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姝画室,只剩下三个员工还在撑着,因为姜绮姝几个月不来,作品断档,他们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姜绮姝以前的旧画装裱,挂在画廊里充数,然后卖给一些闻名而来的收藏家。
姜绮姝不来,这里都缺些灵气,总觉得画廊空空荡荡的,小千一边挂画,一边说,“总是以为,姜老师处理完家里的事务,会回来画室,现在看来,她是要放弃我们了。”
其他两人都低头扶着梯子,听到这话也是有些伤感,他们跟随姜绮姝好几年了,姜绮姝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也可称得上是难伺候的主,但她的天赋不容人忽视,艺术造诣也是登峰造极,他们都很清楚,如果跟对了人,他们将来的名声大造,也会跟着一荣俱荣。
况且,姜绮姝虽然言语犀利,睨人一眼都会觉得呼吸不顺,但在事业上她从不吝啬给他们天地,许多事情,都详细致指点,并给他们几个很好的学习机会,现在的他们在整个丹宁市名声也是十分响亮的。
“原本,姜老师是准备出国留学两年,画廊不关,作为她的经济支撑,但貌似现在她家里事情频发,她走不了。”张丽把墙边的画递给小千,也是有些心灰意懒,主心骨不在,他们几个觉得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尽管姜绮姝还在按时给他们发工资,一文不少,可是总觉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工作热情,懒懒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回音就在空旷的画廊里响起,小千几个人回头,一个身穿着月白色西服的男子款款走来,那一回头,翩若惊魂四个字就撞进他们的脑海,画廊开了这么久,这么俊雅的男人头一回见,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风清月白的儒雅,既有浓浓的书卷气息,也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叫人过目不忘,见而回味。
小千慌忙从梯子上下来,一激动,差点把梯子都带倒了,来人见他这些,也只是微微颔首一笑,旁边的张丽和小胡都忍不住捂着唇赞叹,好帅啊!
“先生,请问您是要买画吗?”小千走过去,很是客气地打招呼。
“我要开一个艺术会馆,想从绮姝画廊挑选十幅画作,你们可以推荐一些给我。”陆子豪从大盂市乘飞机过来,直达姜绮姝的画室,本以为,来了这里能见到本尊,结果听到这几个员工对话,就知道姜绮姝并不在这里。
画廊不大,但布置却别出心裁,进来就能让人感觉到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灵魂独特的韵味,不过可惜,以后,她恐怕是再也不能做画家了。
陆子豪嘴角微微一掀,心底却有一种厮杀的快感,这是他的本能。
小千和张丽换了一个眼色,知道外面这些旧作恐怕是不能满足眼前这位客人,见他四下张望,小千忙上前说道,“先生,如果您不满意这些作品,我们可以带您去看看别的,请跟我来……”
陆子毫跟随小千来到画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推开门,就看到地上摆着许多画框,角落里还有一些没有装裱好的画轴,整个房间被占据大半,竟然无处下脚。
“先生,这里就是姜老师全部的作品,你如果看上哪幅,我们可以帮您装裱,然后送货上门。”小千热情洋溢的介绍,并没有换来陆子豪的满意,他挑剔地指着地上的几幅画,“看来, 我今天是挑不到十幅作品了,就这两幅吧,我今天就自己带走,不麻烦你们!”
说完,陆子豪迅速开好一张超出标价几倍的支票递给小千,尔后,提着两幅画作离开了。
小千三人目送陆子豪离开,尔后看着那张支票大叫,“哇塞,发财了,姜老师一定会夸我们能干,说不定还会发奖金给我们!”
