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秀服饰和景兴包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姜企国如坐针毡,每天几乎都住在公司,短短一周,人似乎老了许多。
清晨,他回家衣服,就看到姜绮姝挽了长发,一身的标准灰白色的职业套装下楼,姜企国眉目微沉,“你去哪里?”
听得出爸爸声音不悦,姜绮姝握着扶梯微微怔了一下,才说,“爸,我想再去找特秀的叶总,跟她谈谈,吊牌和包装袋本来金额就不大,我想她不会永远这么耗着!”
特秀服饰突然发难,事出有因,姜企国从李珊那里听出些缘由,尽管李珊遮遮掩掩不敢说实话,但谁惹的祸,姜企国心知肚明。
订婚的事情余波未尽,看起来姜绮姝如原前那般,每天都装扮一新出门,但她的疲倦和眼底的淤青都瞒不过姜企国,他是不满姜绮姝冲动行事,导致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但他也心疼女儿。
“小姝,公司的事情就交给爸爸和你潘姨,现在你应该去放松一下心情,去画画,你都有多久没有画画了?”如果一开始,姜企国就能预料到姜绮姝会陷入这些麻烦里,他就开痛快答应,让她选择自己心爱的绘画,只要她开开心心的就好。
突然提起画画,姜绮姝到愣了一下。
自重生后,她的确很久都没有动过画笔了,那是她曾经舍命相守的事业,尽管有些遗憾,但她也深知,人活在世上唯有情谊最重,如果连家都没有了,那些画里的风景再美,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姜绮姝都不会再妥协。
“爸,我决定要进入公司工作,就一定会努力到底,绝对不会半途而废。”姜绮姝神色鉴定,下楼的时候身上自带着一种倔强,这显然让姜企国有些意外,他以为,姜绮姝除了对绘画的坚持,对别的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这让他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担忧,如果她再三努力却达不到一定的高度,那会不会又是一种创伤?
人已经走到他身边,她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就像是一头满身伤痕却越战越勇的战狼,姜企国嘴角微弯,笑了,“好,爸爸支持你,如果一种方法行不通,我们就用另一种方法,直到叶子蓝松口为止。”
原本以为,姜企国对她失望透顶,会坚决阻拦。
一听到他痛快答应,而且还指引她,姜绮姝眼睛微微湿润,爱有时候是太神奇的东西,能让人忘乎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地去支持对方,夏阳璀璨,拂照心田,姜绮姝心里原本的那点忐忑消失不见,变成了勇气。
姜绮姝没让姜企国再坐公司的车走,而是自己亲自开车送他,这些日子太忙,他们几乎都没有时间聊天。
车子向前,一路的花树撞进眼帘,让车内的感情变得更加的温馨,“爸,对不起!我让你操心了,等特秀的事情解决,我希望能帮爸爸做些事情!”
姜企国缓缓回头,这些日子,他总感觉姜绮姝与往常大不同,她不仅没有再跟姜鹏争吵,还想方设法替他挽回了姜鹏,父子之间现在依旧没有多话,但明显感觉到姜鹏正在用心的读书,这一点,让姜企国十分欣慰,姜绮姝也是功不可没。
本以为,姜鹏的事情处理后,她会重提出国的事情,毕竟和顾天明的感情已经断裂,她又那么喜欢艺术,可没想到她一心要进入景兴做员工,难道是因为潘玉兰?
“小姝,如果你是决定要跟玉兰作对才进景兴,我不同意你进公司。”姜企国的心有些沉重,目光也直视前方,心思百转,却有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席卷,左手是女儿儿子,右手是他亏钱的女人,原本觉得他们相处融洽,潘玉兰也是处处对两个孩子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现在……
姜绮姝的外公外婆并没有回去,住在姜家的另一套房子里,嘴上说是想在丹宁市好好玩几天,其实他心里清楚,是姜绮姝要他们留下来,阻拦他和潘玉兰的婚事。
心口绞痛,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这个女儿却见不得他有一个温暖的晚年。
姜企国虽然不愿意这么想女儿,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已经开始跟潘玉兰作对。
“爸,我已经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将来从事的职业,我是为了姜家,不是想跟谁作对。不过,潘助力如果伤及姜家分毫,我也绝对不会姑息。”她原本想软语请求的,姜企国一席话却重重敲击了姜绮姝的心,言语也就冷硬起来,看着姜企国受伤的眸色,姜绮姝转头望着车水马龙的公路,不再言语。
姜企国犹豫几次,那伤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整个姜家,现在四分五裂,如果姜绮姝再离开了,即便他和潘玉兰结婚也不会有幸福,景兴包装公司到了,姜企国刚下车,姜绮姝的车子就缓缓后退,打着转向离开。
……
魅色酒吧,还不到营业时间,酒柜后一个身穿着条纹马甲的男子正在调试酒,金属调酒器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在他的手里转来转去,灵巧的像是活了一般。
他头发微长,蓬松的发型更显出他身上一种公子哥的气质,纤长白皙的手将调制好的酒倒进酒杯,尔后利索地洗了调酒器皿,推了一杯酒给叶子蓝,抿唇笑道,“呵,叶子蓝,你到底是栽殷腾手里了?还是栽姜绮姝手里了?”
