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药?”赵太医眼睛都要瞪出来,“哪里来的?”
越灵溪笑笑:“蔺大人安排的,他自接了皇令之后,就安排人四处寻购药草。只是当时瘟疫症状未明,所以有一些药材做不到十分对症。”
赵太医嘴唇颤抖着,半晌说不出话,眼里又冒出水汽。
越灵溪淡淡笑:“为皇上分忧,为西域谋生,是蔺大人本命所在。我师傅也是蔺大人找到,瘟疫事关天下,都是天之所命,在下虽微不足道,也被您们所感染,死不足惜。”
刘业在一旁胸脯拍的震天响:“我刘业生是蔺大人的人,死是蔺大人的鬼!”
就在西域城中四下动起来时,京华城中平日疏于防守的大理寺此时却戒备森严。
此时已近三更,正是夜深人静时,但大理寺各个角落却不见丝毫松懈。
忽然一个树梢上似有东西掉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瞬时有数队护卫围过来查看,刚离去,却见树后走了一人,转着树不知撒了什么,围过来的护卫一个个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人影顺着甬路,轻车熟路跃进主院,又是一声轻响后,整个院子陷入了沉寂。
很快,那人影复又出来,只不过身后背了一个人。
就在人影要跃出大理寺时,突然四周燃起火把,李新波的脸露出来,得意神情毫不掩饰。
“蔺大人,没想到吧,李某在此久等了。”
人影一怔,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一张布满伤痕的脸露在火把下。
李新波大惊,立时摆出应战姿势:“狂西风!怎么会是你!”
人影正是狂西风,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因身法轻奇如风一般,固得名狂西风。
他怎会来此!
“你向来不理朝事,来此所谓何?”李新波满满都是戒备。
“哈哈,李大人,我狂西风不理江湖事,可我是北江人!蔺大学士一辈子为国,到头来却遭到牢狱之灾,实乃人神共愤!”狂西风略带狰狞的脸说起这些很是正义的话,让人感觉有些画风极为不和谐。
李新波作为刑部主使,这么多年自然也不会轻易被两句话就带偏了节奏。
“狂西风,你什么时候是我北江人了?北江可是求之不得啊!”
狂西风笑道:“我狂西风在哪里,就是哪里人,还用的着别人告诉我?”
李新波眼神变冷:“狂西风,废话少说,快些将人放下,否则你走不出这大理寺!”
狂西风道:“我早就该死了,可是你想要我的命未免还太嫩!蔺大学士更是绝不能死于你这种小人之手!”
李新波失了耐心,抬手一挥:“放箭!”
就在箭发瞬间,狂西风身形一转,如同一支被放飞的陀螺,在原地转着竟越来越高,飞至树梢,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夜色里。
京华城外一处民舍,狂西风落下,立时有人上前接应,将蔺文虎小心翼翼地扶过躺去床上。
狂西风一直冷眼看着,眼中哪里有一丝适才一顿爱国忧民的情愫。
直到蔺文虎被安顿好,来人回到院中向他致谢:“谢过西风大侠救助我祖父!”
这人竟是蔺北,怕是李新波也没想到,他设了许多套,想将蔺北困起来,却不想连人都没见到,还让蔺文虎被救走了。
狂西风冷笑:“蔺大人不必客气,你说的东西可否给我?”
蔺北犹豫了下,道:“西风大侠,在下答应的事必会做到,只是此去雪峰路途遥远,我未经得主人同意将雪鹰擅自送人,着实有些不妥,还请西风大侠不用雪鹰做些有违道义的事才好。”
狂西风道:“哪里来的这些事!什么是道义!我心即是道义!我只问你,那个雪峰峰主离向阳是不是真的双腿走不了路了?”
