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干什么？
越灵溪思忖间，越山川见到她扬声道：“溪儿，快过来见过蔺大人。”
越灵溪站着还没动，越山川赶忙道歉：“蔺大人请海涵，小女越灵溪向来灵动，不以规矩受限，还请大人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蔺北看着表面道歉，实际却宠溺的越山川，不冷不热说道：“越老爷客气，无事。”
越山川称是，错后半步跟着蔺北。
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越灵溪一直盯着蔺北，蓦然觉得有些熟悉，除了第一天出门和群芳阁，她应该还在哪里见过他，这种确凿感让她感到苦恼，就像考试时，遇到很熟悉的知识，脑袋却偏偏卡了壳，怎么也想不出来。
越山川已经走到越灵溪跟前，见她看着蔺北出神，以为她是对他的外貌动了心，他暗暗松口气，对晚上要说的事多少有了点数。要说这个蔺小子全身上下脸最优秀，看样子能让溪儿快些从上件事情中走出来。
“溪儿，这是圣前红人、蔺大学士的孙儿、枢密使蔺北蔺大人，你快见礼。”越山川越看这俩人越合适，脸上的笑堆了又堆。
越灵溪因着白天的事，心里正不痛快，不仅没有屈膝，语气还带着不善：“蔺大人不知因何来我越家？不会宫里还要来抄家？”
“溪儿，不得无礼。”越山川口中斥责，却没有责备之意，老神在在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年轻人。
蔺北掸掸衣上不存在的灰尘，长叹口气：“越小姐，如没记错，本大人刚刚才从你手里买过东西，不知道是谁说本大人是京华最佳主顾，这么快就忘了？”
越山川惊讶：“蔺大人，您见过小女？”
“只买了一串藏珠，很是抠门。”越灵溪道，她还未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心下有些焦急，语气更是不敬。
珙桐站在蔺北身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评价主子，还是当面，这个京华一霸未免太猖狂。
“无事，以后多买。越小姐，本大人特意赶来为令父过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蔺北指着自己和身后一排红绸缠绕的箱子，目光深邃。
越灵溪看着他隐含奚落的眼神，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他愤愤道：“你？！”
蔺北似没听到，向越山川道：“越老爷，您是准备在院子里收寿礼吗？”
越山川干咳两声，连连抬臂：“失礼失礼，蔺大人请，请！”说着，他在前面带路，走了没两步，就被眼前的红箱子给挡住了，又是几声干咳。
“溪儿，这是什么？”
越灵溪早就看到了蔺北身后那一抬抬箱子，同自己的箱子长一个样，都是大红绸子包满箱子，再扯上一朵大花。
满院的红箱子与院中挂起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莫名有种大婚的情境。
满院子大红在越灵溪眼中混成一片，她胸口有些烦闷。
眼前的蔺北就是昨晚潜入父亲书房的黑衣人没错，刚才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捂住自己嘴的那人。
她此刻心头萦绕着两件事，一是越山川口中的蔺小子是不是眼前人，二是蔺北潜入父亲书房所为何事。
他说她即将出阁，是因为同她一起听到越山川自言自语，还是他早已知情？
高官门第怎会同商家结亲，这在古代简直就是天下大不韪。
他这样明目张胆不怕自己揭穿他？
偏她还只能装作不知情，心中越来越不爽。
越灵溪干脆忽略掉蔺北，上前一步挽住越山川手臂，甜甜道：“爹，今天是您六十大寿，这些是我给您准备的礼物呀。只是和蔺王的看起来，溪儿从数量上落了下成，不过这些不重要，溪儿给您准备了一件特别的，保证您没收到过的。”
蔺北打断了越灵溪的质问，他以为她会变本加厉，不想却装作没事人，还一脸甜蜜。
他看着面前亲昵的父女，莫名感到一丝羡慕，和父亲还能这样吗？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和父亲或者母亲这样过。
越灵溪拉着父亲往一个箱子走去，举止自然。
越山川有些尴尬，女儿长大了，不应和父亲过于亲近，他不动声色地脱出胳膊，和女儿保持应有的距离，侧身向蔺北拱手道：“蔺大人，里面请！”
越灵溪看着父亲和蔺北进了怀古堂，自己才跟进去。这下心里更是不爽，本想冷落他，最后自己被冷落。
她朝蔺北无限放着眼刀，人家却热情地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的介绍着自己带来的寿礼。
越山川则笑眯眯地听着，边听边赞不绝口。
越灵溪眼刀越发凛冽，蔺北却恍若未闻，越发介绍的细致。
“溪儿，快来，你瞧瞧这套紫砂茶碗，通透细润，真是上品啊！蔺大人，恕草民冒昧问一句，皇上用的是不是就是这等佳品？”越山川捧着一只小碗目不转睛。
蔺北颌首：“皇上用的没有这个好，这是上次南洋战败，一户商家为表感谢送上来的，仅此一套。”
越山川听了更是两眼冒光：“哎呦，了不得，了不得！小民何德何能，受不得这等大礼，蔺大人这太贵重，使不得使不得！”越山川口气夸张，眼神炽热。
越灵溪见那只碗的确质地上乘，自己的的确达不到这个品质。
越灵溪蹙眉看着越山川，这个父亲身上的商人气息太浓厚，常年浸淫在商海让他举手投足都透着市侩。
只是，越家虽遭难，可家底还在那，什么样的珍宝奇玩没见过，哪里用得着这样夸张！
越灵溪觉得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是迷，一个商人一边对一只茶碗赞不绝口，一边拿着北江国皇帝遍寻不到的重要物件当摆设。一个权力滔天的圣前红人，却暴雪深夜跑到商人书房做贼！
难道是因为丛玺？越灵溪眉间更紧。
蔺北给皇上办事，看他昨天见到丛玺的激动，八成就是一直在找而寻不行，自己却犯傻，为了给原主找证据，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送给了夜贼！怎就在群芳居没能看出他就是夜贼！
越灵溪心下愤恨，想上前去揭穿他，却不想心一急碰到旁边的花架，花架吃力不稳，连带花一齐朝她倒来。
“小心！”蔺北一个闪身弯腰把越灵溪拉到自己身边，花架瞬时倒在眼下。
“蔺大人真是好身手，只是不知是否是夜闯民宅练就的？”越灵溪眼神亮亮，口气嘲讽。
蔺北耸眉，珙桐再也受不住，上前质问：“越小姐请自重！京华一霸毫无顾忌营苟之事张口就来，我们蔺大人却是一盏明灯，掌北江太平，时刻操劳！您那话实在不堪！”
越灵溪被骂，没有懊恼反而笑了，笑着向蔺北说道：“蔺大人是官，小人是民，小人靠大人羽翼遮挡才能享太平日子，蔺大人说什么自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