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坐在寝殿的软榻上，手里捧着手炉，平静地翻着面前的奏折。这样的姿势他已经保持了一个多时辰，眉心紧锁。看样子是又有了烦心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似乎都已经成了非常平静的日常。
“陛下……”
打断其沉思的是的人，是这身为皇帝亲卫的御监司将军，此人神出鬼没就连云戎都很少能见到这位的出现。御监司与云戎这种只负责守护皇帝安全的不同，是从建朝开始便效忠于皇帝的组织，可以说是最大的监察组织。
“说说吧。”玉衡并没有抬头去看这位将军，而是十分平静地说了句话，示意身旁的总管赐座。
“回陛下顾大人，昨日连夜上了红香山，在鸿隐寺闭关。”
“他可还做了些什么别的事情？”玉衡翻动着手中的奏折，时不时拿笔批改。
“顾大人除了在树下发呆了半日，剩下的时间都在与空醒大师下棋。并未有什么行动，也并没有任何人在出现在顾大人身边。”男人说着将一份书稿样的东西让总管成了上去。
“这是顾大人与空醒大师所下棋局的全部记录，顾大人和空醒大师到最后都并未分出生胜负。”将军昨夜，一直趴在房顶观察者屋内一举一动，只是好奇顾大人的棋艺传闻中非常之高，没想到居然会与空醒大师不分伯仲。
“他执白子还是黑子？”玉衡发问，看着那棋盘上变化的棋局，想这问题或许问得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顾大人持白子。”
“还是老样子，不方便说的话都用棋说得清楚。陆康那边呢？”玉衡放下棋谱，看向了男人。
“陆大人，这几日分别见了几位朝中大臣，分别是户部，吏部，刑部。兵部的大人们也受到了邀请，但是并未赴约。”
“果然我们的陆丞相还是十分的替朕分忧，看来还真是急不可耐。”玉衡说完便起身放下暖炉，身旁的总管将斗篷披在了其身上。
“陛下，天冷小心着凉。”
“陛下……有一事……”这将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支支吾吾得像什么样子。”玉衡看其这般顾左右而不言的样子。
“情陛下恕臣无罪……毕竟陆大人，所说是陛下家事，臣不该多言的。”很显然陆康这次的行为让其有些为难，所以这话才没着急说出来而是先请了罪过。
一旁的总管一听也是眉心一紧，心想这莫不是又在为那位惹事的娘娘……
“朕恕你无罪。”
“陛下，此次选拔的秀女中……有一半是陆大人……安排在您身边的……其中……”男人说着便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玉衡身上的威慑，让人十分地不舒服。
“所以占星阁那帮人所说的，什么有助国运都是陆康的游戏？”玉衡其实并不吃惊，早就猜到七八分，毕竟陆康可不会因为折了自己亲女儿这一个棋子而放弃。
只是陆康错了，错就错在，把玉衡想得太简单。当初他可以为了陆康的实力而与其合作，那么他也可以让一个心存野心的人消失。
只不过陆康清楚一点，就是玉衡对顾若槐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信任，所以他的存在可以去制约顾若槐，而两个可能将皇帝架空的人，只要有一个先断头，那么另外一个只不过是紧跟着的事情。
而陆康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迫切地需要掌握更多实权，让玉衡这个刚刚登上皇位看似根基还不稳的皇帝彻底变成傀儡。
着急也有急不得，但是如果不着急那按照顾若槐的性子哪怕赔上自己也会送他一路好走。
面对这样的敌人，陆康可是在是坐不住的。
玉衡让其推下，示意总管将此次秀女的名单画册找了出来，玉衡看着那画面上的‘美人’不由感慨，这还真是会投其所好。
“你说着陆康选的，还真是美人，只可惜这美人有毒。”玉衡说着看向身旁的总管太监，这总管瞧陛下这般说，额头微微冒着几分细汗，毕竟听陛下这口气可不像是有好事要发生的样子。
“去和皇后说，今夜朕不过去了，就叫她来侍寝吧。”玉衡说着指了指那画像的女子。
总管大臣领了旨意，便没在让在上绿头牌子，而阿里亚听到这般消息虽然心里有些难受，但也是接受了的，毕竟玉衡是皇帝，总不见得这后宫真的变成虚设，只是多少有些难过，毕竟和别人分享自己丈夫多少有些不甘心。
“娘娘，您不要多心，陛下说了，明日早朝结束就过来陪您，今日是因为有些别的原有才叫了孙秀女。”这侍寝的还没封位子，所以也便是平常的官女子，不过今夜之后恐怕就不同了。
……
夜深人静，玉衡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书，这本子还是顾若槐从前给他的，都是些前人治国的案例，不得不说顾若槐当老师确实教会了他许多关系，可是就是这么奇怪在信任的人，一旦坐上龙椅之后，也会变得不那么信任。
