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顾若槐从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白晓不由得感慨,自己这师傅还真是哪怕转生了喜欢打盹的这个爱好是丝毫没有变化。白晓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知道马车停下顾若槐睁开眼睛,白晓才将视线挪开。
青儿看着自家小姐,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心中忐忑心想小姐不会是看上这位顾大人了吧。
“下车,你要在这里坐到何时?”顾若槐一句话,将沉迷在自己思绪里的白晓叫醒,白晓这才回过神,下了车。
马车停在后院,白晓看着不由得想起长白山的景色,这院子十分古朴看不出一丝奢华,却透露着其主人独有的品味。没有浮夸的装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美感。
“你既然跟我回了我的宅子,做了我的人,那你就该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热闹,讨厌一切麻烦事。并且我不喜欢旁人与我亲近,除了我的卧房,其余地方你大可随意,但书房书案上的东西,莫要动。”顾若槐言语清冷,看不出情绪。白晓认真的听着,这声音她可是想了两百年,哪怕此时顾若槐不记得自己是谁,这样待着也是不错的。
“你可明白?”顾若槐见陆晓不回话反问道。
青儿有些害怕的点头,白晓则看先顾若槐轻声回答:“我既然已经是您的丫鬟,您大可吩咐我做该做的事情,您说的话我也必定会记在心上。”白晓的眼神平静,温和一点都不想方才那样子,顾若槐欲言又止没有在多说,只是指了指那远处的西厢房。
“你们便住那间房子吧,有什么需要大可叫人置办,你这身衣服……”顾若槐上下打量白晓继续说道:“该扔的扔,既然已经和过去告别,那这些东西也无需留着。”顾若槐对陆晓身上破旧不堪的衣服表示自己厌弃,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白晓看着顾若槐那小时在书房门口的身影,也拉着青儿去了西厢房。白晓看着西厢房的陈设很是满意,这可比陆府那窝棚舒服多了。
“小姐,这房间可真好,相比那二小姐还要好,我从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摆件。”青儿一双大大眼睛深处自己的那小手,忍不住摸了摸,可刚刚碰到就又收了回来仿佛是怕自己碰坏了一样。
“小姐你说这得多少银子,能换多少个肉包子。”青儿舔了舔嘴唇,一副饿极了的样子仿佛是要把那摆件吃了一般。
“瞧你那点出息,脸都要贴上去了,那东西不能吃不过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白晓看着那玉雕的摆件,无奈的摇头。可猛地下意识回想自己的话,不过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白晓忍不住嘴角一笑,这说不就是自己那迟钝的师傅。这转生了,反而更越发的像块石头。
“小姐你笑什么?我今日觉得小姐你平日笑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往日小姐都一副愁眉不展的。”青儿抿了抿嘴唇,满脑子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肉包子。
“自然是因为不用再与他们相见,我心里畅快。离开对我来说不妨说是一种解脱,你我的日子过儿有多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白晓看着那玉雕的摆件,眼神微微放空。
“小姐……可小姐就真的这般忍了?他们那般对你,就连老爷……”青儿担忧的看了一眼陆晓。
白晓的脑海里回荡着陆晓过去的一生,白晓眼前就像一幅又一幅画将那些人种种恶行说的明白清楚。
