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佛祖?
姜绮姝心里一怔,她用上好的朱砂抄写的佛经,为什么就成了亵渎,她有些困惑,走到老太太的面前。
刚走过去,老太太扬起手,经书被狠狠地摔到了姜绮姝的脸上,她侧脸躲开,但还是被砸中了颧骨,一阵刺痛感过后,就是麻木。
姜绮姝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骨头血液都是冷的,她来不及安抚震怒的老太太,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经书,那些字迹很熟悉,但姜绮姝确定,那不是她抄写的。
只见上好的宣纸上,黑色的竖线里有一行行红色工整的字迹,陷害姜绮姝的人,也算是用心良苦。
原来,姜绮姝抄写经文的时候,特意在朱砂里放了些沉香沫,闻起来有淡淡香味,可是此时,这经书上却散发出一种浓重的气味,十分难闻。
姜绮姝皱着眉头,把经书放在鼻端,一股腥臭味道蹿进鼻腔,她把书拿开,抬起头望着余怒未消的老太太,“奶奶,这不是我抄写的经书”
“你亲自送来的,姜家送经书的也只有你一份,怎么就不是你抄写的经书?姜绮姝,亏得我刚刚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上天有眼,人心向善,你这种知恩图报的品行将来人生路终究不会太差劲,可是你……你……”老太太气得抚胸,旁边的潘玉兰忧心忡忡地上前,端了一杯茶递过去,“老太太,您可不能动怒,今天是您的寿辰,这么多人都看着能,多不吉利?”
姜绮姝脑海里迅速闪过许多的画面,她每周都会抽三个小时时间去圆真寺抄经,她为了保密,连姜企国也没有说。
经书抄了八周,这八周中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把线索都串连起来。
姜绮姝皱着眉头,现在唯一可以确信,经书是昨晚被人偷偷换掉了。她换床睡,睡得并不沉,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显然不是外贼,而是家贼。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老太太把茶盅啪地扔到地上,碎片乱飞,一片飞溅到姜绮姝的脸上,一股热流,像是爬虫一样在脸上搔爬,姜绮姝用手指轻捻,血液的黏腻感让她心微微一颤。
台下,所有的人都不明所以,为什么老太太把经书扔了,还这么生气,现在又把一杯茶砸到地上,老太太向来宅心仁厚,这得有多大的怒气,才会有这种举动啊?
一时台下都窃窃私语,“都说长房和二房不合,你们说,这是不是长房估计做了些手脚,让二房下不来台面?”
“说不好,也说不定是二房的小姐得罪了谁,陷害她……总不至于自民政局拿着这么几本经书,专门来惹老太太生气吧。”街坊四邻,还有姜家的一些长辈都面带困惑。
“我不生气?我能不生气吗?她说是用上好的朱砂抄写经文,我还欢喜一场,没想到她是用动物的血来抄写的经书,你瞧瞧,上面的字都皱了,还带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道,她这不是成心坏我的功德?”老太太闭目,念了几次阿弥陀佛,潘玉兰神色显出震惊,好像是被眼前的事情给震慑了似的,“绮姝,你怎么能这么做?动物的血可是不洁之物,你这不是成心让老祖宗生气?”
呵,恶人先告状!
姜绮姝拭了脸上的血,整理了那些经书,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怨自己蠢,明明知道潘玉兰为了进入姜家用尽心机,一种方法不行,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用第二种方法。
她怎么会这么轻敌,以为父亲已经看清了潘玉兰的真面目,就放松了警惕。
这时,姜静大步流星走过来,抬手就要往姜绮姝的脸,掌风凌厉,大概是要把姜绮姝的一边脸打肿了才算,姜绮姝抬手挡了一下,姜静的手带着风,捎着姜绮姝的发尖过去。
“姜绮姝,你竟然还敢躲?在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带着这么晦气的东西进来,你竟然还敢躲?”姜静显然没有料到,以往总是文静的姜绮姝突然会有这种反应,而且,眼神里还带着十足的凌厉,让姜静都吓了一跳。
姜绮姝想清楚事情原委,就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姜静,语气冷冷地说,“你是妹妹,我是姐姐,就算我犯了天大的错,这里有老太太,有父亲,还有伯父伯母,怎么就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来教训我?”
