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东旭在自己寝宫本来睡得还好,听见外头有嘈杂的声音,吵地有点模模糊糊,又有几个不懂规矩的太监敲门,大喊道:
“王爷,王爷,快醒醒,皇上出事了!”
姜东旭缓慢的坐了起来,他睡眠浅,不喜欢有人嘈杂,再者说来 皇上出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爷,皇上重伤,求您快过去看看吧!”
从床头拿了件衣裳披上,头发还乱着,没等他走出门,几个太监就已经闯了进来。
“王爷,谢天谢地,您醒了,快跟奴才们走吧。”
说着就要去拉人,被姜东旭不动声色地闪开。
“皇上受伤,要我去干什么?”
诸位太监看着这位爷气定神闲的模样,急得心火烧:
“王爷,皇上伤的特别,几位太医没法子,您擅长医术,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怎么,太医都不行,换我就行了吗?”
姜东旭不是不想去,只是觉得既然这宫里的御医都治不好,又何必来劳烦他。
扑通几声,几个太监集体跪下,眼中似乎还含着泪,不住的磕头。
“王爷,求你了,快走吧,再不走,皇上……就来不及了。”
被拖拽的没办法,姜东旭最终还是跟着这群人走向皇帝的寝宫,只不过脸色谈不上好,任人看了去都觉得这位爷心情暴躁。
林百采在屋内急得团团转,孙铭在一旁看着也是干着急,她还没见过林百采那么忧心的模样,也难怪皇上这么宠她。
“王爷到了!”
外屋进来个人,体型修长,正是那日在药圃桥见的王爷。此时此刻,孙铭和林百采哪个都没有心情再欣赏他的容貌。
只得急忙招呼姜东旭来皇上床边,查看一下伤口。
没想到这位王爷,居然就隔着一道帘子不肯上前了。
林百采本就着急,看着姜东旭毫无急切之意,不由得语气加重了几分:
“王爷,你站在那干什么,赶紧来看看皇帝的伤口啊!”
孙铭虽然爱慕王爷,可是到紧急关头,是非好坏还是分得清,她也觉着这王爷着实有些……淡定了。
踌躇了好久,姜东旭最终还是迈开步子,亲手将帘子掀开,刚走进几步,也不知道他看没看清伤口。
扑通一声。
应声栽倒的居然是姜东旭,孙铭急忙走过去查看,顿了片刻才开口说:
“百采啊,他好像晕过去了。”
林百采已经急得想要砍人了,什么狗屁王爷,看个伤者还能晕倒。
顺手从桌边单端了一盏茶,孙铭还来不及阻止,这茶已经泼到了江东旭脸上。
地上昏迷的人悠悠转醒,用袖子揩了揩脸上的茶水,动作中竟没有半分生气。
“其他人全部出去,只留这位姑娘就行。”姜东旭用手指着林百采,神色没有波澜,似乎刚才他的晕倒只是幻觉。
没有人知道这人要搞什么鬼,可说这话的毕竟是王爷,皇帝的兄弟,宫人们纷纷推门出去,连脚步都是轻的。
孙铭有些不知做何动作,张望了两眼,最终向林百采点头,示意一番也退出去了。
屋内只剩三人,江仁宇还昏迷着,林百采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昏迷了?”
“没什么,我只是晕血。”
……
你妈的,这是什么鬼理由?一个医生居然晕血,他娘的,逗人玩儿吧!
林百采内心所想并没有讲述出来,只是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怎么办?其他人都出去了,你又不能看伤口,我也不是医生。”
姜东旭倒是悠闲,坐到一旁桌椅边,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刚才晕倒前一瞬间,已经把伤看清楚了,剑伤,刺到阑尾那个地方。”
“阑尾……?”等一下,这个词古代也有用的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林百采还是继续听下去,她坐在江仁宇身边,不停的用帕子给还昏迷着的人擦汗。
“嗯,阑尾那个地方,也不算什么要害,应该是捅到后面的神经,还压迫到了动脉,所以一直出血。”
姜东旭泯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今天热,他的汗水应该弄得伤口发炎了,可惜没有抗生素,不然随便动个小手术就好了……”
嗯?怎么越听越不对啊……抗生素?是她想的那个吗?还小手术,这个古代有这些专用名词吗?
“你刚刚说什么……手术,什么抗生素?”
林百采是试探着开口的,没想到姜东旭的回答倒是实锤了一件事情。
“哦,我忘了你们这儿不懂这些,没啥,抗生素就是一种不让伤口发炎的药,手术,手术就是……”
“指医生用医疗器械对病人身体进行的切除、缝合等治疗。 以刀、剪、针等器械在人体局部进行的操作,来维持患者的健康。”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
……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凝固了,两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对视了片刻。
率先开口的是林百采,她最先回过神来,因为手下的江仁宇抽搐了一会儿。
“21世纪。”
“现代民主主义社会。”
互相听清对方的话,林百采不知道,应该激动还是怎么的,这位王爷居然和他们一样,是穿越人士。
“你也是穿越来的……”姜东旭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林百采打断。
“先别说这些了,叙旧以后也可以,这位皇帝和我一样都是穿越的人,你快救救他。”
皇帝也是穿越的?这年头穿越这么容易吗?
