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先生,上次我们谈论的关于抢占AI智能机械市场的策划书我已经做出来的,我们是不是该回去探讨一下?”许东看着站在角落里的殷腾,心里不是滋味,曾经是勇往直前的笔直大道,突然就因为姜绮姝的出现变成了羊肠小道,他们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换战略。
“你是不是觉得,我陷进去了?”许东是一个有事藏不住的人,他心里想什么,脸上都会写着什么,此时他的担忧殷腾全都明白,于是静静地看着许东问道。
“殷先生,我没有权利责备您,但是我们最初来丹宁市本来就是为了积聚力量,向大盂市前进的,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了,我们是不是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许东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的眸光也没有退缩,就算拼上性命,他也要护着殷腾走向他该去的地方。
殷腾往黑色卡宴走去,把遥控器丢给许东,“你开车!”
许东接过遥控,打开车子坐进去,殷腾捏眉心,“跟着那辆出租车,看她回姜家了再掉头!”
许东看着镜子里一身英气的殷腾,夜幕里的微光打在殷腾的脸上,典雅的黑色衬衫,金色的纽扣为他频添几分矜贵,但脸上更有一种朦胧的情绪,这在以前,是从来未见过的。殷腾不管闲事,即便是天塌下来,他都在依着自己的步伐走,但是,姜绮姝倒进陆子豪怀里的时候,许东在他背影里找到一种薄暮的萧寒,他知道,那一刻殷腾心里的妒火腾升,宛若冲天的巨龙,激烈的情绪会让人失去铠甲,这是殷腾说过的话。
感情越重,伤得就会越深,他几次想开口劝殷腾,但都被殷腾见到姜绮姝那种由心的放松和快乐感动,打消了这个念头。但现在,殷腾一再地因为姜绮姝受伤,之前在医院,他为了护她后腰受了伤,现在,心口又是一刀,这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比以前任何一次受伤都要危险,因为这预示着殷腾会越陷越深。
“殷先生,我们该回去了。”许东坚持道。
殷腾抬起漆黑的眸,许东微微侧过来的脸上写着坚定,殷腾从来没有见过许东这样执拗,殷腾定了定神,坚持说,“先送她回家!”
车子在疾驰,两人的情绪也凝结到冰点,许东在一个路口停下,那辆出租车已经慢慢消失在车流之中,殷腾眸子里渐渐升腾起冰点,“许东,你如果不想在我这里做了,我给你一笔足够多的钱,你可以成家立业,也可以打拼自己的江山,不必再跟着我。”
许东的手握死方向盘,向来少言寡语的许东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他隐忍着内心被分割一般的痛苦,低声说,“殷先生,从十八岁开始,我就跟着你出生入死,我没有家,你就是我的家。那年,航海捕鱼,老板失信不给工钱,限制我们淡水用量,我因为脱水差一点就死在船上,是你冒着被扔进海里的危险,为我争来了一桶淡水,照顾我、安抚我,我才撑下来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
殷腾心情沉重,他和许东的过去不为人知,但那是生死的交情。在海上航行两年,几乎与人世绝缘,就是两人彼此的支撑照应,逃脱了公司非人道的监管,才活了下来,生死一念的时候,他认为许东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人,是他的过命兄弟,是他一生一世都不能抛弃的亲人。
现在,他有了姜绮姝,许东心里不是滋味,那他又能如何?
一个是他喜欢的女人,虽然姜绮姝到现在依旧视他是捕猎的猎人,躲躲闪闪,但他不会放手,她现在就是一只风筝,她的线永远攥在他的手里。
“许东,我理解你的想法,你不喜欢姜绮姝,觉得她影响了我们的事业,造成我们的隔阂……”
“殷先生!”许东回过头,向来沉默的男人此时红了眼睛,他的侧脸写着无尽的悲伤、心疼,“殷先生,每到夜晚,我躺在沙发上听着您在床上辗转反侧,我知道,那是伤口疼得睡不着,我就恨不能替您去挨那一刀,我焦虑,难过,心像是刀子剜了一样,可是我替不了您。今天,看到您又刺伤了自己,我恨自己,当时我就不该让你来夜舟,见叶子蓝,差一点没忍住,我就要跟叶子蓝去拼命。现在,我们得罪了国华集团、陆家、还有京都那位厉害的老爷子,本来就是一路荆棘,我怕……怕有一天,殷先生会被别人害死!”
