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打脸
昭昭的小月亮2020-07-03 16:084,347

  那少年郎穿的就不与沈帘儿一样了,沈帘儿身上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铜臭味儿,少年郎身上的衣裳乍一看朴素低调,衣裳边儿上却滚着银线织就的暗纹,料子更是上等云锦,千金难得的那种。

  这位少年郎的目光从一开始就落在晏昭昭的身上,虽未说话,目光之中却带着浓厚的跃跃欲试,令晏昭昭觉得十分冒犯。

  晏昭昭不认得他,不过打量了他一眼,就惹得沈帘儿大怒:“你眼睛往哪儿放呢,这是我哥哥,你看你哥哥还没看够么?”

  可惜这少年与沈帘儿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加上晏昭昭早已将沈帘儿家的族谱都看了个透,沈帘儿决计没有什么亲哥哥。

  那不是亲哥哥,又这样生气,恐怕就是情哥哥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哥哥生的比你哥哥好看许多。”

  晏昭昭凉凉地说了一句,便不搭话了。

  那沈帘儿果然被晏昭昭简简单单一句话气的七窍生烟,却不知道白芙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好看了起来,甚至还带着洋洋自得。

  “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哥哥迟早是要娶旁人的,谁有你这样的小姑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沈帘儿还在自己一个人沾沾自喜,眼中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害羞。

  这就有点辣眼睛了。

  沈帘儿的肤色已经越来越黑了,整个人身高没长,却日益胖了起来,要晏昭昭这般爱俏的人看着一个黑蛋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来,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晏昭昭惨不忍睹地转过了身去,沈帘儿就以为晏昭昭被她说到痛处了,整个人开心的不行。

  殊不知在晏昭昭眼里她简直就像是个唱戏的丑角儿,还是唱功极为拙劣的那种。

  那少年的目光从晏昭昭的身上转到沈帘儿身上,几乎是下意识地收敛了笑意,然后再落在白芙蕖巴掌大的雪白小脸上,带了点点的欣赏之意,却又很快地转回了晏昭昭身上。

  沈帘儿兴许认不出来,可这少年却看的明白,晏昭昭头上戴着的那一套素净的紫色头面,用的都全是老坑紫罗兰翡翠,光这一套头面就比沈帘儿身上从头到尾这一身穿金戴银都要贵。

  沈帘儿还在和白芙蕖叽叽咕咕地咬耳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小话,只是两个都笑颜如花起来,仿佛非常高兴的样子。

  晏昭昭实在好奇这沈帘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些自信,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晏昭昭面前蹦跶,是不是不给她一个耳光她就不知道自己欠揍了?

  更何况沈帘儿和白芙蕖不是扬州人士么,这回巴巴地在苏州留着做什么?

  白芙蕖那一贯可怜巴巴的声音仿佛读懂了晏昭昭心里的疑惑,赶着趟儿跳出来为晏昭昭解惑。

  “帘儿姐姐,阿照不过是与这位公子说说话罢了,咱们也不知道原委,何必如此呢。

  咱们先走罢,伯父伯母还在天香楼等咱们呢,难为伯父伯母一片好心,准你不用千里迢迢地回扬州去,来苏州与你一同过年呢。

  我也是沾了帘儿姐姐的光,这才能留在姐姐身边,与姐姐一同过年。”

  天香楼?

  晏昭昭来了兴致。

  白芙蕖可怜兮兮地拉了拉沈帘儿的衣袖,眼睛红彤彤了,仿佛又被谁欺负了一般。

  说着她又转过身来,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红唇,十分我见犹怜:“阿照妹妹,你莫要生气,是我们不曾看明白,不是故意乱说的,帘儿姐姐年纪小,难免快言快语,请你多多担待。”

  “就是你好心,这元清照素来是个不要脸的,如今当街勾搭男人呢,你也替她说话,方才咱们不是瞧见了,她与这位什么公子全然不认识,说不定是想要嫁个当官儿的呢。”

  沈帘儿对白芙蕖的话嗤之以鼻。

  往日晏昭昭忙的很,与这整天都在打鱼晒网的沈帘儿没有几次见面的机会,这次倒是被沈帘儿逮着了,非要大放厥词,将晏昭昭狠狠地骂一遍才好。

  也不知道白芙蕖给沈帘儿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蠢材一个。

  “帘儿姐姐,算了罢,原也不是什么错事,我倒是觉得这位公子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与阿照颇为投缘呢,未尝不是佳话一桩。”

  白芙蕖没有反驳沈帘儿说的话,这般话语听上去是在为晏昭昭开脱,实际上根本就是将脏水往晏昭昭身上泼。

  “怎么回事,这儿也并非深巷啊,怎么莫名听到犬吠之声,兄台,你可听到了?”

