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先生,既然给我用明萧花是你的主意,你怎么会不知道明萧花和清心莲的花粉药性冲突,如若相和合便会引发剧毒,一定会置我于死地呢?
难道凤先生就这么想要我死么?
我死了,对凤先生来说就有这样多的好处么?”
晏昭昭边笑,脸色就骤然苍白起来,然后直接仰天一倒,不省人事了。
晏昭昭的话和她的忽然昏迷叫人惊愕不已,而说出来的话更是如同惊雷一般,叫先生周身的气势愈发冷凝。
“先生,我当真不知道。”
阿凤皱起了眉头。
他并非擅长为自己辩解之人,这会子更是被晏昭昭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无法应对。
先生没有多和阿凤说话,只是朝着一边的亲卫打了个手势,便叫人搬上晏昭昭走了。
阿凤心中焦急,可这已经是一个无解之局——晏昭昭对先生的多疑把握地淋漓尽致,不过这么一会儿,她就已经反手一招猴子偷桃,直接将阿凤和先生之间的联系打散。
是个人物。
阿凤兜帽下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这个时候的阿凤已经无比后悔当初自己提出的那些计谋,那些计策通通都可以不要,只应该在抓住晏昭昭的一瞬间就送她去见阎王。
而如今将晏昭昭这个天魔星招惹到自己院子里来了,面对两个成年男子竟如此不落下风,甚至将两人给摆了一道,叫自己落到这样一个极为被动的状态之中。
阿凤知道这个时候先生恐怕气急上头,他再挣扎辩解,便更是遂了晏昭昭的心意,只好将自己的双手一放,任由一边的暗卫将自己暂时给带走了。
而晏昭昭这边的处境就比阿凤要好太多了。
大院子之中确实常备大夫,这些大夫的医术精湛,为晏昭昭诊脉之后便能确定她就是受药物药性冲突所累。
这药性冲突之后直接就引发了昏厥,不过毒素还并未入体,大夫用了些药便顺利地将晏昭昭身上的毒素祛除,将她唤醒。
折腾了一整晚,天边已经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
晏昭昭被送回了自己之前的小院子里头,阿花落水吹了夜风感染了风寒,所以只有一个明九在晏昭昭的身边照顾。
先生更是被阿凤背叛自己之事搅和地心烦意乱,晏昭昭杀或不杀还是小事,阿凤若是背叛,自己的大业便已经毁于一旦,这才是最叫先生觉得心烦意乱之事。
他暂且将晏昭昭的事情抛在一边,转圜回去思考究竟要怎么处理阿凤的事情了。
阿花感染了风寒发起了烧,明九顶着的是苏皖的身份,照顾了一会儿晏昭昭之后,便去了阿花的房里,问她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搞得这样狼狈。
阿花本来也不大喜欢苏皖,不过她对苏皖的情绪大多是羡慕之中带着些许畏惧的,并无讨厌晏昭昭那样明显。
更何况今日晏昭昭无理取闹,直接将她推进莲花池里两次,阿花对晏昭昭的厌恶简直一瞬间就到达了顶点,两相对比下来,大约算是自己人的苏皖就让阿花看上去顺眼地多了。
明九也不见得多么热络,她大剌剌地坐在了离阿花最远的位置,一边说话还一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鼻子,大约是害怕阿花得了风寒会传染给自己。
“你今晚是怎么了,一夜出去也不见你休息,回来就成了落汤鸡,如今又烧起来了,怎么回事?”
阿花可没有晏昭昭那样好的待遇。
晏昭昭虽说是个阶下囚,可她的身体健康状况和这条小命可是这院子里所有人都紧紧担忧着的,随时随地都有大夫待命。
阿花不过是一介下人,这院子里头的嫡系护卫侍女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一定有大夫来看,她个外头回来的就更不会有了。
发烧可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情,这七八月里的天儿本来就热,浑身上下又烧得厉害,就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火焰山里头一样,热得浑身冒汗,只感觉嗓子眼儿里都如今着火了一般。
“苏皖姐姐,能否帮我倒杯水?”
阿花没有回答明九问的话,一来是因为这件事情说出来实在是耻辱非常,二来她这会子只感觉自己口渴得快要死了,只好有气无力地请求明九帮她倒杯水。
“哟,之前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不都是装模作样地打手势么,怎么,今日就不炫耀自己会手语了,和我说起话来了?”
