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忆一听叶芯这话神色就不好了,随之反驳:“我一直以来都内外兼修,你怎么瞧着我像是个要啥啥不会人呢?”她一面感慨着,一面又低头掸了掸未能拍干净的一副,叶芯也是帮忙整理着衣服,过了一会儿,叶芯的手一下子僵住。
“怎么了?”谢语堂心细,立即察觉出了有异常,忙问道。
“主子的双鱼玉佩不见了……”叶芯有些慌忙道,又仔细观察道,“可是今日出门的时候,我明明是看到主子戴了的。”
吴安忆的神情也不是很好,难怪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有些不大对劲,原来是玉不见了,虽然面色平静,可是眼中之中带着几分慌乱,说道:“我的玉佩可是真真不见了……”
“啊?”吴起临惊讶道,他知道这块玉对于妹妹来说是有珍贵,上前问叶芯,“叶芯,你且是真的瞧见三妹的玉佩带出来了么?”
“你哪次不见我是不带着玉佩出来的,今儿个出来的时候我还摸过这块玉呢!”吴安忆说着说着,脸色有些发白。
谢语堂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宝物,但是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儿肯定不一般,忙道:“一定是脱落了,我们赶紧沿着你今天走出来的地方找一遍,只怕是还能的找到。”
“对对,兴许是还能找得到。”吴起临安慰道,“今日的找不到也没关系,重赏悬寻,一定是能找回来的。”
吴安忆心中忧急,也不再多说,回身跨过那架被扯到在地的就后门,重新进入到废园之中,叶芯也赶忙的跟上吴安忆的步伐,同她一起去找玉佩,两人沿路拔草翻石,仔细寻找。
谢语堂小声询问吴起临双鱼玉佩的大致模样后,三个人挽起袖子躬声,帮着一起查询了起来。
这一趟废园的返程要比来时多花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凡是印象中踏足过得地方统统都翻了个底朝天,垃圾翻出了不少,却没有半点双鱼玉佩的影子。
最后,大家都直起身子有些酸痛的腰,目光同时投向了一个地方。
那口荒草间坍塌的枯井。
“不会就这么巧吧?”吴安忆有些惴惴不安地道,“要是掉进这个井里可是不好找,就算是已经没水了,只怕也有很厚一层淤泥……”
谢语堂皱了皱眉,拍了拍妹妹的后背,用轻松的口气道:“只是一口枯井而已,这有什么打紧的,我这就下去,一定给你找回来。”
“算了,我还是自己下去吧,”吴安忆明白谢语堂的好意,回了一个微笑,“反正我的衣服都已经脏了,何必再把你给拖下水……”
“去,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做,”吴起临说道,“再说了,你这衣服算什么,回头再定制几套就是了。再说了,枯井下面黑,我晚上的视力比你好,你这小孩儿不是最怕蛇么?就这地方,最多的就是蛇了。”
话音刚落,就接收到来妹妹和谢语堂鄙视目光,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叶芯在旁轻声道:“世子爷,现在是冬天,蛇是要冬眠的……”
“…… ……”
“别理他了,”吴安忆白了哥哥一眼,“我去找根绳子来,不管谁下去,都要捆牢了才行。”说着转身要走,却被谢语堂拦了下来。
“夏绿已经去找了,他动作比较快……”刚解释了一句,夏绿的身影就已快速掠了过来,手上果然拿着一卷粗实的麻绳。吴安忆一愣,这夏绿还真的是动作挺迅猛的啊,一下子就找到了。
吴起临抢先伸手抓了过来,将其中的一头拴在自己腰上,吴安忆知道自己一到了暗处就跟个瞎子一样看不见,也没有客气,只是伸手帮他检查绳结是否打得牢靠,口中轻声说了一句:“要小心。”
“嗯。”吴起临口中答应着,回头看到谢语堂蹲在地上拔枯草,不由奇怪地问道:“谢兄,你在干什么?”