  江淮将手里的折扇“哗啦”一下收了起来,做出一脸的疑惑来,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小摊摊主。

  他也不因自己被沈帘儿和白芙蕖满嘴编排而生气,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写满了疑惑之色,真是叫晏昭昭觉得好笑。

  江淮分明毒舌又记仇的很!

  那难怪上辈子会投奔北戎呢,魏望寻和大羲这样待他,他必窃国以还之。晏昭昭还挺能理解的。

  这时候就能看出来了,江淮根子里同样是个爱憎分明之人,而且丝毫不怜香惜玉,对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也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

  “听到了,你别说,这狺狺狂吠还挺响的,还是两只,真的聒噪,吵得人心头烦躁,我今儿就不在这摆摊了,告辞。”

  那小摊贩俨然一副不怕惹怒沈帘儿的模样,笑嘻嘻地说着,说着还当站了起来,将自己小摊儿上的折扇等物都收了起来。

  沈帘儿还没反应过来,白芙蕖的脸却都气红了,那一边桃花眼的少年郎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哇,你居然骂我是狗!给我站住!”

  沈帘儿气的喘气都喘不上来,跺了跺脚,见那小摊贩已经脚底抹油溜得飞快了,更是气的眼眶都红了。

  “真是笑话,我沈帘儿长这样大还是第一次被这些下九流之人辱骂,我非要扒了这狗东西的皮不可,表兄,你去把这个人给我追回来!”

  沈帘儿对着身边的少年好一顿颐指气使。

  岂料那少年完全不买她的账,白眼一翻,就和没听见一样,脸上的厌恶之色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二。

  这要是亲兄妹简直出了鬼了!

  不过晏昭昭猜测这少年郎应当确实与沈帘儿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兴许是表兄,还是被沈帘儿有些爱慕的对象。

  “首先,白师姐,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我家中只有我一个姑娘,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姐妹。

  莫不是白师姐的母亲不修德行,给白师姐添了各种各样的姐姐妹妹?

  不过这姐姐妹妹的福分我恐怕吃不消,还是白师姐自己吃消去,我怕我听了你这一句妹妹都要折寿呢。

  沈师姐不介意你的姐姐妹妹,与你情同手足,我却做不到,恳请你莫要再来折腾我这条小命了。”

  晏昭昭一般不说话,她一说出来的话句句带毒,光是凭这话就能将听者给气的七窍生烟。

  那少年郎在一边听的直接笑出了声。

  白芙蕖直接被晏昭昭这一句说哭了。

  这一句话可比其他的话狠多了。

  晏昭昭知道白芙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戏子,如今也没有成家,对外说自己是个年轻丧夫的寡妇,其实是昔日金主早就不要她了,也不要这露水情缘生下来的白芙蕖。

  金主家里早有妻室,也已经有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孩儿,白芙蕖连生父的姓都不能冠,从生下来都只能带着白母的姓氏,迄今也没有改变。

  不过以后还会不会变,晏昭昭就不知道了,毕竟这朵有毒的白莲花满肚子阴谋诡计,说不定有比她生母的法子好一万倍的方法。

  这一直都是白芙蕖心里最不可说的一个秘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秘密,不敢被旁人知道,晏昭昭这样说,是她早已知道了故意讽刺,还是随便乱说的?

  白芙蕖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晏昭昭这话气的,还是一边那少年丝毫不作伪的笑声伤了她这颗脆弱的小心脏了,白芙蕖手绢一捂脸,直接低头嘤嘤哭泣起来,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瞧,那不就有心疼之人了么?

