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咧开嘴笑了,他就喜欢她这利索样子。
前一秒还满脸泪,马上就要崩溃,转瞬就恢复如常。
这个女人,自愈能力还真是不是一般的强。
“走,带你回哥的家。”
离骚口口声声说雪峰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等到回来了,他竟有丝雀跃。
“我离骚回来了!”
离骚突然大声喊起来,面前正是一个大大的沟壑,荡起他的回声久久不绝。
越灵溪被他感染,心情晴了几分。
就在她看着面前这座大山上愁怎么上去时,山上飞下来数人,一窝蜂冲向离骚。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
“大师兄,你食言!”
“就是,说走不过三五天,这都快半个月了!”
男男女女都围着离骚说个不停,离骚一脸享受地任由他们数落。
一个年纪稍小的女孩伸手:“大师兄,说好的礼物呢?”
她这话一出,可不得了,一群人纷纷伸出一堆手:“礼物!礼物!”
离骚道:“都让开点!一点规矩没有,什么礼物礼物!有客人在,让人看着多不好!”
越灵溪在一旁看的很是好笑。
她说离骚怎么能在一座雪山上一呆就是十五年,却原来享受的是前世从来没有的众星捧月,这滋味看着就过瘾。
众人也都看过来,那才先要礼物的小女孩围着越灵溪转了几个圈,道:“姐姐好美,姐姐有礼物吗?”
众人一怔,都跟上来,跟小女孩如出一辙,对越灵溪伸手:“你好美,有礼物吗?”
这一被围攻,越灵溪感觉头有短暂的短路,他们对待客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她赶紧回答道:“有,有礼物!人人有份,你们先让开点!”
众人听到,一个个摸着脑袋往后退退,都觉得自己刚刚离的客人实在是近,这一下要把人吓跑了,可真就不好了。
离骚敲打着那个小女孩:“小点,哥才走几天,就这么不听话了!师傅管不了你是不是!来者是客,哪里有什么礼物,要礼物先上山,安置好了客人,我再给你们发礼物。”
小点摇头:“大师兄骗人,你说的回来接你就有礼物!”
越灵溪听的直摇头,却原来这众星捧月是主角自己用礼物兑换的啊!
离骚脸上有些挂不住,道:“有没有点雪峰的样子!乱说什么话!走,先上雪峰!”
众人有些不情愿,却碍于越灵溪,也不好太驳自己大师兄面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准备上山。
“等等!”越灵溪突然出声,“说了有礼物,你们不要啦?”
小点晃着脑袋:“大师兄说上了山才有。”
越灵溪笑:“那是他的,不是我的。我的现在就有。”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但也不敢贸然上前要,都看向离骚。
离骚却是十分意外,看向越灵溪满是寻问。
越灵溪却没打算理他,从自己斗篷里掏出一个包裹高高抬起:“看,礼物都在这里。小点,你去分!”
她将包裹扔过去,小点痛快地应着接住包裹,一群人跟着她跑到一边看里面是什么。
离骚也好奇,抬眼看了好几下,看是些九连环,诸葛桥之类消磨时间的小玩意才收回了眼。
“雪峰无娱乐,我也不知道你们平日玩什么,就想着咱们那时常玩的一些小东西,让越家木匠做了些带过来。”越灵溪解释着。
离骚一时像有千言,又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汇成两个字:“谢谢。”
越灵溪笑:“你是不是没有准备礼物?”
离骚苦笑:“我倒是想准备,可装逼装的太过了,那帮孙子只给我嘴头上的夸赞,连个上供的都没有。我身上一纹钱也没有,哪里有礼物给他们。”
“你用水晶球的作用跟蔺北换的伤药是给你师傅的?”
