉出来,瞥见常记溪站在窗边落寞的背影,立在原地几秒,握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
常记溪直看到玻璃上那个浅浅的倒影才回过神来。
陈醉将杯子递了过去。
常记溪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习惯,“谢。。谢谢。”
陈醉没说话,侧过了脸将目光投向窗外。
常记溪那双漂亮的杏眼直直的盯着他的侧颜,别人都说老天爷赏饭吃,那陈醉就是老天爷追着给喂饭吃,长得贼好看不说,还好像……有点熟悉。
她是不是在哪见过他?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陈醉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缓缓的回过头来,两人眼神撞在一起,彼此眼中映着对方,似有火花闪过。
常记溪下意识想避开,但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依旧与他的眼神缠在一起。
陈醉抿唇不语。
沉默半晌。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她鬼使神差的说出一句话。
陈醉黑白分明的眼不移分毫,唇角勾起,“等你想起来了再告诉我。”
明明是打趣的话,却隐约觉得很是认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配合她。
常记溪半开玩笑半认真,“好。”
陈醉淡淡移开了视线,两人并肩看着窗外的雪景。
她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纵使是万家灯火的日子里,常记溪亦不感到孤独了。
半个小时后,陈醉开车送她回学校,临下车时递给她一盒饺子,常记溪感动的是热泪盈眶,正要道谢,陈醉就一脚油门走了。
常记溪愣在原地,将感谢的话悉数咽了回去。
十分钟后,车稳稳的停在了别墅门口。
陈醉抖去肩上的残雪进门,那双黑色的男士拖鞋放在一边,他犹豫了会,换上拖鞋进了屋。
餐桌上放着一碗冷透了的饺子,陈醉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眼中丝毫没有嫌弃,将常记溪吃剩的饺子悉数扫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