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灵溪正要说她明日有事,谁知蔺北已经陪蔺文虎走远。
她停了片刻,回了云院。
春杏迎上来,道:“小姐,刚刚邓苏来了,给您带了一包衣裳。”
“衣裳?”越灵溪凝眉,“我爹送来的?”
“是,说是老爷给您准备过年穿的新衣。”春杏回道。
越灵溪顿时欢喜,加快步子:“快,拿来给我试试,还是爹关心我。”
“哎!”春杏将包袱抱到二层。
越灵溪让她放在软榻上,道:“好了,你去歇息吧。”
春杏不解:“小姐,您不要试衣裳吗?春杏侍候您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越灵溪很干脆。
春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退了出去。
院子里做杂活的婆子见了,问:“春杏,怎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少夫人要试新衣?”
春杏皱眉:“是啊,我也不晓得怎回事。小姐自从一场大病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独立的过分,有时我都觉得自己这个丫鬟成天无所事事,无聊至极。”
“是不是和少夫人忘了什么有关?”婆子好奇道。
“忘了倒是不假,可性情完全不同,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通。你这人也是,别来这嚼舌头,快去干活!没事少打听主子。”春杏道。
“是,春杏提醒的是。我不过是个粗使婆子,平日没近身侍候主子的福气,不免会对主子好奇,春杏也别往心里去,我嘴严着呢。”婆子态度诚恳。
春杏笑道:“你可真是够小心翼翼的,这也没说什么呀,我只是提醒你别随着议论主子,免得主子听到了不开心。”
婆子点头应是,拿着花剪准备出院子。
春杏在后边看着她,突然问:“咦,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
婆子头也没回,嘿笑道:“府中婆子众多,在灶上取饭时,春杏同其他的丫鬟婆子们唠嗑,我也端着饭在旁边,经常听上一嘴,但从未插过话。”
春杏看了她几眼,摆摆手道:“好。我这下记住了。你也别多想,我就是觉得,府中下人们我没打过交道的基本也脸熟,只是见你有些生罢了。”
婆子哈着腰出了院子。
春杏看看日头,已经到了午时,该用饭了。
她侧耳听了听楼上,没听到声音,她关了院门,去厨房给越灵溪取饭。
在去厨房之前,她先到了下人们用饭的灶上转了一圈,见到一个熟人,随口问了一句:“李哥,府上的花匠有婆子吗?我今天见到一个婆子在修剪花枝,很是眼生呢。”
李哥笑她:“哪有府上的花匠,只有王叔和他侄子两人,哪有什么婆子。枝枝干干修修剪剪的,婆子哪干得了这样的活!”
春杏更是疑惑:“李哥你确定吗?我刚刚在云院看到一个婆子修剪花枝。”
李哥道:“乱说什么呢?哪有大冬天修剪花枝的!”
春杏挠挠头道:“她说年关将近,府内统一修剪。”
李哥上前摸摸她头:“你这个小丫鬟,是不是每日闲出毛病来了,哪里有这样的事!王叔早把花枝都包了粗布,哪里需要修剪。”
“那为什么云院的红颜没有包?那个婆子就是去云院剪红颜的花枝。她去时我自己在,走时小姐回来了。修剪了大半天。”春节已经糊涂了。
李哥沉了沉心思,道:“怕是有事,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王叔喊上,一起去云院看一看。”
春杏一下感觉有些不妙,连忙点头。
李哥很快回来,身旁跟着身板挺直的王叔。
王叔见到春杏,二话没说,挥手道:“走,去云院。”
春杏见平日笑话不离口的王叔脸上不带笑,心里更是没底,不会是有人要害自己主子吧?
“春杏,那个婆子说什么没有?”王叔边快步走着边问。
李哥道:“王叔,这会先别问了,一会见着少夫人一起说吧。”
王叔没再说话,只是更加快了脚部。
三人很快到了云院,春杏上楼去叫越灵溪,只见越灵溪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正在床上呆坐着。
春杏也顾不得问她怎么没换衣服,说道:“小姐,我怕是惹祸了,您快下去看看吧。”
越灵溪正在想事,被她打断有些不悦,听她一说,眉角微蹙:“何事?”
春杏道:“小姐,您先下去看看吧,李哥和王叔他们都在下面等着了。”
越灵溪虽和下人打交道打的少,但主要几个下人还是了解的。
春杏口中的李哥是下人们灶上的掌勺叫做李刚。王叔子是府内的花匠王麻子。
这两人来了云院会是什么事,越灵溪也不耽搁,也不再问春杏,利落地下楼。
院中,李刚和王麻子躬身作揖:“见过少夫人。”
越灵溪摆手,道:“出什么事了?”
