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舟,纸醉金迷,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来这里,为了一夜狂欢。
陆子豪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平日里,为了应酬躲不开,他也只是坐在一旁并不参与,但今天,他是为了叶子蓝来会姜绮姝的,不能置身事外。
殷腾和姜绮姝的渊源,他也听到一些,但却毫不在意,因为陆家看上的人,最后总会归陆家。
本来,对于陆家来说,像殷腾这种小打小闹的人物还进不了他们的视线,现在,他们铺开了网正在跟白家打一场贸易战,无暇顾及这些小商人的瞎折腾,只不过,叶子蓝看上的人应该是特别的,他就顺便来丹宁市一起会会。
姜绮姝提前十分钟赶到了夜舟,夜场的喧闹和灯光让她瞬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过得荒唐日子,只是现在的心已经不再那么喜欢这样的场合,微微蹙眉,尔后穿过人群往指定的包间走。
陆子豪选夜舟,是有所预谋的。
姜绮姝的酒量不能算差,白酒喝半斤不会有醉的迹象,啤酒的话量更多些,但如果两样酒混合起来,她是绝对抵不了多久的,如果陆子豪一定要在喝酒上面为难她,她只能速战速决。
推开门,就看到视频里见过的那个男子斜靠着沙发,翘着腿静静地坐在那里,对她进来一点都不惊讶,好像老熟人一般,指着旁边的沙发说,“坐!”
姜绮姝也没客气,把包包放在一旁,侧着身子坐下。
陆子豪打量姜绮姝,长发,灵动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抿的红唇,穿着一件象牙色的套裙,一字肩,优雅得体不失端庄,比之叶子蓝身上少了些凌厉霸道的气息,多几分温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透着一股子沉稳,到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女画家身上还真有一些艺术家的气质。
对方带着审视的角度打量她,姜绮姝感觉得到,她也只是微微抬头,目视着陆子豪,开门见山地说,“陆先生,我们就开门见山地谈吧,网上散播的关于我剽窃画作的消息,是您放的?”
她说话的方式,到让陆子豪有些意外,本以为女画家就该柔柔弱弱,说话的时候应该是温婉低哑的嗓音,没想到这么直接,他起身,微前倾身体,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姜绮姝,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也应该猜到,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你跟叶子蓝道歉,离开殷腾,我可以将网上的一切抹去,而且申明那只是谣传。”
强者的较量,从来都不是嘶吼和打闹,就是这种不见刀光剑影,却处处凌厉如霜的感觉。
他的姿势,瞬间带着一股子强大气场,逼迫着人下意识地往后缩,姜绮姝镇定下来,看着面前陆子豪,她猜不透陆子豪跟叶子蓝的关系,但万不可能是情侣,她大胆揣测,尔后浅浅地说道,“陆先生,您会为了不是自己的错而道歉吗?”
“我从不跟人道歉,不需要,因为我错的都是对的,对的还是对的。”陆子豪极为自负,陆家人,从来都不需要向谁道歉,森林法则,注定了他们是最顶端的猎食者,根本无需向谁道歉。
来之前,姜绮姝百度了关于陆家的一切,每条新闻都是陆家的正面信息,有此可见,陆家在社会上的地位。她不想得罪陆家,就如当初不想得罪叶子蓝一样。
姜绮姝笑了笑,尔后举起桌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好,那我们换一种说法,陆先生让我离开殷腾,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的人,怎么离开?”
陆子豪本来就是为叶子蓝出头,只要姜绮姝低头道歉,离开殷腾,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至于姜绮姝受的委屈,殷腾的想法那都不重要,只要叶子蓝喜欢,自然会想尽办法把一切都处理妥当。
只是,姜绮姝这么一问,他也是微微一怔,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的人怎么离开?这句话,似若一处明火,直直将原本混沌的事情挑到了亮处,叶子蓝吃的干醋,而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也不辨是非地让人家难堪,一句话,就将事情对错挑了个清楚,而他,到是坐到了火炭上。
见陆子豪不说话,姜绮姝浅声说道,“陆先生是生意场上的厉害角色,想必叱诧风云是陆先生最享受的状态,但这世上,唯有一种事情不可强取豪夺,那就是感情。殷先生喜欢谁,爱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好比就是那路边的花,即便你们掐了我这一朵,还有别的花要开,陆先生是要见一朵,掐一朵?还是把那个赏花人的眼睛挖了,腿打折,关在黑屋子里囚禁,不让他出门呢?”
