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仁宇有些不想相信,要和皇帝合作,居然还用迷药?这个县令也果真是一朵奇葩,胆大包天的那种。
沉寂了半天,药效略过了一些,林百采终于能用细微的声音说话。
她试探着开口说了句什么,唐宇没听清,捏着头发,侧耳靠近林百采的嘴。
这一举动把林百采吓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嘴也不知道该怎么翻弄。
有遗漏的几根头发丝扫在林百采脸上,痒酥酥的,林百采都要唾弃自己是个渣女,为什么老是见一个爱一个。
不,她的本命只有肖赞,其他全是墙头。
对!
墙头,她肯定不是渣女。
“看来这位姑娘还不能好好说话,没关系,这事儿我办的不妥当,你们先好好缓一会儿,我等着。”
江仁宇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不想挣扎,也不想吐槽。
他这个皇帝当得太失败了,被架空被逼迫,这已经不算什么。
现在居然被区区一个县令迷昏放倒,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是愿意和朕合作吗?有什么本事?要什么利益?一次性吐清楚。”
唐宇轻摇手中的折扇,轻触鼻尖,带着笑意回答道:
“回禀陛下,我比你看着的要有用许多,这么说吧,隔壁的树县可以信任。
再远一些的中行县也可以经过,隔着要绕过西南县,从仓山过走水道,直达离京城最近的云水榭,至于京城的布置,就看皇上您的了”
“你这路线都规划好了?但是朕可不能轻易信任你啊……”
“皇上只管放心,下官连运输的方式都想好了,与下官交好的有一寨子,其中的山匪武艺高强,只不过当家的是个明事理的,可以合作。”
官匪合作,逗他玩呢吧!
江仁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镖师都不靠谱,还去找山匪,那些强盗玩意儿,不得把赈灾粮全部私吞了。
这林百采想的也是馊主意,居然觉得这个县令是可以信任的。
他怎么从哪个方面,都没有看出这人有什么可信之处?
林百采一直思索两个人的对话,突然明白唐宇的意思。
官道不能走,民道容易被抢,何不干脆用强盗开路?
江湖人士最重义气,讲究一言九鼎,若是和他们合作,不为是一个好办法。
“我同意了,咱们就这样合作吧。”
林百采费力的伸手坐起来,她吸入的药不多,瘫的没有江仁宇那么死。
“哦?没想到姑娘是个爽快的,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姓林。”并没有完全告诉全名,林百采是没有忘隐藏身份,虽然马甲已经掉落一地了。
“原来是林姑娘”唐宇合扇,在手中敲了敲,邪魅的眼睛收起狠厉,“不过咱们皇帝陛下还没松口呢。”
江仁宇瞬间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尸,他真想狠狠揪着林百采的领子,把这个傻姑娘晃醒,为啥就愿意相信一个见了两面的人?
“他会同意的……”
林百采伸出两个指头,衔住江仁宇臂弯上的一块肉,狠狠的扭了一下。
江仁宇吃痛,猛的就克服药力坐了起来:“干啥,疼死了,反正现在我说啥都没用,你自己决定吧!”
林百采一摊手,歪着头,望向唐宇,神色之中流露出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
“看,我就说了,皇上会同意的。”
这两人的相处之道也是令唐宇有些扶额,他本来以为下迷药,已经是胆大的不能再胆大的事情。
没想到真正的狠角色是这位姑娘,连皇帝都敢掐,脑子不会是黄金做的,砍不死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
“利益呢?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要帮助我们。”
林百采虽然被颜值微微迷惑了头脑,但正常的思路还是清晰的,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人也不会突然发善心。
“林姑娘聪慧,我嘛粮食运来首先要把我这几日的亏空补上,顺便再给我一百石”
“不行,太多了。”
“不多,我还把山匪们的都算上了,你只有应下这个要求,余下的就不必担心了。”
江仁宇看不下去唐宇不停歇地挑逗,那眼睛他真的想用两个指头挖出来,别老是盯着他家小白菜勾引。
“行了,交易就这么达成,后续再慢慢细聊,今日已晚,是否该送朕歇息了?”
