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懵懵地，酒还没醒，眼眶布满了红血丝。
“啊？什……什么？”
宋黎朝前走了几步，“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孙胜，你丢不丢人啊？”
孙胜瞪大双眼，“……”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是蠢货，所有人都要被蒙在鼓里，然后在你崩溃绝望伤心欲绝的时候安慰你鼓励你？”宋黎半蹲在地上，狠狠的看着他，“你觉得那种无谓的关心安慰有用吗？我告诉你，别人永远都不会懂你到底在伤心什么，他们只会从你的只言片语知道自己该完成安慰你的任务。对于他们来说，讲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情就算任务结束了，不要指望别人感同身受！感同身受这种词，就是放屁！”
孙胜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讲出来。
宋黎到底知道些什么？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我……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不起谁？对不起我们？你爸你妈把你好好的生下来了，又没灾没病的长到了现在，就是让你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对不起别人的？”
宋黎站起来，“我把你聘过来当经纪人，不是当佛爷供着的，不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要跟在后面给你收拾残局的。”
他居高临下，披着天使一样的皮，心脏却坚硬的像块石头。
“你要是执意如此，我希望你自己辞职卷铺盖走人，我不需要一个每天都有大幅度情感波动时不时抽风不做人的经纪人在身边。你要是不想放弃现在仅有的这份工作，就把自己收拾好，我和楚辞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楚辞：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听见……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个成年人，我相信你能听懂我的意思，不要让自己失望，你过得好不好跟别人没有关系，对不起的最终只是你自己。”
宋黎说完，回头拉着楚辞的手臂，“走吧。”
“哦。”
“对了，酒吧的损失费是楚辞帮你垫付的，会从你工资里面扣。”说完就利落的关上了门，丝毫不拖泥带水。
孙胜失神的盯着两个人离去的身影。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脸。
车上，楚辞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我们还等他吗？”
宋黎扫他一眼，“我们回家。”
楚辞立马按了启动键。
一句“我们回家”就够他乐上半天的，孙胜算什么，让他自己哭着喊着跑回工作室吧！
开了一会儿，楚辞忽然听见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刚想转头。
这一低头，下巴却抵到了宋黎的头顶，那顶瓜皮帽子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来，稳稳的停在了他大腿上。
楚辞全身上下瞬间紧绷，大气也不敢出，脖子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宋黎就醒了。
他努力保持镇静的开着车，看前面路口对面有个公园，就开了过去。
找了个角落的停车位，楚辞把安全带解了。
他轻微地往左边歪了歪脖子，宋黎从喉咙里唔了一声，吓得他立马不敢动，只能伸伸腿，又怕帽子掉下去，保持了一个严肃正直的姿势。
宋黎大概是累了，睡得安全带褪到了腰线上，头几乎歪了个直角，头顶的头发被帽子压的塌塌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蹭的楚辞下巴有点痒。
楚辞突然很想看看他俩现在的样子，他努力保持不动，僵硬的抬起右臂，把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后视镜往左下方向一扳，待看清了，他呼吸一滞。
他后靠在座椅上，身体往右倾斜了一点，宋黎大半个上身都在安全带外面，右手虚虚的搭着左手腕，头靠在他肩膀上。距离很近，近到楚辞一低头，就会吻到宋黎的额角。
他目光近乎迷恋的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宋黎，就是这个人，刚才还像恶魔一样站在酒吧里语气生硬又尖利的教训人，现在却毫不设防的靠着他熟睡着。脸上的妆还没有卸，眉毛比平时黑，眼角好像还点了一颗小痣……
要命了……这人知道自己这么勾人吗？
月亮刚升起来，淡淡的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安安静静的，楚辞觉得莫名的有些困意，闭上了眼。
宋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他模模糊糊的，觉得脖子酸痛，吃力的转了身体，然后惊了。
自己刚才难道是靠在楚辞身上睡着的？？？？？？！！！！