“奶奶,你瞧她,做错了事情,还这么得理,奶奶,是不是该请家法?”姜静咬着唇,心里却有一种快意,如果老太太决定请家法,那姜绮姝肯定会被抽得皮开肉绽,半个月别想下床了。
说不定,到时候她略施些手段,姜绮姝的背上就会留下永久的伤痕,到时候,谁还会娶她?
姜老太心地善良,虽然姜绮姝用动物血代替朱砂抄经文是大不敬,但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姜绮姝肯认错,她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下打自己的孙女。
潘玉兰看到老太太的神色带着犹疑,一下子就确定,老太太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责打姜绮姝,肯定只是让姜绮姝认错了事。
于是,她上前一步,拉着姜绮姝的手腕,悄声说,“绮姝啊,你快跟老太太道歉,你道歉,就没事了,总不至于在这样的场合,让你爸爸和我都下不来台吧,你瞧,大房那边都在看热闹呢。”
姜企城和夫人文丽都有些紧张地注视着这边,看到姜静出来搅事,他们也只是隐忍不发,显然是等着看好戏。
姜企国和姜鹏正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登记寿礼,看到这边的情形,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来。
这时的姜绮姝,心里无比澄明。
谁想看她的笑话,又是谁想栽赃陷害她,她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把这出戏配合着演下去,让那些成心想看她好看的人,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这经书不是我抄得那一份,姜家出了内贼,如果我认了这个赃,以后这个内贼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姜绮姝故意大声说,她知道,姜老太太爱面子,姜企国更爱面子,她这么一声张,姜家的人都不会任由这种丑事传出去。
“你给我住嘴!”姜老太太点着拐杖,气急败坏,脸色都变得煞白一片,她用手指着姜绮姝,颤抖着手腕说,“你,你这个忘恩负义,不知道反省的东西,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姜家的家法,不是摆设。”
“奶奶,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承认,这事情是我做的……如果你不查出背后的那个人,那姜家的家法,也的确是摆设。”姜绮姝抬着下巴,一副追究到底的样子,让姜家那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都失望至极,姜企国走过来,拉着姜绮姝的手就往客厅拽,“你给我回去,别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你丢的人,还不够吗?”
姜企国早就查觉这边的异常,但总觉得最近姜绮姝稳重了许多,就没有过来看。
哪料到,他一走到人群,就听到老太太说要动家法,那家法是闹着玩的吗?他拉着姜绮姝走进中堂,压低声音说,“认个错,老太太不会怪你,你要是再这么执拗,我也护不了你了。”
“爸,这经书明明是有人替换了,我认什么错?”
“哎呀,小姝,你抄这套经书,少也有几周时间吧,如果你说有人要害你,那他不也得提前几周就抄,这么做的人,脑子肯定是有问题吧!”潘玉兰看似是替姜绮姝说话,实则,是把姜绮姝往悬崖下推。
这时,老太太也走进中堂,把中堂的门关上了。
她抬起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凌厉无比的眼睛,看着姜绮姝说道,“小姝,既然你说,这件事情是有人陷害你,你有证据?”
“没有!”姜绮姝的声音并没有半点退缩,依然昂着头。
姜老太太又气,又有些无奈,“你没有证据证明有人陷害你,让我们大家怎么信你?总不至于你一句话,就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吧。”
的确是莫须有的罪名,姜绮姝自忖。
“奶奶,我想单独跟你说话!”姜绮姝知道,这个要求老太太不一定会答应,但是现在,唯有让老太太作主,她才能找出那个背后陷害她的人。
“搞什么,做错事的人还有提条件的资格?你现在,就该被家法惩罚,我就不信,你还会这么不知好歹。”姜静声音稚嫩,但她今天成心要看姜绮姝的好看,昨天晚上,那个黑影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只要姜绮姝受罚,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如果你们不出去,就算打死我,我也一个字不会说。”姜绮姝挺直背,执着地坚持自己的意思,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潘玉兰表示好心地说,“我们就出去吧,说不定小姝不好意思对着这么多人认错,我们出去先招呼客人,这样的日子,冷待了客人,以后传出去,可都是我们姜家的不是。”
“对对,玉兰说的对,我们先出去招呼客人!”姜企国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女儿做错了事,但他还是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姜绮姝能洗脱这个罪名,证明这件事情是别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