“你还笑?”叶子蓝眉一蹙,把手里的杯酒推了一把,酒杯在光滑的酒台上哗地一声向男子滑去,眼看就要洒了,那男子伸手极为准确地握住了酒杯,再次推过去,从头至尾,他嘴角一直噙笑,仿若天底下所有的事情都不足他恼怒,连眼神也没有一丝的波澜,他这副样子彻底惹火了叶子蓝,“陆子豪,我来找你是诉苦的,让你帮忙出气的,不是让你笑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大小姐突然出现在大盂市,陆子豪就知道她来的意图。
陆家大盂市虽然是首富,产业极多,但谁的手也不能伸太长,否则会惹祸上门,陆子豪不可能把手伸到丹宁市搅合,这会被业界商家戳脊梁的,况且,还是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包装业。
陆家也是靠着这样的理念,在富豪排行榜上牢牢占据首位,而且业界对陆家的风评还很不错。
“我说妹妹,当初做服装业,是我帮你选的吧!你没有资金注入,又是我帮你拉的,这段时间你吵着要把特秀做成高档,我也一声不吭就帮你找原材料、找设计师、找模特,我就是对自己的生意也没有这么上心过。”陆子豪端着酒杯从酒柜间出来,坐到酒吧的圈椅上,翘着腿,手轻轻地搭着椅背敲着,叶子蓝在吧台坐不住,又跑过来缠着陆子豪说,“哥,陆家动动手指就能把姜家碾死,我以后不想看到姜家!”
叶子蓝随母亲姓叶,母亲去逝后,陆家收养了她,陆家为了避免将来财产上一些不必要的纠纷,叶子蓝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自立门户,连户口都迁出来,她是户主。
就算是在大盂市,也没几个人知道叶子蓝和陆家渊源,更不用说在丹宁市了。
其实,她很少来麻烦陆子豪,一次就是特秀服饰公司成立,一次就是这次,但她并不因为求人的难堪就后悔这次的行为,当她从天台看到殷腾那么小心翼翼地护着姜绮姝,她就决定要做一些事情。
“听说姜绮姝是一个画家,你毁了她的画是不是打击更大一些?殷腾如果真的喜欢姜绮姝,那你毁了姜绮姝,他就够绝望的了。做事,要留些余地,姜家跟陆家无冤无仇,这么大肆张扬的去灭人家,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到时候空惹一身臊。”这些事情,陆子豪真心没有一点兴趣,只不过,他份外疼惜这个从小就自立门户的妹妹,时常联系,找佛关照,所以不得以支招。
这一席话,醍醐灌顶,叶子蓝眼睛里浮出亮光,一时兴奋不已,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毁了姜绮姝自己的前程更直接,更容易,更隐秘些,最起码以后殷腾不会找到痕迹,再对她不利。
叶子蓝很漂亮,波浪卷的头发,纤细的腰,因为从小是在陆家豪门长大,身上自然有一股子矜贵气质,追她的男人排到十里之外了,可是殷腾却把她当玩物?
听了他分析后,叶子蓝宛若得了秘籍,正在那出神筹划,陆子豪站起来弹了弹衣角的褶皱,准备离开,叶子蓝突然问道,“哥,那个姜绮姝已经见过我了,如果我再去她的画室找事,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这几天我正好没事,陪你回丹宁,正好,我也想看看这位新起之秀到底是什么神仙,能把我妹妹气得跑回家里来诉苦!”陆子豪的话刚出口,叶子蓝立马高兴地跑过来,挽着着陆子豪的手臂,头绮着他撒娇说,“还是哥哥好,哥哥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