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老宅,因为血经书的事情,顿时失去了以往的安宁。
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潘玉兰表情肃然,但心底却如岩浆般沸腾,她一直希望,老太太能严惩姜绮姝。
即便不严惩,恐怕经过这一次,老太太对姜绮姝也失去了信任和耐心,以后,姜绮姝失了人心,她靠着老太太就可以翻身了。
“企国,你说这可怎么办好,如果老太太真要动家法,我们得拦着呀!”潘玉兰作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在原地徘徊,手掌抱着拳头,不时地拍着,俨然如担心自己的女儿一般。
姜企国也急,但是他又觉得,这些日子姜绮姝和以前不同了,说不定,姜绮姝是有办法,所以才支开他们。
这件事情,的确可疑,即便姜绮姝是个傻子,也不可能用动物血抄经书亵渎佛祖,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但又会是谁呢?
这时,潘玉兰焦急的样子印在姜企国的视线,他首先就否定了潘玉兰的可能性,她现在怀着身孕,又虔诚认错,怎么可能再栽赃姜绮姝,那就是大房的姜静了,她向来讨厌姜绮姝。
可是,这似乎也说不过去,姜静她没有时间做这些事情啊。
“老太太向来心善,不会动家法的,顶多责备几句,玉兰你先不要担忧,我们看看绮姝会怎么做。”姜企国拉着潘玉兰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然后轻轻地握着她,安慰道,“让你和孩子受惊吓了,初见老太太,就出了这档子事情……”
“这事也怪小姝,她该谨慎一些……”潘玉兰试探姜企国的态度,只见他眉头微皱,略有些忧虑地看着潘玉兰,“就怕这事,是有人故意害她呀,我觉得以小姝的性子,她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你是说还有别人?”潘玉兰心里咯噔一下,她事先设计这件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老太太信佛,只要姜绮姝冒犯了佛祖,老太太自然不会放过她。
可是她没有料到,这件事情做的有些突兀,所有的人都在怀疑姜绮姝的动机,她暗自叹息一声,真是百密一疏啊。
……
中堂里,正午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地上,白色的光影在跳动。
老太太神色凝重,望着姜绮姝,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奶奶,我的确是用朱砂抄了金刚经,想要送给您做寿礼的。”姜绮姝抬起头,眸子里满是真切,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很难过,亦知道老太太心里肯定是不悦,但她必须解释清楚。
她可以经受挫折,但绝对不会再受人的栽赃陷害。
“你刚才说,我们姜家有家贼,这种事情,不好乱说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这是我们姜家的颜面,你明白不明白?”老太太顾及姜家声誉,对眼前这个被收养的孙女颇加不满,但她也不愿意冤枉姜绮姝,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心里的情绪,眸光依旧望着姜绮姝。
姜绮姝接下来说的话如果没有说服力,那老太太也只好动用家法。
“奶奶,我决定设个计,我相信那个家贼一定会再度出现,我们到时候就会捉住这个家贼了,您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搅了您的寿辰?”姜绮姝语气坚定,她确信,只要按着她想的那种方法做,一定能查到那个人是谁。
老太太皱着眉头,玩计谋,是她最不喜欢的。
姜家这么多年安稳,就是因为老太太严禁家里的人勾心斗角,一旦发现,就让他们另立门户,从此生死不论。
姜企城夫妻两都有安稳工作,虽然收入一般,但凭借着姜家的老底,也过得衣食无忧。姜企国凭借自己的能力,创建景兴包装公司,日子也十分的优渥。女儿姜妍虽然一直未嫁,但也是大学里的老师,收入颇丰。老太太知道,这个家现在需要的不是更多的金钱,而是家风。
家风不正,子孙后代都将会受到影响,听到姜绮姝这些话的时候,她虽然愿意相信,这件事情和姜绮姝没有关系,但也不希望再查下去。
“绮姝,虽然你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但奶奶愿意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老太太深思熟虑后,缓缓地说道,她望过来的眸光少了责备,多了几分沉着,“但是,我也不愿意再查什么家贼,家和万事兴,查出来,除了能证明你的清白,还会落下笑柄,以后我们姜家恐怕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奶奶,我知道您的顾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您是懂得,如果就此纵容这个人在家里兴风作浪,您就不怕,有一天姜家也毁在这个人的手里?”