或许这就是从前他那个算不上父亲的皇帝说的话，坐上这个位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和无可奈何。
不知什么时辰，玉衡刚伸手揉了揉眉心，太监就传了声来。
“陛下，人来了。”
“进。”玉衡对着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况且还是陆康送到自己身边的探子，所以今日不过是顺水推舟看看陆康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参……参见陛下。”女子缓缓地进入房间，看到玉衡似乎很是紧张。
玉衡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样子应该也不过十七八岁，妆容清淡透着几分单纯。不得不说陆康这是找了一个底子相当干净的姑娘。
“嗯，过来吧。”玉衡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少女，缓缓地伸出手示意她坐过来。
“陛下……陛下我……”
“怎么朕有那么可怕吗？”玉衡看着这女子，心中想这般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这就这般单纯。
“不是……不是……不是的陛下……妾……不奴才只是怕饶了陛下，让陛下不悦。”少女十分地紧张，看上去并非是装出来的。
玉衡缓缓地放下手，指了指一旁的暖炉：“衣衫单薄，坐过去些小心风寒。”
“你可是自愿入宫的？”玉衡突然发问，让少女有些吃惊，毕竟这样的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可能就会是杀身之祸……而且这也关系到自己一家子的性命。
“是……”少女重重的点头，可是眼底却透着几分微红，仿佛是强忍着委屈。
“是吗？朕莫非看错了？”玉衡拿出了皇帝的威仪，缓缓地起身靠近那少女，伸手一把抓住了其的肩膀。
少女一愣，身体也跟着忍不住一抖：“陛下说得哪里话，自然是奴才自愿的，能伺候陛下是奴才的福气。”
“以你的出身，进宫谈何容易，说吧谁送你来的。”玉衡看过这女子登记，上面写的是户部从六品尚书李连之的外孙女，可是很凑巧的是曾经玉衡有幸和这位六品大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这还得感谢顾若槐。
这位大人别说孙女就连孙子都没见着，陆康以为玉衡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很不幸玉衡知道而且知道得还十分凑巧。
“陛下……”少女猛得贵在地上，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抖，不敢抬头去解释。
“说吧，你到底是谁？”玉衡语气平滑了几分，毕竟他没有必要去吓唬一个小丫头。
“奴才……李大人确实不是奴才的外祖父，是不久前大人认的干孙女……”
“既然进了宫，就要清楚这皇宫里能保护你的除了你自己，还有朕没有旁人，现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首先站清楚立场，你若是不想说朕也不会为难你。只不过日后莫要来求朕……”玉衡说着看向少女。
“陛下，是陆大人……陆丞相……让奴才进宫的，让奴才好好服侍陛下，然后……”
“然后博得朕的喜欢或者同情，将皇宫里的消息传递给他。”玉衡笑了，陆康这一步棋下的未免有些太着急，毕竟一个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棋子，尤其是这般单纯的少女。
“……”少女浑身颤抖，不敢再往下说，因为向外人传递陛下的消息，那是要杀头的。
“既然如此，朕不如送你一份礼物，只是你要答应朕一件事情。”
……
玉衡已经睡下，少女睁着眼睛躺在玉衡旁边怎么都不敢相信，方才的一切，然后更是不敢去面对未来要走的路。
翌日一大早，玉衡的圣旨便下了……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这第一次侍寝就得了陛下这般上次可实在是一等一的好运气，您眼下已经是贵人了，这身份可不能在奴才奴才的称呼自己来。陛下还特意吩咐，让您在玉储阁居住，还是主位，您啊就放一百个心吧这好日子还在后面呢。”说话的是玉衡让总管太监细分给其的管事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底子干净。
“……”少女心中忐忑，有些不适应的摸索着身上华丽的衣服，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