李刚道:“回少夫人,据春杏讲刚才云院来了个婆子修剪花枝,这不符府内的规矩,所以我们特意请来了王叔,看看是否有异常。现下是否有时还未曾可知。”
越灵溪点头,转向春杏:“春杏,你带王叔他们去后院看看吧。”
“是。”春杏领命带着两人急匆匆地朝后院走去。
越灵溪等了片刻,觉得有些冷,正要回屋,三人回来了。
与去时相比,三人的表情更加凝重。
王麻子毕竟懂花事,道:“少夫人,据我查看后院的红颜有被人随意修剪,有些枝桠被剪断,却并无手法可言。据此可以推断,这个婆子并不是为修剪花枝而来,怕是别有用心,这个婆子行迹很是可疑。我们也查看了整个后院,未发现可疑物。”
“哪里来的婆子?”
一个冰冷的男声响起,惊得春杏几人一哆嗦。
“少爷!”王麻子忙行礼,道,“现下还不知,目前只有春杏见过她。”
蔺北本来是陪越灵溪用午饭,谁知进门竟听到婆子什么别有用心的话。
蔺北墨目扫向春杏,春杏吓得扑通跪在地上道。
“回少爷,少夫人,今日您们出门后,云院来了个婆子,带着花剪,说年关将近,府里要修理花枝过年。奴婢方才去灶上,李哥才告知我,府上只有王叔与侄子两个花匠,并无婆子。李哥喊上王叔查看后院,才发现的确有异,那婆子压根不会修剪,整整一片红颜给弄的乱七八糟。”
越灵溪很是不喜他们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正要叫她起来,蔺北说话了。
“那婆子说过什么?”
春杏回道:“没说什么。直到我服侍小姐出来,她问我为何这么快出来,我说少夫人不喜别人侍候,我怕是最闲的下人。她问少夫人为何不喜人侍候。我说少夫人在最近这次大病初愈之后,像变了一个人,就不喜别人近身侍候了。随后我又嘱咐婆子说不许让她说议论主子的话,她应着,我突然觉得她很面生,就问她,她说在灶上总看到我,却从没搭过话,也因为关心主子,所以多问了两句,还说她以后不会了。”
“春杏,我何时像变了一个人?”越灵溪厉声道。
春杏道:“请少夫人莫动怒!少妇人体谅春杏,不让春杏,劳累春杏却一次向别人炫耀,春杏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越灵溪眼神冰冷,她最忌讳的是别人说她像变了一个人,她最怕的是自己的身份被揭露。在这个异国时空里,她唯一的仰仗就是越家独女这个身份,一旦这个身份不保,她的命也将不保。
蔺北神色也好不到哪去,但还保持着正常道:“你们三个下去吧,将饭送过来,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人说起。婆子的事我自会安排人去查。”
春杏等三人立刻领命退出院子。
“银桦!”蔺北沉声道。
等候在门口的银桦立刻进了院子,拱手道:“少爷。”
“将管家叫到倾云轩等我。”蔺北薄唇吩咐。
“是!”银桦很利落地退出院子。
蔺北看着面上还一层冰霜的越灵溪道:“进屋吧,不冷吗?”
越灵溪点点头,两人进了屋。
越灵溪才问:“那个婆子是什么来历,你可有线索?”
蔺北凝神看着她,反问道:“你为何这样顾虑别人说你变了一个人?我记得我也说过很多次,没见你这样忧心过。”
“那不一样!”越灵溪道,“我的命在你手里,你的一动一念都有你心所想,虽如此,但因你在光明处,我没有一丝忧心很是正常,而此刻却是暗中有人对我不利,我又怎能不上心?”
蔺北道:“那我很是荣幸,只是眼下我也并没有什么把握。待我查查看,这两日腹内进出的人比较多,一一盘查,只要有蛛丝马迹露出来,就能顺藤摸瓜。”
说完这句话蔺北便端坐着,一言不发。越灵溪几次想开口也忍了下去。
春杏从叩门进来,端进饭食放下后又退了出去。
“明日带你去个地方,那里能够见到安崇丘。”
蔺北突然开口,却转了话题,让越灵溪有些猝不及防。
今日都怎么了,一个两个三个,都说明日能见到安崇丘。
“我不去,此刻重要的事不是找他。”
越灵溪说的很干脆。
这让蔺北很是意外,抬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