好厉害的嘴!
陆子豪原本在顶端的心瞬时被拉了下来,姜绮姝的几个问题,他竟然无言以对。原本,他认为,世上的事情直来直去,要比拐弯抹角来得有效率,以前,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软钉子,他抬头,静静地打量着姜绮姝,那双明亮的眸子里似若星辰,而她每次运思说话,眸子里的星辰都在转动,她绝对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文雅,内心里,到是像是千重山万重水似的等你去赏。
有意思,陆子豪突然笑了,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对方的话能让他静下心来沉思,尔后,再想对策的情形。
“姜小姐果然厉害,不过,你这些问题我都不需要回答,你现在唯一要解的题,是你被传剽窃别人的画作,所以那些后遗症还是交由你来处理,包括殷先生到底爱着谁,你也该说清楚。”陆子豪把问题抛给了姜绮姝,本以为,她会露出一丝慌乱,但意外的是,她竟然嘴角露出一抹笑他无知的弯度,陆子豪掩饰自己内心那瞬间而过的心虚,端起酒桌上的杯子,作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沙发上。
如果今天谈不笼,她是想好了怎么应对剽窃的事情?
他没想让她一辈子画不了画,但事情发展如何,结果如何,也只能看她地造化,陆子豪看着酒杯里一圈一圈漾起的波纹,心里却十分期待姜绮姝给出的答案,他甚至希望,她不要认输。
另一个包间,叶子蓝像是淑女一般坐的端端正正,一旁的殷腾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弯度,“子蓝,你喜欢我?”
这个话题,殷腾从来不问女人,所有的喜欢,对他来说不过是云烟,他甚至记不住叶子蓝的电话,她车子的颜色,甚至回家就会忘记叶子蓝的容貌。
叶子蓝十八岁自立门户,做事果断凌厉,从来都没有退缩和羞赧过,但是现在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脸上浮起女儿家特有的红晕,“殷腾,我知道,你和所有的女人都是打过场,见了就忘,从不上心。但是,我可以等你,等你安定下来,等你想结婚时,我就会出现在你身旁,做一位贤妻良母,给你想要的一切。”
他是孤儿,孤儿最想要的是一个家。
她有能力给他世界上最奢华的房子,甚至给他一个最强的背景,陆家,她相信自己比姜绮姝强一百倍,只要把话说明白了,殷腾就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听到这些,殷腾定神看着叶子蓝,她的妆容很精致,应该每天都花不少时间在化妆上面,她的穿着也从来都没有马虎过,不难想象,她家里的卧房里一定会有一个很大的更衣室,然后里面全是衣服。
但东西再多,没有灵魂,都是徒劳。
房子再大,没有人心,也全都是空壳。
他接触叶子蓝,本是一步棋,他要找到当年那个害妈妈的人,把他揪出来,报仇雪恨。但终究还是太过于高看这位千金,以为她懂得什么叫逢场作戏,什么叫情场逢迎。
“很感人!”殷腾说完,旋即就转了话音,“但我不需要!”
“你!”叶子蓝刚刚说话,快把自己都感动了,她从来没有如此耐心的跟一个人表达内心,也从来没有向谁允诺过,但是自从见到殷腾,她就知道,殷腾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只要进入他内心,就会得到一颗比世界上任何男人都纯真的心,那心不像是二哥、三哥那样浮夸,也不像大哥那样充满审视,戒备,试探。
可是没有想到,她所表达的一切在殷腾眼里都不值一提。
“叶子蓝,如果以后你还想见我,那最好不要扯上别人……”
“你是在为姜绮姝说话?那天我都看到了,你是怎么帮她包裹伤口,怎么吹气,你又是怎么抱她的……殷腾,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帮你的那个小女人说话?你不觉得这样,就是用一把刀子刺进别人的心,我怎么会善罢甘休?”叶子蓝气得发狂,站起来要走,被殷腾一把拽住,她挣扎几下却哭着扑进殷腾怀里,“你为什么会这么坏,坏到让人家不能放手,不忍放手?”
殷腾张开双臂,手里拿着一把带着寒芒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