唐宇装模作样行了个礼,随后说道:
“那是自然,皇上身驱尊贵,岂能处那么破败的客栈?下官已备好上房,设施完全,虽比不得上皇宫,却也能更好的应付几晚。”
看一切已安排妥当,江仁宇知道这事儿是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不是没办法,贪官斗不过,粮食运不出,现在唯一的办法居然也只是寄希望于这个小县令。
“但愿不要让朕失望。”
甩下这句颇富深意的话,江仁宇搀扶着林百采,在唐宇的注视下,踉踉跄跄地跟着下人到房间。
是没有霉味的,还点了熏香,喉咙顿时松快不少。
本来还想商量些什么的林百采被江仁宇捂住了嘴,他们的对话已经被偷听过一次,是该学会什么叫隔墙有耳了。
林百采还是有些心事的,碧林县只能算受灾很轻的城镇。
真正深入的地方他们还没有探寻,或许流民遍地,每个人都饥肠辘辘。
她之所以那么迫切的与唐宇合作,倒不全是因为颜值(就是不承认她是颜狗),更多是因为这个县令给她的印象的确很好。
没有对外来的流民赶尽杀绝,还用自己的俸禄缓解灾情,虽说做法算不上无私奉献,可也算是个为民着想的考究人。
他提的几个县令,应当也是信得过,交接的越及时,越得当,灾民们也会更快缓解饥饿。
“明天和唐宇商量完细节,咱们往更深处赶吧,看看最严重的地方。”
江仁宇睡得已经有些模糊,可还是尽全力的做一个老妈子:
“好,明天就走这次咱们再扮得落魄一点,别再被抢了。”
尼玛他们现在还需要扮吗……?
一夜安眠
第二日用完唐宇送来的早餐,急切地商量完细节,把所有事情甩给唐宇,江仁宇和林百采两个人提着干粮就出发了。
这头两个人在赶路,皇宫里也有人惦记着。
太后看着蛮国新进贡的香油,表示非常满意。
吩咐雪青尽快用在自己头上,再闭上眼睛享受按摩时,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咱们的皇帝可算到行宫了呀听,说这一路坷不平安。”
提到这个话题,雪青变得紧张:
“太后娘娘,这次算是他们侥幸,咱们布置的山崩分明天衣无缝,也不知是哪儿出了纰漏?”
“纰漏?若只是出纰漏,怎会一个人都没弄死啊。
一大群人只是几个轻微受了些伤,搭着落魄的马车,一个没少的到了行宫,雪青啊,我该夸你能干吗?”
“太后恕罪。”雪青立马停止侍弄太后的头发,跪在一旁,低着头,“奴婢办事不利,惹太后不快,求太后恕罪。”
“起来吧,”太后面无表情的叫起雪青,“这次便罢了,下次办事儿机灵点儿,不求你弄掉姓命,起码要缺胳膊少腿啊。”
太后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容貌尚在的自己,享受着精油的香味,眼神在柔和中暗藏着几丝狠毒。
在皇帝离开行宫的那一天,翊坤宫的禁足就结了,可李锦奕并不想踏出宫门。
这屋里屋外都一样,枯燥单一的高墙,她没有什么兴致去观赏。
“皇后娘娘,今天太阳很好,奴婢扶你出去走走吧。”
“不去”
这婢女眼珠一转,换了话题的方向:
“娘娘,吴侍卫特意带人清了御花园,知晓您喜清静,咱们去逛逛,现在御花园没人的”
“没人……确定吗?”
“自然,或许吴侍卫还在那儿……”
那个婢女再说出吴侍卫时,就已经是拼着丢性命的胆子。
她也着实没办法,整天看着皇后郁郁寡欢日渐消沉,作为一个婢女,也是心疼的。
每次皇后娘娘有情绪波动时,必然是吴侍卫在,她只是想试探着开口, 但愿这个方法奏效。
很明显,这位小婢女成功了,李锦奕踏出了多日不曾涉及的外殿,一时之间居然也陌生不少。
一路迎着人的行礼,最后走到御花园,果然如婢女所说,这里清净得很。
走了半圈,才看见,吴夜行扶着剑,站在一座亭子旁,还想尽力的藏匿他自己,拼命的往柱子后躲。
李锦奕瞧见了,踏着步子,没几下就走到吴夜行跟前:
“吴侍卫,怎么这么不想见本宫吗?”
没有什么思考的,吴夜行立马下跪,行了个规矩的礼,不过这个动作激怒了李锦奕。
“现在瞧着我只会这个动作了吗?”
“皇后娘娘,向您请安是属下的本职。”
李锦奕嗤笑一声,眼角隐隐约约竟有泪痕:“皇后?吴夜行你……”
突然一时语凝,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质问咽下,李锦奕有些颓然。
她这是在干什么?没事找事吗?转身离去之际,有轻微的低喃随着风传入吴夜行的耳中。
似乎是幻影,甚不清晰的一句:
我过的不好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