“救他,哦,你用刀子把他的阑尾切除,然后找到后面破裂的血管缝一下就可以了。”
“你怎么说的那么简单?我根本不会,我还是个学生呢。”
“你试着来吧,我晕血,看见了就得昏,我在外面给你指挥。
阑尾那个地方割了没事,主要是后面的血管,得缝上挺大一根的,你应该能看见。”
林百采还是有些不敢下手,床头有刀,她本来也是准备若这群太医没有办法,她就自己动个手术什么的。
可是……算了,没有可是,要是再不动手,江仁宇非得死了不可。
吩咐下人端来好几盆烧开了的水,还有现煮好的参汤,林百采小心翼翼将参汤喂进江仁宇的嘴里。
还好,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狗血,江仁宇,这家伙能把汤吞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参汤给了人精气神,江仁宇吟咛一声,居然醒了过来。
失血那么多,精神还有些恍惚,可是醒过来确实不容易了。
“江仁宇,你给我撑住啊!我马上给你动手术。”
江仁宇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荒野回到这行宫的,嗓子有点阻碍,可还是强撑着能说话:
“小白菜啊,我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你给老娘闭嘴,滚你妈的我告诉你,你不给我活下来我就鞭尸,让你不得轮回。”
江仁宇虚弱地笑了一声,扯动了伤口,又狠吸了一口气。
“好狠啊,对我这个伤员都这么残忍吗?”
“闭嘴!”林百采这句话明显中气不足,江仁宇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姑娘的模样,肯定是红了眼眶。
手上的刀已经在除火上淬过,没有提醒,猝不及防的就划开了江仁宇的皮肉,一声嘶哑的惨叫在耳边炸开。
“林百采,你是要杀了我吗?让我就这么死吧,我不想千刀万剐……啊!”
林百采没有理会江仁宇,伤口已经划开,她得尽快动作,这个时候脑中的生理图忽然就很有用。
清晰地分辨哪处是阑尾,又是在一阵惨叫声中割下了略有些发黑的阑尾。
被挡住的视线突然就开拓起来,林百采看清了阑尾后潺潺冒血的地方。
“王爷,我看清楚了,然后呢?怎么缝?”
“有针线吧,和缝衣服一样,也不管什么手法不手法的,把两端流血的地方缝上,记得对齐一点。”
江仁宇虽然口头上开着玩笑,可心里边儿也确实是想活下来的,他可不能留林百采一个人在这个地方。
生生切除阑尾的疼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江仁宇觉得这疼不亚于,在手指和脚趾的指甲缝里各放了一根针,然后同时敲下去。
林百采的额头已经汗涔涔的了,她虽然理论很好,但实践起来着实不怎么地。
又没有麻药,她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江仁宇的颤抖。
流血的血管说粗不粗说细不细,大概和签字笔的替换笔芯差不多。
缝起来也颇有难度,在一番挣扎后,加之江东旭的指导,林百采可算把血管缝上了。
看着不再出血的伤口,林百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我们成功了。”
这话让还在喝茶的姜东旭打起精神,这手术虽然在他眼里很小,可是对于林百采这个第一次拿刀的人来说,很厉害。
“赶紧让皇上再喝一碗参汤补点气血,我怕他发烧昏过去。”
这话说的很有学术分量,此处没有消炎的抗生素,害怕伤口再次发炎的林百采,居然用棉巾蘸了些酒,往伤口上擦。
这一举动疼得正在喝姜汤的江仁宇,把嘴里的汤全喷了出来,实打实的一身惨叫。
“吐什么,给我全喝了,一滴都不许剩,厨房里还熬着呢,一会儿全都送来。”
话虽然说的狠,可却压抑不住声音里的兴奋,现在最关键的步骤已经成功了,唯一的希望就看江仁宇能不能撑过。
林百采自学过医书上的肌肉肌理,愣是顺着记忆里的内容,把伤口一一缝上,也没什么难的,就是有些不美观,针线歪歪扭扭。
期间林百采不断地用酒喷洒空气,还有伤口,她已经把消毒做到极致,江仁宇疼地自然又是几声惨叫。
这来来回回许多惨叫声,居然把外头的太监宫女吓得心惊胆战,皇上分明已经昏过去了,难道还能惨叫吗?
良妃张云蕾之前被孙铭指使着侍卫赶回住所,心中本就愤恨不平。
现在看着所有人在外头傻等着,只有林百采还在,又听见里头惨叫声乍起,居然和门口的守卫争吵起来。
肖赞本来抵抗一届弱女子游刃有余,可不知怎的,一个不小心,竟叫张云蕾侧身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