蔺北道:“在下不清楚,只是听他弟子来京华时,曾提到过离大师似是腿不大好,但究竟如何却不得知。”
狂西风笑道:“那我就上雪峰去走上一糟,去看看我这老朋友,是不是下不来床了!哈哈,真想看看他被束缚的可怜模样。”
蔺北沉眉看着他,待他笑完,才吹了声口哨,将雪鹰招来,送给狂西风。
狂西风见到雪鹰的瞬间,表情变得复杂,蔺北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什么情绪。
与他用灵食约束雪鹰不同,狂西风竟趴在雪鹰颈间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雪鹰桀骜的眼神就变得温顺,还将头在狂西风身上蹭蹭。
蔺北看得惊奇:“西风大侠可是离大师的故人?”
狂西风一跃坐上雪鹰背,朗声狂笑:“哈哈,何止是故人!”
他声音不回荡在院中,人与雪鹰却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蔺北急急回了屋,反复检查了蔺文虎的身体,向窗外一招手,立时跳进一人。
“照顾好祖父,十日后,送他去雪峰。”
“是,少爷!”
蔺北转身出了院子,刚走到院中,捂着胸口就跪倒在地上。
这已经是第二次强用灵力恢复体力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他从怀中掏了一枚药丸塞进嘴里,又坐了许久,才起来拖着身子离去。
门口有辆马车一直停着,也未见车夫。
蔺北挣扎着爬上车,马竟然自行向前驰去,平稳又快速。
此时,京华宫中,宁皇将手中珍贵的琉璃碗直摔向李新波,李新波躲也不敢躲,额上正被砸中,鲜血顺着头皮流下来。
“李新波,你说将蔺文虎关在刑部大牢不安全,非要放到什么大理寺!朕将保护自己的精卫禁军都派去给你护卫大理寺,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蔺文虎被人劫走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将蔺北灭掉,费了多少苦心,经营了多少年!眼见已经收网,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却如此不跟劲!让我以后还怎么用你!”
李新波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低着头任由血流满脸再爬上衣襟。
“先是跑了大齐太子,你不是一直在跟踪越山川?当初是你发现的越山川是大齐太子的秘密,提出了蔺越联姻,不仅毁掉越山川东山再起的财富,还能给蔺家套上一层叛国的名声!现下好了,人呢?一个也没见到!什么手握大齐太子,就坐拥大齐天下!什么蔺家下台,北江一片清明!!!现在朕被你搞的一片狼藉!!!”
宁皇胸脯一上一下使劲起伏着,他简直要被这个李新波给气疯了。
本以为他是自己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却谁知他却这样没有脑筋!生生将一盘胜券在握的棋打成惨败!
这让谁遇到谁不气炸!
“李新波,不会说话了!!!???你说蔺北从西域回来了?证据呢?朕刚刚收到蔺北西域送来的急报,说大齐已退兵,他乘胜追击两百里,竟还在想着替朕抢着大齐的疆土!”
“他有什么?!”
“他只有一个人,朕没派一兵一卒,朕就是想让他死在西域!”
“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没有埋怨,连着几道折子都是报捷!”
“只西域那点驻城守兵,能干出这么大事?还不是蔺北有脑子!”
“朕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听了你的话,竟开始怀疑世代忠良的蔺家!”
“蔺卿竟被狂西风救走了,他要醒来,不知该如何记恨朕!朕去哪里再找蔺家这样世代为皇室效命的忠良!”
宁皇一声声喊着,整个大殿中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宫人们从未见宁皇生这么大的气,一个个都噤着声,拼了命地想要隐形。
李新波见宁皇喊完了,他小心翼翼道:“皇上,有人见到从西域方向飞回一只雪白大鸟,臣估计那就是雪鹰。可试问眼下,离大师他们刚回雪峰,还不一定能到,哪里有人会有雪鹰,也唯有蔺北。雪鹰产自西域,现下虽为雪峰独有,可蔺北利用职务,获取一只雪鹰还是极为容易的事。所以,臣才有此大胆想法。臣实在没想到狂西风会干涉我北江内政,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必有人从中作梗!除了蔺北,怕不会有二人。”
“皇上,臣建议,封闭京华城,派人在京华四处搜寻,蔺北必在城中,蔺文虎中毒昏迷,他不可能将他带离城。”
宁皇冷眼扫他:“你还不死心,想要依着自己性子做事?到现在了,还在凡事都在凭想像?你刑部也是如此行事做事的?”