许东说完,重重地拍在方向盘上,呜咽的鸣笛像是海上失魂的海鸥,发出长长的尖叫。许东心情沉重地像是压了块大石,眼睛布满了血丝,他说不下去了。
该说的都说了,如果殷腾还要执意去送姜绮姝,他只能离开。
过命的兄弟,却也敌不过一个女人的温情,许东渐渐握死双手。
过了一会,听到殷腾下车,许东以为他心软了,回转了,他向来是最聪明的,绝对不会在女人身上栽这一跤,心里不由微微释然。
车门开了,殷腾冷冷地看了一眼许东,“下车!”
“殷先生……”许东瞪大眼睛,他瞬间从殷腾眼里看到了一种异常坚定,不容更改的东西,那是雄狮认定了自己的地界,不容别人侵犯的信号,他真的要放弃他们这段兄弟情义?
“许东,你跟我东奔西走七年时间,你有想过,我们的结局?”殷腾手搭着车门,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但他却是一副悠长深远的表情,似乎那点伤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长路漫漫,几经波折,他们一直都是奔着复仇去的,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不知道未来在哪,可是遇到姜绮姝,他突然明白了。
许东愕然一怔,心里慌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结局。他只知道,跟着殷腾即便是刀山火海都下得,殷腾在哪,他就去哪。
殷腾拉着许东下车,他忍着心口的伤痛坐进车里,眉毛一直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才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许东,心里那片柔软似若清风,注入一股清流,他挂了档,眸光凝视着前方,“遇到姜绮姝后,我想过我们的结局,我们绝不能和那些烂人一样死在贪婪、欲念上,我们要追寻属于自己的光。”
说完,车子发动,像箭一般射进了车流中,许东看着公路上灯火,就像是一条银蛇一般蜿蜒到天的尽头,默默沉思,他们的光在哪里?
过了一会,许东讷讷自语,“那抹光,或许会要了你的命!”
现在的姜家,似乎是在怒涛中行驶的小舟,稍有颠簸,似乎就有倾覆的危险,姜企国意识到了,但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姜家会变得这么笈笈可危,只是莫明担忧地望着潘玉兰问,“玉兰,你说小姝是不是因为订婚宴的事情受了什么打击,为什么她执意要接手叶子蓝的事情,这不是她的性格,以前,我让她多去跟这些千金小姐聚聚,她都不耐烦的。”
张妈在收拾书房,恰巧听到了这句,不由心中担忧,上次潘玉兰说的话就有几分不好的意味,她突然意识到,潘玉兰是想挑唆姜绮姝和姜企国的关系,渐渐就留了心。
她竖起耳朵,听到潘玉兰有些支吾地说,“企国,我说句不该说的,小姝现在到底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她现在一门心思要进景兴发展,你不同意,这难免就会让她心里不平。要说,叶子蓝这件事情本来不是大事,现在经殷腾和小姝这么一闹,反到是难以收手……”
“你也这么看?”姜企国有些错愕地看着潘玉兰,却见她立刻作出一副很尴尬地样子,“企国,刚才是你让我说的,我说了你又生气,那我还是不说好了。”
潘玉兰眼角微微地睨着姜企国,见他陷入沉思,跟着自己的思路在走,就小声说,“我们的婚事结不成没有关系,我愿意一直陪着你到老,不要任何名份都行,反正,我又不是一个贪财的人,给我的工资和房产已经够我下半辈子了。只是小姝……我怕小姝她是受了什么人蛊惑,非要争姜家的财产,到时候这局面尴尬,反到是不好收场。”
这一句话,震惊了姜企国,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又觉得潘玉兰说的话没有错。
“这些日子,小姝做的努力,企国你也看到了,可是鹏鹏和你的关系没有缓和,我们景兴也没有因为她来而变得更好,反而是往更不好的地方发展,万一,殷腾和小姝联手演了叶子蓝这场戏,目的就是要让小姝进入……”潘玉兰的话越说越低,最后看着姜企国的脸色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说,这是她准备已久的说词,确定毫无遗漏,她才这么说的,只要触动了姜企国心中的那个心结,必然会达到她的目的。
“不要说了!”姜企国阻止了潘玉兰的话,尔后起身,往二楼的卧室走去,“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