四十多分钟……他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宋黎呆呆的。
见楚辞还睡着，他小心翼翼的开了车门下了车。
两分钟后，楚辞猛然醒了过来，看向右边半开的车门，正用脚推开门的宋黎被逮了个正着。
“……刚才看前面有个冰淇淋的店，下车买了两支。”他语气故作平静的上了车，“一个抹茶的，一个香草的，你要哪个？”
楚辞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唔……我要香草的。”
拿了冰淇淋，宋黎低着头不说话，把自己的那一支上面的小尖舔进了嘴里。
楚辞移开了目光，也吃了一口。
半晌，楚辞开口道：“这个香草的有点不太好吃……”
宋黎把自己的凑过去，脱口而出：“那你尝尝我这个……”
！！！！！！！！！！！！！！靠！！！！！！！！！！！！我说了什么？！！！！！！！
楚辞眼睛都瞪大了，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认真的？嗯？？？？
宋黎脖子立马红了一片，结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个抹茶的更好吃！你不是说你那个不好吃吗……”完蛋，越抹越黑……
他低着视线，竟然把冰淇淋又往前移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真的很好吃……你还……吃吗？”
楚辞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接过那支剩的不多的抹茶冰淇淋，在宋黎眼角的余光里吃了一大口，棕黄的鸡蛋皮发出被咬碎的清脆的声音。
他笑了笑，“很好吃。”
“好吃就行……”
楚辞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宋黎，他把自己那支递了过去，“回礼。”
哪里没听出楚辞是在调侃自己，宋黎愣了愣，却还是接了过来，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
“……好像，确实是不太好吃……”
楚辞系上安全带，单手扶着方向盘转了一圈，弯了弯眼睛，“那下次就给我买跟你一样的。”
宋黎一下一下的咬着冰淇淋的蛋皮，闷闷地应了一声。
“好。”
第二天早上，宋黎接到了晨晨的电话，说孙胜半夜回来，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一头埋进了办公室。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把孙胜已经回去的消息告诉了楚辞，也没多说些什么，意料之内的事情而已。
作为一部标准的商业片，《云雨》的拍摄时长很短，后期制作也很快，首映的日子就定在了拍摄结束三个月之后的一个星期天。
宋黎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配角，因为之前的微博热搜吸引了不少关注，导致业内有很多人都明里暗里的想看看这个还没有正式出道就有分一碗羹架势的新人演员。
首映礼这天，孙胜安排好了司机过来接，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去之后，他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工作上也越来越稳重。总之，是有个经纪人的样子了。
“大家好，我是新人演员宋黎，《云雨》这部电影是我出道参与表演的第一部作品，还有很多需要努力和精进的地方，导演和其他前辈们都指点帮助了我很多，在此由衷的感谢他们。最后希望观众多多提出建议，多多支持《云雨》这部电影，谢谢大家。”
楚辞坐在观众席后排，眼底都是一个人，不爱看电影的他决定把《云雨》列为人生电影首选，虽然他本身就没看过几部电影。
首映礼过后，宋黎以脸再一次上了热搜，微博一夜涨了三百万的粉丝，大大小小后援会都组好了，甚至还有个几千人的粉丝群要把他拉进来。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被楚辞一捣胳膊，手滑点了同意。
粉丝群顿时炸了。
【粉丝1】：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粉丝2】：要理智要理智要理智要理智要理智啊啊啊啊啊啊啊！！！！！理智什么的给我去一边儿吧！！！
【粉丝3】：哥哥太宠粉了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确认过眼神是让我心动的男孩子！
【粉丝4】：哥哥我可以！！！天晴了雨停了我又行了！！！！！
……
不忍心看粉丝自嗨，宋黎只好在群里打了一个招呼：“大家好。”
然后几百条信息同时刷屏，他打出来的字都被顶成了重影。
“小演员魅力挺大呀~”楚辞凑过来调侃，他指着一个粉丝的头像，“这头像不错。”
宋黎点开大图一看，是他在片场伸懒腰的一个照片，嘴张成了圆鸡蛋，被粉丝p上了一股气。
宋黎扶额。
“哎你跟你这粉丝说说，让她也给我做一个呗。”
宋黎一记眼刀飞过去。
正推门进来的孙胜：“这个不行，艺人严禁和粉丝私信，宋黎你以后在粉丝群里说话也要注意点。”
其实宋黎到现在都没有实感，快速飞涨的粉丝，没有关闭私信之前源源不断的几千条信息，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已经真正的步入娱乐圈的事实。
他想让别人喜欢他，喜欢的越多越好。别人喜欢他，他高兴，他就会忘记一部分人的嫌恶与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