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也别生世子爷的气……其实世子爷他是没有恶意的,他一直都把您当成小孩子看呢,以为只要给您安排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就可以了,当初王爷与王妃在给您定下这门婚事的时候也没想到您会这么抗拒……”锁芯有些摸不准吴安忆表情的含义,有些不安,“奴婢当初也是想着这门婚事您应该会喜欢,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跟您说,结果还遇上了这样的麻烦……”
吴安忆微微一笑,低声冷笑:“应该?这世上有多少事情都是他人觉得这事儿就是为你好而造成的误会,这一切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的一厢情愿罢了。生气倒是不至于的……我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只不过大家都太为个自己考虑了,为此世间也有许多烦恼因此而生。我与竹沥的婚约也好,清河郡主择婿也罢,我与她都不过是那些人追逐权力的牺牲品罢了。大梁和大魏为了夺嫡刀光剑影,我们大燕又岂能例外?只是齐王府远离朝政,现在还没有卷入分针罢了。”
“可是主子……世子爷对您真心一片,即使成婚以后他也会保全您与齐王府的,”锁芯继续说道,带着几分可惜的神色,“奴婢也是觉得可惜的紧……”
“行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担心的事情了,”吴安忆紧皱着眉说道,靠回椅背上去,“反正既来之则安之,最好就是把这个婚给退了,省的让齐王府被卷入权力的漩涡,到头来还要被京城里其他人戳脊梁骨。”
“主子!!”锁芯略有些哭笑不得,“您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锁芯明知这一切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可吴安忆这么说,她似乎是明白了些许什么。
这次吴安忆拒绝觐见的事情最终是没有引发什么风波,皇后娘娘与清河郡主也没有引发什么风波,林馥郁就更不用说了,最终三人安静的离开。由此可见吴起临的手段非凡。当然吃饭的时候,齐王妃倒是从来都没有提起任何有关婚约的事情来,气氛有些沉闷,而吴起临更是有些闷闷的,只吃了半碗饭就回房去了。吴安忆随后去探望他,他也没有向妹妹发火,只是对她道了歉,也的确是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之后便称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早早的就去睡了。
叶芯与锁芯早就收拾好了床铺,本来今日就在外头逛了一天,吴安忆整个人就变得十分疲累,再加之今日皇后娘娘亲临齐王府,终究是不愿再想其他。早早向父母道了安回到了房间歇息。
齐王妃唤了句“不悔”,眼中尽是心疼之色。吴安忆坐在了母亲的身边,枕着母亲的手臂,很是乖巧的“嗯”了一声,齐王妃唤她:“我的孩子啊,母妃这么晚来有几句话可是要与你说。虽说你才是十九岁,可自小母妃就知道你的主意就大。母妃记得,你七岁的时候就嫌自己的名字不好,说是女孩子家单字一个‘安’不好,硬生生的不要了,这个字还是皇上的赐名呢。长大后,父王与母妃也都由着你,兄长也是处处维护着你。如今你也是到了该要成婚的年纪,但凡是到了这么个年纪,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了,今日皇后娘娘要见你,你却让你二哥替你推脱此事。母妃也是听你二哥说起过,你似乎不是很满意上和竹沥的婚事?”