上一世,潘玉兰就在姜绮姝的面前毁了姜家。
姜家家破人亡,连老宅这里也受到了牵连,最后老太太卖了四合院租房子居住,为救治姜企国,她也被潘玉兰骗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想到这些,姜绮姝就握紧拳头,她绝对不会让潘玉兰再得逞。
“还不至于……不至于,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姜家出事。”老太太欣赏姜绮姝的长远考虑,但她还是顾虑,万一查到那个人,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处理?
姜绮姝扑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奶奶,我知道您心里顾忌很多的事情,但是,尖刺不除,迟早是要化脓的,难道您就允许这根刺扎在肉里,一直就这么疼下去?”
刺,扎进谁的肉里都不好受。
老太太虽然心善,但她容不得有人毁姜家,姜绮姝的字字句句都是无比真诚,最后老太太沉思半晌,才拍着腿说道,“好,既然你说到这里,那就说说你的办法……不过,不能惊动太多人!”
姜绮姝在老太太耳边轻念几句,看着老太太点头,姜绮姝这才心安,刚才膝盖跪得生疼,她也顾不得揉,扶着老太太径自出了中堂。
门外,所有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等待和错愕,看到老太太和姜绮姝出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
她没有被惩罚。
潘玉兰恨得咬牙,不知道姜绮姝是怎么蛊惑这死老太婆的,竟然没有对她动用家法,早知道,她就该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在经书上面涂点毒。
越想越气,潘玉兰的手已经攥死,嘴角也抿得紧紧的,一旁的姜企国却以为她是在担忧姜绮姝,拍着她的手背说,“没事,没事,看来老太太不会罚小姝了。”
这时,听到老太太对着众人说道,“刚才,是场误会,我孙女说了,是被那些卖朱砂的给骗了,用了劣质的朱砂才会有这种浓郁的味道。她说,另一份未抄完的心经今天晚上就会送来,明天就会拿给我。只是一场误会,让大家笑话了,大家继续吃饭!”
“不可能!”潘玉兰嘀咕。
“什么?”姜企国觉得潘玉兰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而且刚才的话似乎也不是在庆祝小姝没事,于是用质疑的眸光望过去。
潘玉兰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捂着腹部说,“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休息了,企国,麻烦你跟老太太说一声。”
“好,你快回去歇着!”
潘玉兰满腹狐疑,姜绮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抄完两套经书,况且,心经没有抄完,老太太拿这没抄完的经书有什么用?
不知道姜绮姝跟老太太说了些什么,让姜绮姝逃脱这次的惩罚,真是气死了,潘玉兰走到门口,脚被门槛拌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前扑去。
“啊!”潘玉兰惊叫一声。
趴在地上,潘玉兰狼狈极了,手掌都蹭破了皮,殷红色的血冒出来,她疼地咝了一声。
当时,她又气又恨,不甘心地重重用拳头锤地,不行,她不能让姜绮姝得到老太太的信任,她必须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完。
现在,来不及抄写另一份心经,但她完全有机会毁掉那套经书,让姜绮姝拿不出那套经理,到时候,看她怎么向老太太交待。
不过,姜绮姝这次肯定会有所防备,潘玉兰如果想把那套心经弄到手,需要计划一番。
想到这里,潘玉兰从地上爬起来,走进房间,关好门后,她拨通了顾天明的电话,“天明,今天下午,你来姜家老宅这边的路上守着,注意姜绮姝身边的人,我要你拿到一套经书,烧了也好,扔水里也好,总之把那些东西给我销毁。”
“我做这些干什么?”顾天明反问。
潘玉兰咬牙,压低声音嘶吼,“你做这些事情,为了你的孩子,你这个混蛋!”
“我的孩子?我什么时候有孩子了,我连姜绮姝都没有碰过,她的孩子,肯定不知道是谁的野种。”顾天明说话声音懒懒的,潘玉兰听了更是气得快吐血,为什么偏偏自己和顾天明这种男人发生了关系。
潘玉兰气到吐血,掐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你和我的孩子,你这个混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啊?这怎么可能,一次就中标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能干过。”顾天明的话带着自嘲,他显然不信潘玉兰的话,潘玉兰的心机可是出了名的,姜绮姝玩不过她,姜企国也玩不过她,他自然也玩不过潘玉兰的心机。
这话,犹如刀子扎进潘玉兰的心底,这个没出息的废物,潘玉兰当下差点就挂掉手机,但是忍了忍,还是觉得以大事为重,她耐着性子说,“天明,不说孩子的事情,就当你是为了姜家的财产,你也得来这一趟,务必把给姜绮姝送东西的人拦在门外,把东西给我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