“拿干草和木棍做个小火把,你一起带下去。”
“不用了,我晚上看东西也清清楚楚的,他们都说我象个猫头鹰呢。”
谢语堂扑哧一笑,摇头道:“不是给你照明用的,这井看起来不浅,而且井口被野草遮盖,气流一定不畅,下面必是污气浑浊,如果你下去后火把不能继续燃烧,人就不可以久呆,否则很容易窒息的。”
兄妹俩二人吓了一跳,忙一起蹲下来帮着拔草,很快简易火把就已扎好,谢语堂从夏绿的身上摸出一副小巧的火石,点燃了火把,萧景睿擎在手中,慢慢从井口吊了下去。夏绿和谢语堂紧紧地拉住绳子,一点点地向下放,吴安忆则俯身在井口,随时注意火焰的明亮度。
双鱼玉佩既然是个玉佩,体积就不会小到哪里去,可吴起临下去了很久,只听见他不停地叫着向下放向下放,似乎还一无所获的样子。
“停,已经到底了,淤泥果然很厚,”半晌后,井下又传来吴起临的声音,被长满青苔的井壁一回音,听起来都有些变形,“不太好找,我要翻一会儿才行,火把上的草快燃完了,要是你们看见火熄了别着急啊……”
“可是……”吴安忆咬了咬下唇,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正想再说,感觉到肩上一重,有只手压了上来,回头一看,撞上谢语堂微含笑意的眼睛。
“别担心,火焰一直燃得很稳,应该没事的。”
看着他了然一切的目光,吴安忆不由垂下了视线,低声道:“二哥他……本是最爱干净的人……”
“不过是井中的淤泥而已,又不是洗不掉,”谢语堂笑道,“他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那个双鱼玉佩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嗯,”吴安忆点点头,“那是先大哥的遗物,生前他一直视作瑰宝,原先是二哥我周岁的时候给我的,二哥都没有,大哥就单单留给了我……”
“所以啦,”谢语堂笑意微微,“帮妹妹找到自己大哥生前最重要的东西,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啊。”
谢语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展颜一笑,趴在井口大声朝下喊道:“二哥——难得有向我献殷勤的机会,你再加把劲儿啊——”
“去你的!”底下传来笑骂声,“等我出来再抹你一身泥!”
谢语堂被两人逗得有些忍俊不禁,夏绿也边笑边摇头,气氛一时轻松了好些。过了大约半盅茶的时间,下面一直悉悉嗦嗦的,好象没什么发现的样子。
“二哥,找不着就上来吧,也不一定是掉在这里面的……”吴安忆喊道。
“再一会儿……”吴起临的声音瓮瓮地传来,可是余音未落,绳子突然一阵摇晃,同时便听到他在下面“啊”地一声惊呼。
“怎么了?”吴安忆大惊,将半个身子都探了下去,大声喊着:“二哥!二哥!可是瞧见了什么?”
井下停顿了一下方有回应:“没什么……”
“没什么你鬼叫吓人啊?”吴安忆忍不住骂了一句,转头对谢语堂和夏绿道,“咱们拉他上来!”
“先不慌,”谢语堂急忙出言阻止,“还有地方没有翻过,马上就好……”
谢语堂轻声劝道:“别着急,有事你二哥会说的。既然下去了,至少要找个清楚。”
吴安忆拧着眉头重新在井口坐下,按捺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方才听到下面再次出声:“拉我上来吧!”
上来自然比下去容易许多,眨眼功夫吴起临的头就冒了出来,不出大家所料的一身污泥,两只手也是黑黑的。
吴安忆闷不作声地抓过他一只手,用自己衣襟的内侧粗鲁地擦拭着,反而谢语堂问了一句:“找着没有?”
吴起临将另一只黑黑的手举起来,十指蜷着,握成一个拳头,再慢慢摊开,掌心上躺着一小块裹满黑泥的鱼形的硬物。
“耶,居然真的掉在这里了,”叶芯从袖中摸出手帕,将双鱼玉佩擦拭干净,递给吴安忆,后者默默地看了一眼,伸手接了回去,放进怀里。
“找到就好了,两位还是快回去洗个澡吧!”谢语堂松了口气。
“谢兄,”吴起临转过头,神色有些凝重地道,“我们回去洗澡,但要麻烦你去大理寺跑一趟了。”
“大理寺?做什么?”谢语堂没有听懂吴起临的意思。
“报案。我看到那井下泥中……有人的骸骨……”
“啊?”大家都吃了一惊,吴安忆失声道:“你刚才叫那一声,就是因为在底下发现了尸骨?”
