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来扶着我去外面晒晒太阳,整躺了这么长时间,我整个人都要发霉了。”长公主向婉晴伸手。
婉晴忙走过去,小心地搀扶起长公主向外面走去。
那乐怡公主跺跺脚,厌恶地看了婉晴一眼,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
婉晴担忧地看着她。
这一段日子,她尽心去照顾长公主,长公主对她更加亲近了。
“乐怡被惯坏了,这么大年纪除了骄纵竟是一事无成。”长公主叹息一声,却又转移了话题:“婉娘,我自从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有种很熟悉的亲切感。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此生就是个孤寡命,丈夫、儿子、女儿一个个离我而去……我原本也以为自己就这样过着也就满足了,但是遇到你之后,尤其是最近你在我身边照顾我,却让我突然萌发一个念头……”
她看向婉晴,态度认真:“婉娘,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
真是再也想不到的询问,婉晴一时怔在那里,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怎么,不愿意?”长公主是个干脆果断之人,看到婉晴的表情便直接问出来。
婉晴忙摇头:“不,不是不愿意。只是……”
她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长公主似是想到了什么:“你是我让你和你的本家断绝关系?你放心,我还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不会阻止你去见你的亲人!”
“不,公主,您误会了。”婉晴忙道:“公主您若是认我为女儿,对我来说,就是一步登天。由低微的村人之女变为高高在上的皇家女,这样的改变,婉娘不敢接受……公主,您身为皇家人,皇家血脉不容混淆,您得好好考虑清楚!不过您放心,就算没有认亲仪式,婉晴也在心里将您当成自家长辈来爱戴,也会用最大努力去照顾您……”
长公主苍老瘦弱的脸微微侧着,认真倾听,忽然笑了:“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别人若听到我说这样的话,早就跪下来拜谢了,生害怕我改变主意。你倒好,反而还劝我三思而行。到底是真心假意,凭此一事就可以试出来了。”
她见婉晴似乎有些害羞,就郑重说道:“我既然说出口,也就是将前后所有事情都考虑清楚了。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又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切,只提出一个认养女的要求,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她顿了顿,又笑了笑,笑容很虚弱:“我听阿轩说你们两个已经私定终身了?”
婉晴的脸刹那间便红了,不敢抬头。
长公主笑道:“只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你们二人的事迟迟不能定下来。你知道定远侯府已经开始为阿轩选亲事了吗?”
婉晴一惊,抬头直直看向地方。
“我猜你就是不知道。我虽然在病床上躺着,但是外面的消息却没有落下太多。”长公主难得八卦了一回:“他那个继母想为他选自己娘家的一个庶女,定远侯那个糊涂虫已经同意了,但是那姑娘忽然死活都不同意,为了不嫁竟然决心削发为尼……这件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便不了了之。”
婉晴的唇动了一下,这些事情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想也知道是阿轩那小子做的手脚。他没有个可靠的长辈,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也就只能用这种最不入流的手段去威胁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了。”长公主叹道:“他是个有大才之人,但在战场上也是深受赵家束缚,若不是我时不时帮他一把,怕是他就被赶出了北疆……”
婉晴从没有想到赵沐轩在北疆的日子竟然艰难至此。她目光滚动两下,只看着长公主一句话都没有说。
“若我认你为女儿,你不仅能如愿嫁给赵沐轩,还能因为我的身份给他提供助力。这你也不愿意吗?”
婉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知道长公主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答应她的提议。
事实上,她又如何愿意拒绝呢,长公主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长辈,处处关心她,她这辈子亲情缘浅,与本尊的李家也只会保持个面上的亲近,或许,南阳长公主才注定是她这辈子的亲人吧?
“女儿见过母亲!”她跪在地上,扎扎实实磕了个响头。
长公主的眼泪也有点湿润了,忙搀扶她:“快起来,好孩子。我那时候以为你失踪后,还一度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我们竟有这样的缘分!”
她擦去很久没有流过的眼泪,高声喊道:“快去叫陛下来,就说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与他说。”
不大会儿,明德皇帝就匆匆赶了过来,一脸的担忧:“长姐,你找朕什么事?”