李新波立时跪下道:“微臣不敢!皇上,只是臣太了解蔺北,再加上狂西风向来不理会各家朝堂之事,这种种迹像实在是不得不让人怀疑。皇上,事已至此,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啊!您也说,蔺北太过优卓,如若他真的回来,那必是有了逆反之心!真等到他行迹出现之时,一切都为时过晚了呀,皇上!”
李新波说着,连着血,带着涕泪,让人感到无比真诚又难以拒绝。
宁皇又一次动摇,他的皇位来之不易,当真经不起丝毫的威胁。
“暂时依你,天亮京华城不开,搜城!如若找不到可疑之人,李新波,你的刑部差使也不用做了!”
李新波一听,立时叩谢不已。
年关已过,春日跟着就来,城外有许多村民赶着牛,或者背着柴,进城想要卖点换过活,可谁知等来等去,连城门都不开,往常这时候早已经开了。
直到天都大亮,有些人等不及,上去问,却被拦回来,只告知今日不开城门,却未说何事。
相比这些想要进城的,城中的人更是惊慌不已。
他们许多人家还未晨起,就被敲开门,将家中翻了个乱七八糟。
即便如此,那些官兵多一句话都没有,就是开门,进去就翻,翻完就走。
整个京华城的人都跑到街上,想看个究竟,却问不出什么。
木丫也被吵醒,骂着街跑出去看情况。
她问了好多人都没问到知道的人,她干脆跑到衙门里,她有个街坊的二哥的嫂子的家里二姨的弟弟往里面送菜,她看天早,就去那门口等着那人送菜。
她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只见车在外面,人已经将菜送进去了。
木丫咬着嘴唇,跺着脚等着,心里盼着这哥哥千万问问出啥事了,可千万别是越家或蔺家的事啊!这两家人都没了,要再出点啥事,可该怎么办啊。
就在她等的心急的时候,里面有人担着空担子出来,木丫赶紧迎上去。
“二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这刚出来,走吧,快回家收拾去,家里都被翻的乱七八糟了。”
送菜的二哥一瞧,是木丫,立刻警觉起来,拉着车拽着木丫快步离开衙门。
直到离衙门两条街远了,二哥才停下来,喘着粗气对木丫说:“你现在还给那个京华一霸做事不?可别做了,他家真出大事了!”
木丫心里一惊:“怎了?”
二哥四下环顾见没人,才凑到她跟前道:“今早上你家有没有被人给搜过?知道为啥不?是蔺家造反了!这京华一霸嫁给了蔺家,你给京华一霸做事,早早晚晚都得被沾染上。听二哥的,别再给她做事了,告诉你爹,这些天也老实些,先避避风头再说。”
木丫听着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响,都顾不上跟二哥说话,转身跑远了。
这送菜二哥一见,更是急了,这丫头死心眼,可别是为了这事去做些什么不好的事吧!
他拉着车也飞快地跑起来,直朝木丫家去。
而此时城郊外民舍中的蔺文虎却还未醒来,亲卫察觉不对,去探了鼻息一切正常,又摸了脉,平稳如常。
可人为何不醒?
等到快到午时,亲卫开始心慌,将舍门紧锁,飞奔而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条林中的小河边,一辆马车停下来,半晌里面也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马车旁边突然落下两人,一红一粉,甚是妖娆。
“姐姐,我就说这味道不错吧,跟前几日那个蔺北可相似的紧呢,只是没有他阳气重。”
另一个女声响起:“这里都没人,哪里来的什么纯阳男子!为了一缕不实的味道,害姐姐多翻一座山!”
第一百零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