本来有些萧索的画廊因为这一笔天降横财而热闹起来,他们也打起精神,细细打理画室,等待姜绮姝的到来。
陆子豪离开画室,就跟几个约好的画家打了电话,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模仿她的画作,尽快绘制这两幅作品,并用你们最先进的技术处理一下,记住,不能出现任何的瑕疵,以假乱真,让她本人也深信不疑的那种。”
“陆总,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些,一个画家背上抄袭的名声,这辈子就毁了!”电话那头有些迟疑,这些年,他们的确做过许多这种临摹、造假,然后浑水摸鱼,趁机捞一把的事情,但从来没有想着要把一个知名的画家拉下水,然后毁了她这一生的绘画前途。
秋天的阳光,洒在陆子豪月白的西服上,一身明媚,磊落得似不染尘埃,他习惯性地弹弹衣角,尔后轻声说,“你们拿钱办事,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挂了电话,心里并没有起波澜。
商场,比这狠辣无情的事情多百倍千倍,若他天天怜惜,岂不是要忙不过来?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错就错在,姜绮姝得罪的人是陆家的养女,叶子蓝。
……
几天来,姜绮姝跟岳帝交涉无果,只能再去特秀服饰本部截堵叶子蓝,如果真的是因为殷腾,她大可以把话说清楚……
因为上次冒充清洁工进入特秀大楼的事情,保安已经严加防守,看到陌生人靠近就会十分警惕,姜绮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混进去了,她坐在门口,初秋的阳光晒着皮肤,火辣辣的感觉,她拿起手提包顶在头上防晒,一边盯着门口。
“姜绮姝,你这么天天癞皮狗似地堵我,有意思吗?”这声音从身后响起,把姜绮姝吓了一跳,她回头,就看到叶子蓝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似若对她现在这种围堵截十分厌恶,秀丽的眸子闪出一抹不耐烦。
“叶总,我跟殷腾的确是初相识,我跟他,根本就不熟……”
“这么说,是殷腾死乞白赖的追求你?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就是拿你的成就来给我炫耀,炫耀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人?呵,姜小姐的侮辱还真够到位,一次不够,还要来个第二次吗?”叶子蓝的声音瞬间凌厉,拔高的音调顿时引来几个行人的注意,姜绮姝来不是吵架的,是解决事情,她不想被动等到叶子蓝的传票后再行动。
她也调查过,叶子蓝出生不详,但现在身份背影却十分骇人,国华、陆氏、京都的电商界泰斗,哪一家都得罪不了。
“叶总,在商言商,特秀和景兴合作多年,关系一直融洽,又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出于女性自立自强的角度,姜绮姝本是想说,殷腾那样的浪荡公子哥根本不值得让他们反目,没想到话音一出,就看到叶子蓝纤眉一挑,眸底的情绪瞬间演变为不满与冷厉,姜绮姝意识到冒昧,没有再往下说。
叶子蓝轻笑一声,望着远处落叶飞舞的景象,语气颇有些感慨地说,“姜大小姐,养尊处优,自然不会把殷腾这样的男人放在心里,可是,他在有些人的眼里是千金不换……”
殷腾是什么样的男人,别人或许不懂,但她叶子蓝却十分清楚,他是一匹独狼,生性凶猛,攻击性强,但转身,他又是一个非常专注、深情的男人。
他会把辛苦一年挣来的钱转手就捐给孤儿院,会亲自挑选孩子们的衣物、书包、书籍,声称别人挑他不放心质量;他会在她喝醉酒时,拖着病体,夜半三更起来抱她回家,她总是以为那就是情意,结果他说那只是报恩,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她往他账户偷偷转了一笔钱……
她和他之间,始终是以礼相交,偶尔,也会随她愿的得到一些亲昵,但那些动作没有一个是出自他真心,敷衍而已,她知道的。
可是对姜绮姝,她分明从他冷厉的眸子底看到最难得的温情,想到这里,叶子蓝用力握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肘,用疼痛来压制自己此时的心里的失落。
两个女人,一立一坐,都是美丽智慧并集一身的漂亮,姜绮姝身上自带一种知性美,眸光温顺默默含情,叶子蓝一身月牙白的套装,回眸之间,也是万种风情,女人的妩媚倨傲也淋漓尽致的展现,殷腾站在角落,倚着墙壁抽了一支烟,目光所极处,竟然又浮现出姜绮姝那天转身离去时绝决的画面,求而不得,思之念之,原来就是这般的滋味。
那女人说,他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他们反目,什么样的男人是她喜欢的?
她有喜欢的男人?
绝不可能是顾天明,这么说,在她心底还住着别人,殷腾一个人站在秋风里,风掀起西服一角,烟的味道也变得有些苦涩,他这又是何必?
他低头,给叶子蓝发了一条信息,“下午三点,去夜舟,我们谈谈!”
叶子蓝收到信息,本能地四下张望,她突然觉得只要姜绮姝在的地方,殷腾就会存在,殷腾的影子并没有出现,她拿起手机迅速回复,“好!”
姜绮姝几天截堵,好不容易见到叶子蓝,但谈判似乎并不顺利,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小千突然来电话了,“姜老师,不好了,现在有人在网站发贴,说您剽窃别人的画作,而且还找枪手代画……现在贴子在艺术交流群里急速传播,我们虽然及时出面遏制,但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