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经过一条江河,气势汹涌,水患的起源地应该是它。
“这条河……”
顺着林百采的目光,江仁宇也将视线停留在这条河上,平平无奇,也不知有什么要注意的。
“怎么了?”
洪武艺还以为自己的解说时间到了,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这位姑娘竭尽所能,没想到林百采直接打断了他想要解说的心。
“这里的结构,为什么那么像我之前参观的都江堰啊?”
被林百采这么一点拨,江仁宇望了望奔腾的河流,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相像……为什么要和他这个学渣讲这些。
就地找了根木枝,林百采在湿润的泥土地上开始画出记忆中的水利工程图。
“这里是鱼嘴分水堤、飞沙堰溢洪道、宝瓶口进水口三大部分,这里是百丈堤、人字堤……”
一群人屏息凝神地盯着林百采手里的木枝,当一副精妙的水利工程结构图呈现在眼前时,洪武艺差点要给这位奇女子跪了。
这工艺堪称绝妙,如此精巧的结构,若不是亲眼看见,洪武艺绝对不愿意相信这是出自一位那么年轻的姑娘之手。
怪不得洲府大人对这位姑娘如此纵容,原来是实力所在啊。
“姑娘这……这简直!”是无法用词语形容的赞叹。
江仁宇也是打心眼里佩服林百采,虽说这姑奶奶平时常识差了点儿,但要讨论成绩,那是顶真的一个学霸。
虽是理科生,却连文科生就读的地理也明白。
“林百采,我记着都江堰是因为地势特殊所以这套方法行的通,这条江不是岷江,远处也不知道有没有成都那样的平原,咱们这……”
“没关系,我只是回忆一下结构图,确实和这条江蛮像的,能运用最好,不能运用我们可以改善一下,以后抵挡水患是足足有余了。”
其实把整篇水利工程图没画出来,林百采内心也有些不敢置信。
此处与岷江结构太过相像,几乎每一处都找得出对应。
若是真按照都江堰那样来建造,远处有没有成都平原受益她不知道,可眼下,此处是不会再有水患的烦恼了。
回到洪武艺临时搭建的住所,林百采刚进入安排的房间,就死狗一样躺在床上,她实在是太累了。
江仁宇泡了一杯茶水,端到林百采面前,看着林百采喝完后,轻轻地用扇子给林百采扇风。
“江仁宇,那个姓洪的说那个香会让人梦到最害怕的东西,你梦到了什么?”
额,这姑奶奶还是闭嘴吧,为什么一开口就是他一点都不想记起的记忆。
踌躇片刻,江仁宇试探着开口:“我……我梦见……梦见你死了,嗯,你死了,我给你哭丧呢。”
“去你爷爷的咒谁呢。怕我死干嘛呀?留你一个人孤苦无依。”
“对啊,那你梦到的是什么?”
林百采一下子顿住了,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的话肯定会让江仁宇多想的吧。
“我梦见肖赞哥哥和别人结婚了,他不要我,我就很难过。”
说了假话,林百采有点不敢看江仁宇的眼睛,自然也忽略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酸楚。
行宫——
安子昔现在没事,就喜欢往皇帝的住所探查一番,每次总被守在门口的肖赞拒之千里。
她怀疑其中有猫腻,皇上这么多天不露面,连带最受宠爱的林百采也不在,也不知这两个人鼓捣些什么。
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林百采不顺眼,现在看来,果真是个狐媚子,皇上被拿捏的团团转。
轻笑片刻,安子昔回到自己房内,偷偷写了封密信,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放飞了信鸽。
孙铭这几日做的事,无一是吃饭,睡觉,看姜东旭。
日思夜想的姜哥哥,来到她的面前,不加紧多看几眼,都愧对老天的机会啊。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看姜哥哥的时候,肚子还饿着呢。
轻车熟路的摸索到厨房,孙铭惊喜的发现,今日厨房居然有一笼还冒着热气儿的包子。
一个个小巧可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个,味道鲜美,汁水迸溅。
“好吃,太好吃啊!”
专心致志吃东西的孙铭,没有发觉身后默默地站了一个人。
“你吃够了吗?”
姜东旭一进厨房就看见有个小贼在偷他的包子吃,这是他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没想到被别人捷足先登。
这姑娘他认识,这几日老是跟着自己,也不知道有何意图。
没想到居然是个小偷,前几日他的饭后糕点就莫名其妙的少了不少,今日刚好被他抓个现行。
孙铭嘴里还含着一口包子,没来得及嚼,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王爷。
吓得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摆,嘴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该吐出来,还是咽下去。
“为什么要偷我的包子吃?”
“偷……啊不,啊?这是你的包子吗?对……对不起。”
姜东旭露出略带鄙夷的目光:“不问索取乃为盗,你在宫中就是这样没规矩吗?”