白晓冷哼,这陆大人还真是脑子糊掉了,才会相信那姨娘的鬼话休了自己十年的发妻。这陆晓着实可怜,小小的没了娘父亲不待见也就罢了,还得忍受自己兄弟姐妹的羞辱,活生生一个嫡出的大小姐过的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这下人好歹也不是随便打骂羞辱,可陆晓呢她就仿佛是陆府的一个玩物,任人欺凌就连那猫儿狗儿都不如。那猫狗好歹有口能下咽的剩饭,可她呢若是那天惹了自己姐妹兄弟,别说饭了,可能那馊掉窝头都是赏赐。
“既然离开了回忆过去已是毫无疑义,但母亲的仇一定回报。”白晓这话是说给身体的主人听的也算是给,陆晓一个交代也谢谢她让自己附身,才有和师傅重聚的机会。
“你莫要再看那摆件了,那不能吃。”白晓无奈的摇头,而此时门外进来了人,白晓定眼一看是一位上了岁数的老嬷嬷。
“姑娘,顾大人吩咐让我给您换洗的衣裳,顺便安排沐浴更衣,这是顾大人吩咐给你准备的餐食。”老嬷嬷头发花白却依旧美丽,那气质并比一般官卷差,反而更胜一筹。
“谢谢,有劳您了。”白晓对着那老嬷嬷欠身,目送老嬷嬷离开。青儿嗅到那饭菜的香气,猛地打开那食盒:“天哪好多好吃的,小姐你快看,这里有粉丝虾球,还有三蒸!这也太香了,小姐你快看这还有汤呢,竟然还是酒酿。”青儿激动极了,那样子仿佛是得了天大的喜事。
白晓看着那飘着蛋花的酒酿,问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极了长白山的蜜酒的味道。白晓坐下让青儿也坐下,动了筷子。白晓只是成了一万那酒酿,慢慢的品了一口,浓醇的酒香让白晓此时这幅虚弱的身体充满了温热。
“好暖和,这喝上一口别提多舒服了,小杰你也多喝一点。这酒酿小姐你恐怕已经有十年没有喝过了,当年也只有夫人在时小姐能吃到些好的,后来……干净的白饭都是奢侈,更别提这肉了。”青儿说着就十分委屈,眼睛红红的鼻子一算就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哭什么?哭解决不了问题,却只能让自己更难过。”白晓看着青儿那骨瘦如柴的样子,不免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这丫头看起来不过也就十六七岁与陆晓也不过相当的年纪,那双手却活生生被生活压迫下满是伤口。
青儿听着点头,端起碗将那热热的酒酿灌进了肚子,仿佛这样子能将一些苦楚都吃下去。
白晓看着那碗中漂浮的蛋花,又看看外面飘落的树叶,这冰冷里竟然有一分暖意。
“都安排妥当了?”顾若槐抱着书,背对着身后的老嬷嬷询问道。
“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是个不错的姑娘,是他那爹不配。”老嬷嬷分明是第一次见陆晓,却意外的对陆晓格外维护。
“是不配,一个连自己家务事都端不清楚的人,是不配。辛苦你日后多照顾些,在去叫哥大夫,给他们悄悄身上的伤,陆晓的脚伤应该是不轻,谨慎些。”顾若槐平静的说着,一双眼睛看不出波澜,顾若槐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帮陆晓,当时不过是不喜欢陆康的对陆晓的态度,却不料自己竟然出手将其带回了自己的宅子。
“不必对她格外关照,她自己说要来我此处做丫鬟,那边等她身体好了,安排在我这院里负责照料我那些花草,晾晒我的书卷。也无需交给她太多体力活,至于吃穿用度不需在意就按照一般官卷女子家的小姐给就好了。”顾若槐这显然并没有真的打算让陆晓来给自己当下人,反而很是关照。
老嬷嬷看着顾若槐若有所思淡淡说着的样子,感慨虽然她因为陆康对陆晓母亲的做法,恨之入骨,对陆晓有维护之心,但也确实惊讶顾若槐会将其带回到自己院子里。
“老身,应谢大人岁,虽说我不过是陆姑娘五服之外的亲戚,但其母年幼是毕竟在我身旁待过几年,若不是老身常常与您提起相比你也不会有今日之举。”老嬷嬷看着顾若槐低下头。
“严重了,我向来怕麻烦,你既然与她有些缘分我帮她举手之劳。”顾若槐转过身放下手里的书卷示意其可以先退出去了。老嬷嬷走后顾若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秋日天高眼光晃眼,他的眼睛不太舒服带着头痛。
顾若槐坐上躺椅,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因为一丝倦意,陷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