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林姑娘好意,只我是车夫送来的。”
“哦。你平时就住在城外面的庄子上啊,听说和兴庄景色也不错,我恰好无事,跟着你一起去看看吧。”说着便亲亲热热地拉着婉晴的手,要跟她上同一辆马车。
婉晴眉头微皱,站在原地不动,面带笑容,语气却很坚决;“林姑娘,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先去铺子里看看。您姑娘若是想去庄子看看,不如改日由我家公子给您和公主下个帖子,请你们来庄子上玩一玩?”
林清若原本听她拒绝,柳眉倒竖就要生气,但后来听她说让赵沐轩给自己亲自下帖子,不由就阴转晴娇羞一笑:“那就有劳你家公子了。我到时一定去。”
她瞅了婉晴一眼,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说起来你家公子的命也怪可怜的,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儿,也没个长辈在边上看顾。我母亲听说他的事后,还很落泪了一番呢。”
这种事婉晴做为一个厨娘,自然是不能随便接话的,只笑笑:“贵府妇人是慈母心肠。”
“可不是慈母心肠。这关系太远了,若不然时常让他来家里吃吃饭,和哥哥切磋切磋下学业,也能稍缓下一个人的孤单凄凉。”
婉晴含笑听着,并不答话。
林清若看了看左右,觉得自己一个县尉千金和一个厨娘站在一起说话实在太掉身份,因此假意温和一笑:“那我也不耽搁你了,庄子离这也远,你先回去吧。”
说完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赵丰柱也在一旁等着,将刚才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全,等婉晴上马车后就嘱咐道:“婉娘,叔劝你一句话,今天那林姑娘跟你说的你半句也别在公子面前露出来。”
婉晴的动作就顿了顿。
赵丰柱冷笑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婉晴心想,看来这古人也不是傻子,那林清若什么心思都看个一干二净。
她含笑点头:“放心吧,叔,我自有分寸。”
赵丰柱继续道:“咱们公子虽说是被侯爷撵到南阳来的,但咱们定远侯府的根基本就不在京城,而是在边关,老侯爷若是知道了公子的处境,定然会派人来接公子,以后公子就要上战场打仗当大将军,区区一个县尉女儿岂能配上公子!”
他的语气很不屑,又责备了婉晴一句:“你刚才就不该让说公子给她下帖子,这男女之事本就要忌讳,若是公子当着下了帖子请她,这女方又在南阳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岂不是败坏公子的名声!”
婉晴就弯着月牙眼笑:“那只是我的推辞,难道她还会为这种事问到公子脸上去?”
再说,赵沐轩在京城都传出了奸。淫父亲侍妾的名声了,还怕名声被败坏吗?
这赵丰柱也是看着赵沐轩长大的,还是有颗爱护年轻主子的慈爱心。
婉晴回去后,正好碰见赵沐轩正在湖边欣赏湖景,就下了马车,高兴得走过去:“公子,我带了好吃的回来。”
赵沐轩眉眼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舒展,脸上带笑,便知道她在公主府没有受委屈,微微放心,只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看了她手中的提盒:“这是什么?”
“是公主府的一道点心,叫红枣夹心糯米丸。做起来很费工夫,味道也很好,公主见我喜欢就让厨房专门为我做了一盒提回来。”
赵沐轩便挑挑眉:“看来南阳长公主她确实很喜欢你。明明是让你上门做厨娘的,却又给你了一道点心做礼物。也是看重你的意思,不白用你。”
婉晴一怔,她倒没想那么多。
但仔细想来,如果对一个厨娘做的美食很喜欢,就打赏银子了,但南阳长公主却丝毫没有提赏银,只状似无意送了她一盒点心,倒是有些回礼的意思。
她不由深受感动。
在这里,她只是一个身份最卑微的丫鬟,但长公主却将她当成了自己喜欢的小辈来交往。
赵沐轩看她忽然垂头不说话,不由奇怪:“怎么了?”
婉晴忙摇头:“没什么,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秋末的湖边很阴冷,不是赏景的好时间。
赵沐轩耳根忽然一红,却淡淡道:“夏日这里景很不错,荷花硕大鲜艳,冬日快来了,我来看看荷花完全败了没有。”
岂止是荷花,连荷叶也都衰败了。
婉晴瞄了眼静如镜子的湖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一阵秋风吹来,沁着湖面上的凉气,尤其彻骨寒冷。
赵沐轩道:“走吧,回去。”
他大踏步在前面走着,观言早就将婉晴手中的提盒给接了过来,婉晴原是与观言并接走着。但赵沐轩在前走了会儿,忽然放满脚步,微微扭头问婉晴在公主府的事情:“除了公主,你还见了谁?”
婉晴忙加快两步跟上他,回答:“还有那日骑马差点撞到我的那个姑娘,是县尉家的林千金。”
赵沐轩“哦”了一声,对这个不感兴趣,迟疑了下,又问:“你在那里可有人给你委屈受?”
婉晴惊讶,这算是关心自己吗?
她抬头看向对方,一双眸子如同将夜空中的星星都含在了眸子里,又惊奇又明亮。
赵沐轩的心就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甜甜的酸酸的,还有一种特别满足的感觉。他注视婉晴没有转移目光。
倒是把后者弄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笑道:“没有,公主对我很好,下人们都是看菜下碟,谁敢给我脸色瞧呢。”
到了下午她跟着公主游园子,所有的下人看到她确实很恭敬,都称呼一声“婉娘姐姐”。
赵沐轩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几人沉默地往回走,赵沐轩看着与自己并肩走路的婉晴,唇角悄无声息溢出一抹快乐的笑意。
后面垂头跟着的观言,脸上却一片苦涩。
接了南阳长公主的赠礼,婉晴便决心要回一份十分郑重珍贵的礼物。
只她身无长物,又没什么钱,要送还是送自己最擅长的美食合适。
她便做了一道清水芙蓉糕。
是用现代蛋糕的烤制工艺,只是将蛋糕做成了清水出芙蓉的模样,硕大的绿色荷叶上,摆放着一朵鲜艳的荷花,嫩黄色的花蕊,粉白相间的花瓣,乍一看,就如一朵真正的荷花一样。最让人叫绝的是那花蕊上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彩翼蝴蝶,轻薄的翅膀就像是真的一样,好像下一刻蝴蝶就煽动翅膀翩翩飞舞了。
赵沐轩初次见到的时候就吃了一惊。再细看,竟然是一道点心。
他抬头盯着婉晴许久不说一句话,那目光就好像是头次认识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