被王爷骂了的孙铭站在原地,羞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她居然偷了王爷的包子。
“看你身材圆润,也不知道节食,吃相难看,品性不洁,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孙铭当即就愣住了,这是永远不想见到自己的节奏,身形圆润是说她胖吗,当初本是他说太瘦弱的呀。
原本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变得这么心狠?
不,不对,是她的错,是她不该不该偷了王爷的包子,也错了,她是谁的东西都不应该偷。
是了,原本就是她的错,怎么还能怪罪王爷不通事理呢。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王爷我……我错了。”瞬间眼里噙满了泪水,孙铭的声音都哽咽了。
姜东旭立马转身,他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别人掉眼泪的场景,偷吃了他的包子,还委屈,世上哪有那样的道理。
气鼓鼓的姜东旭连来厨房本来的目的都忘记了,包子也没拿,就直端端的离开。
孙铭尽力憋住自己的眼泪,她不能哭,她不能委屈,都是她的错,再哭王爷就更厌恶了。
王爷说她身形圆润,她就给王爷看瘦瘦的样子。
脑子里不知为何,再想不起初见时王爷的温声细语,唯记得现在的高冷严厉。
安子昔放完信鸽,正准备回房时,看见了落魄的孙铭。
她不善于和别人明面上针锋相对,如今还是才人的她见着孙常在,按规矩是要行礼的。
“孙姐姐安,妹妹这厢有礼了。”
孙铭精神还恍惚着,没注意到安子昔的问候,连眼睛都不曾斜,直愣愣地和安子昔擦身而过。
安子熙的笑容立马就凝固在脸上,还真是给人脸了,现在如此看不起她,咱们等以后的。
收起表情转身就走,心里已经暗暗给孙常在记了一笔黑账。
慈宁宫——
“太后,这是安子昔送来的密信。”
雪青将竹筒里的小纸团亲手递给太后,随后到窗边放走了手中的信鸽。
“皇帝似乎不在行宫啊。”
悠悠的将纸条调到灯火那里点燃,随手丢在地上,太后虚扶额头。
“去把皇后叫来,让哀家看看她的状态,若不能满意,这皇后的位置也是不能白给她了。”
李锦奕连续几天精神都不太好,猛然听到太后的传唤,还反应了好久。
随意的梳洗打扮一番,李锦奕踏着虚浮的步子,走向慈宁宫。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在婢女的搀扶下,李锦奕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看你这样子,和那些吸了大烟的人有什么两样?哀家栽培你,你就是如此回报哀家的吗?”
“太后娘娘恕罪。”
“恕罪?我这倒是有一个让你赎罪的机会,可看你这样子,也不敢交给你啊。”
太后招了招手,雪青会意,从屋外把五花大绑的吴夜行带了进来。
一看见吴夜行出现,李锦奕瞬间眼神都变了:
“他为何在这?”
“看来你们果然认识,哀家听说了这侍卫惹你不快,今日哀家替你出了这口气,你也别郁结于心,好好养好身子。”
“不,没有……”
不等李锦奕再做什么反驳,门口已经有大汉拿着根粗棍子进来,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敲在吴夜行的背上。
进到屋内,吴夜行一句话都不曾吭声,他迷迷糊糊被下了药,还以为要做什么坏事,若是给皇后解气,他也不想挣扎了。
“太后,住手——”李锦奕眼镜有些发红,叫停行刑之人。
“怎么,对我的安排有什么不满吗?”
“不,不敢,太后,既然他开罪的是我,臣妾斗胆,想亲自责罚他。”
哦?事情变得有趣了。
“亲自来?也罢,你来吧。”
行刑的大汉欲将手里的木棍递给李锦奕,却被拒绝。
李锦奕扬起手,细心地摘掉尾指的护甲,一声脆响,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吴夜行脸上。
一下比一下狠,不多时,吴夜行的脸就红肿了。
可惜,若是林百采在此,定会感叹一声,力作用都是相互的。
李锦奕打吴夜行打得很,她的手也疼,这次行刑也不知罚的是吴夜行,还是李锦奕自己。
浑浑噩噩从慈宁宫出来,回到翊坤宫的李锦奕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神色枯槁,面色苍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皇后气质。
“真是不成人样啊,彩绘,替我梳妆一番……”
彩绘还盯着自家主子的手,她原本是想先上药的,那手可是红肿得可怜。
可惜想要拿药的念头被李锦奕压下,彩绘只得听从安排,为李锦奕梳妆起来。
“从今往后,我的吃食都要上好的,每日的珍贵食材我要看见出现在我的餐桌上,这颓废的样子,我自个儿看了都厌恶。”
不管是如何,彩绘算是谢天谢地,自家皇后娘娘终于振作起来,愿意打扮愿意吃东西了。
“是,皇后娘娘,奴婢会盯紧他们的,确保给娘娘的都是上好的。”
李锦奕扯着嘴角,练习着笑容,她可不能再在别人面前失态。
她如今是皇后,以后也会是太后,从此,没人再能左右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