长公主便将要认婉晴为女儿的事情告诉了明德皇帝。
她不是要认做义女,而是如同她亲生的女儿一样,享受公主长女的种种待遇。因此,长公主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皇帝后,就直截了当地说:“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所以也要厚着脸皮给她要一个郡主的封号了,陛下意下如何?”
明德皇帝果然呆愣在那里。
“怎么,陛下不同意吗?”长公主看着他,作为驰骋沙场的长姐,她这么一瞥眼,在皇帝看来还是有些威压的。
他当即就笑:“当然不是。只是,这个李婉晴是从南阳来的,宗室中有很多人都认识她,贸贸然给她封了郡主,那其他人怕是会……”
连几位郡王生的女儿连个封号都没有,这从外路认来的义女就封了上了皇家玉蝶的郡主,那宗室一定会提意见的。
长公主当即道:“我知道他们的心思,这样,我也不为难陛下,婉娘被封了郡主,俸禄与封地都从我的南阳中分出来些许就可。”
“长姐?”竟然要拿自己的封地给这李婉晴做嫁衣。明德皇帝似乎才认识到长公主的郑重与认真,考虑了下,便点头:“长姐一辈子为我这个弟弟的皇位做了能做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帮长姐实现。好,那就封婉娘为郡主,封号是……”
长公主突然开口:“那就和兴郡主吧。”
和兴?
明德皇帝不解其意,但只是个封号而已,便没有在意,点点头:“好,那就和兴郡主。”
话音刚落,屋内的太监宫女们便都对着婉晴跪下来,口呼郡主大喜。
婉晴看着那跪了乌压压一屋子的人,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一下子飞到枝头变凤凰了?
除了成为和兴郡主,明德皇帝还下了一道赐婚圣旨,赐婚给和兴郡主与赵中郎,择日完婚。
这两道圣旨一出,整个京都的贵族阶层就都蒙圈了。
他们四处打探这个和兴郡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与赵沐轩是什么关系,他们都正想法设法要将自家女儿嫁给赵沐轩呢,却被人硬生生从半途中抢走个好女婿,如何不让人郁闷。
等看着打听出来的消息,众人便更加郁闷了。
这个和兴郡主出身极为普通,只因为敢于入宫救助长公主,后又悉心照顾长公主,长公主深受感动,这才封了对方为有食邑有俸禄的公主,这是宗室中一些空有虚名的郡主都比不上的。
他们便一个个懊悔不已当初怎么没想到让自家女儿入宫侍疾。
定远侯府的余氏就更加懊恼了,一连砸了家里几个杯子。
婉晴没顾上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她在宫里见到了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赵沐轩。
两个人自圣旨下后初次见面,也不知怎的,明明是极高兴的事,两个人却都有些羞涩,四目相对,却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赵沐轩轻轻抬手抚摸婉晴的发鬓:“恭喜你成为长公主的女儿。有她护着,你以后一生一定能平安喜乐。”
婉晴就嘟嘟嘴:“到底是谁护着我一辈子?我以为这是做人夫君要做的事情。”
赵沐轩就轻笑起来,脾气好好的样子:“是,你说得对。我们日后就要结为夫妻了,我绝不负你。你放心!”
婉晴忍不住轻轻抱住对方,低喃:“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
想在两个人初定关系的时候,她一直认为两个人之间没有未来,所以想的都是以后怎么样逃走一个人过日子。
那时候他们都没想到这样的愿望竟然当真实现了!
“是真的,婉娘,你遇到一个好母亲。”赵沐轩低声。
婉晴想了想,忽然看着她笑了:“你也是。”
赵沐轩愣了下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等日后二人成亲,长公主就成为他的岳母,当然也算是母亲了。
“你说的对,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幸运。”他轻声。
赵沐轩刚刚出宫,没过多久就很兴奋地返回来,径直去见了长公主:“长公主,那位擅长解毒的大师带来京城了,明日就能进宫。”
长公主现在虽然没有再复发,但体内的蛊虫一直想不到办法引出来,这就相当于于性命悬挂在头顶,所有人都不能放宽心。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饶是镇定如她的长公主,也忍不住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