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继而又复喝起。
江仁宇头疼得想把林百采丢出去，妨碍他办正事，还垂涎嫌疑的美貌。
两相望着尴尬之时，门口又进来一位少年，样子有些瑟缩。
“县令大人，我是来……”
唐宇观摩一番进来的少年，放下茶杯，掏出一块丝巾，擦拭指尖的茶渍。
“模样还不错，怕疼吗？不怕直接那边榻上等着，怕的话桌上有药，外用内服都有，你随便选。”
林百采显然没有明白正在发生的是什么，不过内心已经隐隐期待。
是的，她就是一个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这县令模样好看，她喜欢。
那少年嗫嚅着，手指不停地互搅，踌躇地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几颗药，像是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猛地吞进口中。
床上的小朱已经回过神，艰难地收起身上的银票。
在众人的注视下，将衣服一件件套上，走路的姿势略有尴尬，清晰的感知身后某处的不适感。
小朱与林百采江仁宇对视一眼，随即向唐宇深深鞠了个躬，揣着银票出门去了。
新来的少年站在床榻边，不知如何是好，他一会儿的下场，应该和刚才走出去的差不多。
“衣服脱了，等着吧，我还有点儿事商量。”
思嘱片刻，那少年开始宽衣解带，一件件脱落后，不自然的别开眼睛，安分的在床上躺下。
身体轻微颤抖着，像是极力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林百采可以说惊呆了，县令这么强吗？刚完一场，现在居然还来？
年轻人，肾很强悍啊……
像是看穿了林百采内心所想，唐宇冷哼一声，随手将丝帕扔在桌上。
“大人看见了吗？下官还有事儿忙着呢，你们还有什么商议吗？”
江仁宇扯过一边直勾勾盯着床榻上的林百采，挡在身后，不让她看那糟心的场面。
这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懂得矜持，这么看，不怕长针眼吗？
在转身望向唐宇，江仁宇义正言辞的开口道：
“你这分明就是以公谋私，国难当头，难道不应该慷慨解囊？
你反而用钱财来迫使求生的人出卖身体，今日我一定要严惩你。”
“慷慨解囊？”唐宇笑了，站起身来颇具威压的一步步逼向江仁宇和林百采，
“国家拨了一千石赈灾粮，到我们这里时，只剩下一百五十石，纹银不过八十两。
即使全做成稀粥，也只撑了七日，剩下的，全是下官用俸禄救济。
流民聚集，这时候你这洲府大人，不去过问国家的粮食送到哪儿去了，反而要求我慷慨解囊，大人不觉得好笑吗？”
听到这话，江仁宇脸色立马变了，倒不是贪官横肆，而是更重要的原因。
林百采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可一时也没想通整个事情的构造。
眼前这事儿县令的确没做错，他愿意把存粮放出来，救济人已经是极善的了。
不过是索取一些欢愉，都是自愿的成年人，倒也不能苛责。
毕竟粮食匮乏，财务离散的现状，没有多少人愿意把家底拿出来，只是睡一次就给那么多钱。
作为一个县令，吩咐手下绑人享用，不是更加省钱？
外头有那么多流民，守城的侍卫也没有严加防控，不是县令不下令，怎么会让这座城留下那么多无家可归的人？
可以算是另类的，赈灾方式。
从春香楼走出来，江仁宇一直沉默不语，半个字都不曾探讨。
“江仁宇怎么了？被刚才的事刺激到了。”
林百采还在思考，是不是她的黄色废料把江仁宇这个单纯孩子吓到了，可别真受什么刺激。
“没有，我在想一个重要的事儿。”
“什么啊。”
江仁宇顿住脚步，在林百采询问的眼神里，组织语音。
“我还不曾开放国库赈灾，即是水患闹了一段时间，范大人上的折子里一开始也说南方存粮富庶，一时之间还可以抵抗。
我本就计划着和你一同南巡，之后回宫再商量赈灾的事情，具体拨款多少。
可刚才你听到那县令说什么吗？国家赈灾，千石粮食到这里只剩一百五十石，我既没有开仓，又怎么会有赈灾粮？”
林百采很快明白江仁宇话中的含意：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越过你，借着赈灾的名义开国库，然后中饱私囊？”
江仁宇认同地点头，和学霸说话就是事半功倍。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个人一定位高权重，至少我们现在动不了，让我在没知觉的情况下损失了那么多粮食和银子，简直罪大恶极。”
要说江仁宇这个皇帝当的，可是真惨，国库算是皇家的底儿。