离骚点头。
越灵溪默了默道:“你该和我说。”
“一个老爷们,我张不开嘴。”离骚道。
“那你让这么多人失望?”越灵溪说。
“我师傅高兴就行了,头高兴了,他们有什么兴不兴的,平时还不是我出点子供他们乐呵,要不你以为这个大师兄是怎么当上的。”离骚道。
“你挺适合做大师兄的。”越灵溪道。
离骚听不懂她是何意,看着那帮人已经挑完了,小点拎着剩下的走回来。
“姐姐,每人都有了一个,只是我们都不会玩。我们先自己琢磨着,等姐姐歇过来,再来教我们吧。这些还给你。”
小点将剩下的给她,竟没有不舍。
越灵溪很是咂舌,这些人的心性实在纯朴,面对自己心爱的东西都不贪婪。
“好,我先收着,等你们都学会了,再给你们。”
小点高兴地点着头,回头一招手。
众人见到,都一齐双手一呼,一条宽约两尺的滑梯出现在越灵溪面前,只不过普通的滑梯是从上往下滑,此刻却是从下往上滑。
越灵溪不解。
离骚道:“上去吧。”
他手一用力,将越灵溪推上滑梯。
越灵溪身体立刻顺着梯道向上滑去,感觉像极了滑梯。
这让她惊奇不已,再看向山下布梯的众人,已然成了一个个小点,再看就被雪雾盖住,转瞬到了山顶。
大片的雪棱,雪松,雪屋,雪人看的人眼花缭乱。
“怎么样?”离骚指着那些雪人和雪屋显摆着,“全部都是我教的!但这些可不是我的创意,我只是告诉他们可以这样玩,看样子趁我不在,他们又出新花样了。”
离骚摸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雪人,突然一个弯腰,钻了进去,只有两只眼睛从雪人的脑袋中露出来,转来转去。
越灵溪噗哧笑出来。
这片雪,当真疗愈。
小点不知从哪里捡了个棍子,直接朝他眼睛戳去:“还不赶紧去见师傅,他老人家都等你好几天了。”
离骚一听,立刻钻出来,将棍子夺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还用你告诉我,小屁孩儿!一边玩儿去。”
他向着越灵溪一招手:“走吧,去见家长,紧张吗?”
越灵溪摇头。
小点道:“有什么紧张的,姐姐你放心,我师傅人很好。”
“呸,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爹!”离骚翻个大白眼。
“雪峰上不是只有男人吗?”越灵溪低声问。
离骚哈哈笑,丝毫不怕别人听到:“是啊,以前是。后来我师傅下了次山,过了两年抱了个女娃娃回来,就把雪峰上只有男人的惯例给破了。”
“原来如此。”越灵溪表示明白。
“所以,这个小点自幼就是我带大的,她的语言和思想完全是我们那里的,沟通起来很是自在。”离骚道。
越灵溪点头:“怪不得你说见家长,她理解的很通透。”
小点听到大师兄表扬自己,很开心:“大师兄就是我的第二个爹。”
“滚犊子!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我还怎么娶媳妇!再嘴上不把门,看我不把你封紧闭。”
离骚朝着小点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小点缩了缩头,不敢再出声。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一座大石头房前,四周全是雪,连门上都覆着一层。
“师傅又把自己关在里面了?”离骚问。
小点嘟着嘴道:“三天了,三天前,见你还没有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还不让人打扰他。”
离骚眉头一皱,对越灵溪说道:“你先别进去了,等明日再来。小点,你带姐姐去休息,让她住我旁边。”
小点惊讶了下,又乖乖地点头:“好,大师兄,要不要二师兄他们帮你?”
离骚摆手:“不用,这点事我能搞得定。”
越灵溪不明所以跟着小点往回走,到了住处时,她问小点:“怎么回事,见师傅这事还需要别人帮忙吗?”
小点突然用手捂住鼻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雪室密不透风,师傅好几天没出来了,里边的味道肯定不大好闻,大师兄这是心疼姐姐呢。”
越灵溪突然悟到,顿时对离骚无比同情。
“姐姐,你先休息吧,我去看看大师兄。”小点蹦跶着走了。
越灵溪站在门前,看到雪地上一片片雪人,雪球,稍远处还有雪道。
看样子离骚这些年也并不是很无聊。
却说离骚站在雪室门前,大喊一声:“师傅,离骚回来了!”