  果然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啊。

  那少年郎笑了好一会儿,这才侧过身去轻声安抚白芙蕖,却丝毫不管旁边快被气成一个球了的沈帘儿。

  沈帘儿还想叫唤,晏昭昭一句话直接将她给堵死了。

  “沈师姐,你有空想着扒旁人的皮,不如仔细仔细你身上的皮,你已经连续两个学年在期末考校不合格了,恐怕等年后回去的时候,我祖父便要叫你回家去了。

  也不晓得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和现在这般生龙活虎,和我振振有词地叫板啊。”

  晏昭昭这个角度江淮瞧不见她的脸,她便将自己遮脸的帷帽青纱轻轻撩起来一点,十分娇俏地冲着沈帘儿眨了眨眼,浑然不因为刚刚她们所有的胡言乱语而生气的模样。

  沈帘儿也被晏昭昭给气哭了。

  “元清照,你除了考校比我好你还有什么本事?拿成绩来侮辱人,你又算什么东西!”

  晏昭昭走上前去,将沈帘儿吓了好大一跳。

  她凑到沈帘儿的耳边,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意,语句之中却满是冷漠和讥诮:“不只我考校能比你强,至少我能将你的底子翻个底朝天,叫你在大街上丢脸啊。”

  沈帘儿被这话惊呆了,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推晏昭昭一把,却被晏昭昭躲了开去,她自己却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摔在了地上。

  沈帘儿摔的灰头土脸,心理和生理的双重痛苦耻辱叫她的泪哗哗地涌了出来。

  她无处宣泄自己心中的惊怒,只能瘫坐在地上放声嚎哭起来。

  这模样简直可怕,简直可称山摇地动的厉害,晏昭昭被她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甚至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故意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什么声音这样巨响,真是吓人极了!”

  白芙蕖才将将被那少年郎给抚慰好,才刚刚梨花带雨地止住了自己的眼泪,看到晏昭昭这副做派又是一口气没上来。

  晏昭昭学的分明是她平常的模样,这叫她觉得既难堪又耻辱,才刚刚停下的嘤嘤哭声又响了起来。

  两位衣着富贵的女郎当街痛哭也算是世间奇闻,左右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看热闹了,指指点点和议论声不绝于耳。

  “若是一会儿还有兴致去天香楼用膳,记得报我的名字,我给你们销账啊,算是我为今日之‘快言快语’赔罪了。

  左不过你们方才说的那些也是快言快语,我也说一遍,再请你去天香楼用膳,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啊。

  天香楼的鲍鱼花胶和象拔熊掌最是好吃,你们一定要去尝一尝啊。”

  晏昭昭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调头就走,只听到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响亮了。

  她丝毫不怕沈帘儿狮子大开口,且不说沈帘儿那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是决计干不出用晏昭昭名字去吃饭用膳的事儿,就算她真敢,整个天香楼都是晏昭昭的,还缺她这一顿饭了?

  这时候晏昭昭就感觉出来身上有钱的底气了,一边想着我二哥哥真是好,一边心情极佳地走着。

  晏昭昭一走,江淮也立即跟了上来。

  晏昭昭见江淮跟了上来,刚刚语气之中的那种讥诮嘲讽之感一下子就消了,只是噙着笑说道:“江公子,叫你见笑了,我这两位同窗平素里也不过如此,你就都当看了个笑话便罢了。”

  江淮笑眯眯地回话,仿佛丝毫不生气的样子:“我与两个戏子计较什么,她们这戏唱的不错呀,我连赏钱也没有给,是我亏了。”

  两个白切黑心肠的人对视一眼,都看穿了彼此心里头藏着的那些腹黑毒舌,顿时觉得有趣起来。

  “天香楼一聚,今日我做东。”

  江淮率先出声道。

  年轻公子主动邀请小姑娘上酒楼把酒言欢在苏州看起来十分孟浪,有些冒犯之感,但实际上这在襄城简直再正常不过。

  江淮不过是觉得在人间寻到个既能够在学问诗文上有些共同语言,又不是个假正经性情率真的人,无论男女年纪,两人都说得上话,也算是知己了。

继续阅读:第一百三十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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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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