有人手伸的够长，把手伸到他的家底上，他还一无所知，这皇帝当的，也太过于悲催了。
林百采思考着江仁宇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解的开口：
“那现在怎么办？贪污这么凶，就算回去我们再次放粮也只会被那群贪官吸食殆尽，根本不会有多少到灾区。”
这是一个死局，他们把控不住国库，现在的能力也惩治不了贪官，南方瞧着也撑不了多久，一切都像是走投无路。
“咱们秘密押送，不惊动任何人，从国库里偷一些东西出来，雇佣民间的镖局运送到灾区。”
这做贼的方法倒是林百采令换了一种思路：
“不，不用民间的镖局，偷粮食这个是可行的，只不过运输的方法要换一下。”
林百采很认真的考量，镖局动作太大容易引人怀疑。
还有什么江湖恩怨就更加不好处理应对，那个县令看着也算是比较为百姓。
他们从县令入手，打通一路要经过的城镇，让吴夜行和肖赞护送。
林百采说了自己的想法，江仁宇也发现了不少漏洞。
“可经历这么多城镇，也要和多位县令打交道，如果遇上不配合的泄露消息，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提出问题，立刻解决。林百采立马开始探究施行之法。
“所以我们还需要探查一番，根据这个县的县令对其他县的了解。
挑选可信之人，这也算为你这个皇帝铺路，把基层控制好了，由小到大，把控高层也变得容易一些。”
两个人这么专心的讨论事情，却没注意到身后不远，跟了一个手持折扇的人。
唐宇将二人的计划一字不落的听入耳中，略一挑眉，也不知在考究什么。
夜晚——
江仁宇用仅剩的银两，在一家客栈找了一个住所，装修有些落魄，有些东西还隐隐泛着霉味，大约是水患过后留下的
不过能找到住宿的地方，也算是很庆幸，林百采和江仁宇之前天天在养心殿睡一张床，现在二人再次处于同一空间，倒也没觉得多尴尬。
“江仁宇，这儿的空气好难闻，被子都发霉了吧，为啥不晒晒？”
林百采嗅一口被子，尘土的味道让喉咙有点干。
“姑奶奶，将就着点吧，咱银子都被抢完了，能有个住的地方都不错了。”
林百采口上虽然抱怨着，可对这贫苦的地方也极为适应，倒也没多想念皇宫的锦衣玉食。
一阵阴风吹过，夹杂着土腥味，林百采略微颤抖着肩去关窗。
咯吱——
刚被关上的窗又被风吹开，屋内的蜡烛恍恍惚惚，一不注意，忽然就熄灭了，冒出一缕青烟。
本来也是要歇息，林百采也懒得再点灯，只是有些不耐烦地再次走到窗前，费力地把窗死死卡好，确保风再也吹不进来。
一转身，却发现屋子里安静的过分，整个空间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心跳声。
“江……江仁宇，你哪……哪儿去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林百采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预感得到了印证，一股幽香钻入鼻腔，虽尽力屏住呼吸，可林百采还是渐渐失去意识，脑子里唯留的念想居然是：
这迷香竟然该死的甜美……
林百采转醒时，脑子还有一些刺痛，手脚无力，失足感很强烈。
嗓子暂时还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听见身边传来讲话声。
是很熟悉的嗓音，像极了白天那个容貌好看的县令。
“二位醒啦，不用担心，迷药的劲儿一会儿就过了，可否先听我给你们讲一会儿？”
尼玛都迷过来了，还问什么啊，直接讲呗。林百采翻了个白眼，唐宇似乎明白她的思索，轻笑。
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林百采看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俊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突然就有些痛恨自己花痴的这个属性。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碧林县县令，姓唐名宇，我也清楚你二位的身份不是什么洲府大人。”
“今日此举也实属大不敬，下官先给陛下请罪了。”
陛下？
请罪？
这两个词刺激了林百采的神经，怎么回事？他为何会知道江仁宇的真实身份？
“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实话实说。
今天你们从春香楼出来，一路的对话都被我听全了，皇帝陛下计划不错，下官愿意效劳。”
这是来投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