“嗯。”
“那你还不赶紧上来?!”
“我当时看见另一边枯叶上,好象有一点白光。翠月珏这么小,要是我先出来让人起尸,它一定不知会被翻到什么地方去,所以想再找找,幸好真的是它。”
“笨蛋!”吴安忆咬牙骂了一句,“臭死了,洗澡去。”
“枯井藏尸……”夏绿的脸色微微发白,“听着都怪碜人的,世子爷的胆子真大,还能在下面多呆那么久……换我早就爬出来了……”
“行了,咱们走吧,是要去报案了。”吴起临说道。
“你去不就行了吗?”吴安忆说道,“下面的尸骨是你发现的,不该是你去么?”
吴起临挑了挑眉,“三妹,这园子现在可是被谢兄买下了,出面报案当然他才是最合适的吧?”
“吴兄说的对,”谢语堂的眼尾淡淡地扫过荒草中的井口,“我的确该走一趟。”
吴安忆想想也有道理,再加上全身又臭又粘的十分不舒服,便不再多说。一行五人分成两拔,出园各走各的路了。
也许是因为发现者的身份都是不简单的缘故,这桩案子被齐王府的世子和郡主无意间翻出来的“古井藏尸”案,立即在就京城内外就的引起了比普通刑事案件更大的震动。再加之接报赶到的大理寺,竟然在井下共挖出了近二十具尸骨,皆一一完全腐烂,经过仵作初步验证,一半是女性一半是男性。这样骇人的案情传开,一时间满城哗然。大理寺卿陈清嘉被严令期限破案,一时间查的头昏脑涨。
作为这处荒园的现主人,谢语堂被大理寺请去喝了好几次茶,该问的也都已经问了,但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问也没什么线索可挖,再加之眼前这人本就是位高权重,又是当今圣上的大红人,陈清嘉自然是不会太过为难,所以都把矛头转向了那个做中介的做商行老板身上,同时派部下四处查访,要弄清楚这园子荒废以前到底是什么所在。
当然了,作为同胞弟弟的陈清源自然也是没歇着,虽然明面上不说,可也是暗中在查询。
大约是过了七八天以后,查访的结果就的出来,这院子今年内就转了两处,原本是一个叫张敏的人所有,此人不知是何身份背景,曾经在京城内有很多风月场所,为人行事低调,但人脉和财力都极其深厚。四年前因病去世,子孙不肖,个个纨绔嗜赌,产业逐渐凋零,这处园子也都因此拿来售卖。
陈清嘉根据这个线索,立即派人去了张家,将管点事儿的成年男子尽皆拿捕,一一拷问。就在这时候,有一个自称是张敏生前心腹的李科,前来大理寺卿报案,口口声声说是有人想要暗杀他为灭口,请求官府的庇护。陈清嘉听闻大喜,连夜审问,还没说上几句呢,门外几突然有下人回报,就输嗾是太子殿下有口谕下达。
陈清嘉在疑虑不定地更衣来到正厅,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了那里,等他行礼完毕后,小太监口齿清晰道:“传太子口谕,闻得京城内有发生古井藏尸案,城中传言沸沸扬扬,身为东宫太子,不可不问,故而大理寺卿陈清嘉明日入东宫,面禀案情。领谕。”
“臣陈清嘉遵太子谕旨。”陈清嘉忙扣下头。
待到小太监走了以后,陈清嘉左思右想心神不定的。能在这王公贵族满街跑的京城里当官,陈清嘉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手腕和一份玲珑的心思,太子在这时候突然而然的插手此案, 怎么看也不像是太子的职责,这其中必定是有未知的隐情。故而思前想后,陈清嘉便命人从审讯室带来了李科,带进了后院的密室,在问话的时候,也是有意让左右的人离开。
就在陈清嘉连夜密训陈清嘉的时候,太子的书房灯火也是直到深夜,依然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