说完,他长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很快,一个身影又钻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大桶跑的飞快。
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回来,满身的气似乎都被抽走了,整个人都瘪成了片。
小点正看到,赶紧退了几步:“大师兄,你把桶倒啦?”
离骚仰头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长叹:“每次都不帮我,只会要礼物!你们一个个!大师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点睁着无辜的眼睛道:“大师兄,哪里是我们不去,我们不敢去,怕师傅把桶泼我们身上。好了好了,我去找姐姐吃饭,你快去雪室吧,味道应该散的差不多了。”
离骚看着雪室那小小的门,偌大的屋子,这么个小门,这么点工夫怎么可能散的尽。
他认命地喊着跑远的小点:“热水备好没?”
“备好啦!”小点生怕他吩咐自己点别的事,两条小腿跑的飞快。
离骚一见,认命地摇摇头,屏住吸引又冲了进去,很快拖着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出来。
即便在冬天雪夜里,味道都散到几尺开外。
离骚紧闭着嘴,一句话没有,将小老头塞进隔壁的雪室,丝毫不顾忌他冷不冷,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衣服扒光,将衣服扔到门外,“嘭”的一声将门踢上,随即门内传出一记落水声和离骚的埋怨声。
直到天黑了,越灵溪也没有见到离骚,经过了大半天,没了新鲜感,她开始想蔺北在做什么。
就在她躺在床上想着明日下山去见见公公婆婆时,外面传来喧哗声。
越灵溪侧耳听了听,小点似乎提到了姐姐,貌似与自己有关。
她起床披衣,推开门。
见白日山下的众人都围在她门不远处,小点在最前面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怎么了?离骚出什么事了吗?”越灵溪问。
小点道:“没有,大师兄侍候师傅洗完澡,又给他收拾了屋子,累瘫了已经睡了。我们来找姐姐,是有别的事。”
越灵溪好奇:“是有玩具不会玩吗?”
“不是,”小点摇头,有点吞吐,“白日姐姐都教了。是,是山下的师兄刚刚传信说,有只鸽子竟然飞到了这里。雪峰从来没有过鸽子,师兄看着很新奇,就,就,就给……”
“怎么了?”那只鸽子必是赫季送信来的,越灵溪看了半天也没见到鸽子,“鸽子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最小的小点硬着头皮说了。
“姐姐,雪峰食物单一,师兄抓了鸽子,给炖了。”
小点看着越灵溪吃惊的表情,道:“姐姐别生气,那个师兄今日有事没在山上,不知来了客人。他们喊我喝汤,我喝着好喝,问了句,这才知道。二紫师姐突然想起这鸽子怎么会来这里,十有八九是给姐姐送信的,大家这才慌了神。”
越灵溪当真是想气又气不起来,道:“那鸽子腿上可有信?”
一个憨憨的男子走出来,将一个小竹筒递给越灵溪:“有,有,有!二紫师姐提醒后,大家从剃下的毛里找到的。我,我擦过了,不,不脏了。”
越灵溪欲哭无泪,接过竹筒,道:“好了,都散了吧。没事了。”
“多谢姐姐!”
一群大大小小的人无论年纪都跟越灵溪喊着姐姐散去。
越灵溪回了屋,搓搓手,打开竹筒。
一张细细的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大成,速归。
前两个字让她欣喜不已,后两个字又担心不已,前面自己支足了招,此时赫季应是遇到难题了,不然不会说这两字。
现下回不去,鸽子也被炖了,这信该怎么回。
越灵溪想着,看来只有明日找离骚想办法了。
躺着躺着,困意袭来,临睡前,她想着蔺北是否已经到了西域。
将要睡着,却被低低的敲门声敲醒。
“谁?”越灵溪顿时惊醒。
“离向阳。”干哑的声音传来。
越灵溪顿时坐起来,离骚的师傅半夜三更找自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