明九对苏皖的性子已经把握到了精髓,她直接就对着阿花一顿冷嘲热讽,等听到阿花被自己气得不断粗喘的声音,又好心情地接着说了一句:“你没烧坏脑子就自己起来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有手有脚的,一日日地如今倒使唤起我来了?”
明九才不会去给她倒水,就算是苏皖,也一样不会去给她倒水。
阿花倒也知道苏皖一贯对自己不耐烦,被她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好头重脚轻地站起身来去倒水,结果起身的时候脚下没站稳,歪了歪身子就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明九响亮地“啧”了一声,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不屑。
阿花心里因为刚刚拿苏皖和晏昭昭对比而生出来的那丁点儿好感一下子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只觉这事情真是事事不如意,任是个谁也能将她当个垃圾一般随意使唤来糟践去,她不敢对苏皖有什么怨言,只好又费力地站起身来,继续去给自己倒一杯凉水。
阿花嗓子里头口渴得快要冒烟了,发烧又发得她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如今跌了一跤,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这些身上的不舒服和心里的不舒服交织在一起,通通都被她算到了晏昭昭的头上。
阿花将桌上早已经凉了的茶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灌,结果因为喝的太着急又呛地不住咳嗽,心中的怨恨越积越多,当即就爆发了。
她抓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砸了一地的碎瓷片,又干脆一脚踢过去将整个桌子都给掀翻了。
这一番动作叫一个病人来做还是有些勉强了,阿花将桌子椅子都给掀翻了个七七八八,便一扭身坐在刚刚的床上,尖锐又不满地张口大骂:“要是我还是囫囵人儿,我哪里敢劳烦苏皖姐姐帮我倒茶!若非是里头那位娇小姐,也不知道今天是发了什么疯,直接将我推进莲花池里去叫我得了病,我会是这样这个样子!”
她对晏昭昭积怨已久,知道晏昭昭这会子吃了药正昏睡着,口无遮拦地大骂晏昭昭:“真是个神经病疯魔鬼,自己不舒服了就要拉着别人和她一起不舒服,等到她没用了上头要她死的时候,我也必定给她两巴掌,叫她尝尝被人打是什么滋味。”
明九在一边不言不语。
她已经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记下来了,不日就将直接抵达南明和的手里。
阿花当然不知道日后她会因为自己这些没油没盐的口嗨受多大的罪,这会儿她当然只顾及着自己,觉得一口气骂爽了才舒坦。
“你被姑娘推到莲花池里去了?”
等她骂了好半晌终于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明九才悠悠地补了一句。
阿花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大约是觉得不解气,狠狠地抡起拳头就锤了自己的床榻两下:“气死我了,她是有毛病吗!”
这话明九就不敢接了,但是她也有话要说:“本来你就是做人丫头去的,平素里领的月例和东西就比我们多,不过是落落水罢了,怎么就你怨气这样大了?”
明九酸言酸语,一边的阿花听了更是火大,她心里的怒气一压再压,终于再次爆炸:“苏皖姐姐,你若是当真想干这个,你就去干,我不和你抢,我真是想想她的脸我都倒胃口!”
明九扁了扁嘴,不和阿花吵闹,等她似乎冷静一些了,便立即进入到她来找阿花的正题:“好了,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要是被她又听见了,明儿你又得去莲花池子里游泳去。”
阿花哼了一声,没有多言。
明九便又说道:“我今日来找你,是今天你们都走了,我收拾姑娘的东西,找到一个这个,你瞧瞧。”
说着她就从自己的腰封里头取出一张小小的信纸,展开了之后递给阿花一看。
那信纸上头画的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如同鬼画符一般,阿花看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我可看不懂。”
“我感觉像地图,你看看像不像?”
明九谆谆善诱。
这样一说,阿花也觉得像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阿花下意识问道。
明九就压低了嗓子,轻声说道:“你别说,就今儿你们走了之后,我将姑娘的箱子重新收拾了一边,在一边绣花鞋的软底里头摸到一块硬物,便猜是不是藏了东西,挖出来一看,竟是铁皮子里头包着个这个,应当是个紧要之物。”
阿花忽然就福至心灵,想起来自己在院子外头等晏昭昭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里头说什么“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