吴安忆点点头,说道:“女儿一直都是把竹沥当成自己哥哥来看,和他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当初父王与母妃在给女儿订下这门婚事的时候女儿恰巧在宫里养病,为此女儿在那时并非知道这件事。再加之……女儿也想在多多陪伴父王母妃左右,并不想这么急于嫁人。”
齐王妃长叹一声:“母妃也是瞧着你与竹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想着镇南候府也是勉强能算是和齐王府门当户对,与其让你去和亲,母妃倒是想着希望你能嫁在京城,至少你嫁出去后还可以回齐王府小住几日。看来今日皇后来到齐王府来见你,是母妃想的太天真了……齐王府也不要你来争得荣华富贵,咱们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皇上恩赐,如今只求我的好孩子能平安喜乐。”
母亲的这番话让吴安忆颇为感触,上一世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还未能承欢膝下奉养父母,却还要让父母承担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这才是吴安忆最自责的地方。吴安忆忍着心中的难过,安慰着母亲:“不悔明白母妃心中所想,您且放心,婚姻大事虽说都由您与父王做主,可您以前也是说过女儿聪慧过人么?我估摸着清河郡主择婿一时半会儿皇上还是不会答应的,我再寻个由头向皇上退婚就是了。”
齐王妃满面的忧色,忧声道:“母妃知道皇上向来疼你,若是你提出退婚,想必皇上也不会过多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你任性罢了。至于镇南候府那里……还是需要你父亲与兄长了。不过母妃也不是很想让你嫁到镇南候府去,镇南候老夫人我可是见过,看着就像是一副来事儿的样子,我才不愿让我的孩儿嫁入侯府后收到她的刁难。我的孩子容貌绝色,才双全,即使是和那谢家小子退了婚,后头肯定还有不少的世家子弟要来齐王府提亲呢。可惜你这小小年纪,就要被牵扯进京城的权力漩涡。”
吴安忆郑重其事地看着齐王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女儿自然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求女儿能嫁一心上人无波无浪过完此生,无关他是谁,只要是女儿喜欢的就好。”
齐王妃的眼中满是的慈爱之色,疼惜的说道:“做母亲的终归还是心疼孩子,虽说这个婚约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定的,竹沥那个孩子对你有意,但这个婚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一开始的时候以为你与竹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的,果然还是你父王与母妃是多想了……”
吴安忆垂首道:“母妃今日肯愿意来潇湘馆与女儿深夜谈心,您心里还是关心女儿的,况且女儿也是心中有数的,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今日我虽未去见皇后娘娘与清河郡主,我寻个日子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就是了。”齐王妃虽然五官精致,可脸上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微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难言复杂的神色,她于心难忍,柔声道:“女儿自然是明白母妃的意思,皇后娘娘没有嫡公主,她对我好无非是另有所图罢了。”
齐王妃长叹道:“你明白就好,事情该怎么做,如何去做,你都知道的,礼仪规矩一一不能落下,以免落得他人口舌。”
吴安忆对齐王妃道:“母妃还请放心,女儿都明白的。”
送走齐王妃,吴安忆这才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略开的窗户,略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且来了多久了?”
“在你吃完饭还么进房间前,我就进来了。”来人语气慵懒,才从一处不显眼的地方走出来,“你可放心,我来你这儿没人知道,绝对不会毁了你的名声。”
吴安忆淡淡一笑,示意他随意找个地方坐下,顺势给他倒了一杯茶,打趣道:“谢都督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大半夜的就进他人深闺,难不成以前都督在南境的时候也是喜欢随意进入姑娘的房间?”
谢语堂笑呵呵地摆摆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水之后便说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今日我过来也是单纯的过来瞧瞧你,我也是想着在邀月楼瞧见你的时候一脸的疲色,我的人虽说你安全到家,可我还是担心。方才你与你母妃的话我可都听见了,你和谢止寒有婚约?”
见他这么问,吴安忆不由得笑了一声,心想他果然还是问了这么个问题来,淡然道:“是,我和他的确是有婚约。不过这门婚事刚订下的时候我人在宫里养病,并不知道这件事儿,我与竹沥并非有男女之情。”
谢语堂听她这么一解释,松了一口气,扬起嘴角道:“你若是想要和我这个侄子退婚也是可以,我虽说是和镇南候府感情不是很明朗,可话还是能说上几句。”
吴安忆摆摆手,说道:“这件事不需要你站出来说这个,我自己能解决的。方才你也是听见了,我父王和母妃的意思是这个婚迟早是要退的,若是镇南侯府主动提出退了婚,以后影响的是我的名声,你且安分的给清河郡主看着那些青年才俊就行。”
“婚姻大事这是两个人和两个家族的事情,和京城之中的那些流言蜚语无关吧。”谢语堂叹了一口气,他并非是个看重外头的名声,不然在吴安忆上一世身败名裂之时便娶她为妻子。
吴安忆自然是懂得他的意思,微笑道:“我可是听说你人在南境呆了好些年,对于京城之中的流言蜚语自然是不大了解……不过今日你的人送我回来,我还是得要谢谢你。”
“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别人用来攻击的工具罢了,此事你且放心。”谢语堂摆了摆手,冲着吴安忆笑笑,“你我之间根本不用说谢谢的。”
随之谢语堂便起身,吴安忆这才发现他还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来,整个人站在她的面前反倒是让她感受到了气势。“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歇息吧,我人得走了。”话落,他就一眨眼就不见了。
吴安忆见他走远,自己便熄灭了蜡烛,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