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事情如果牵扯到自己的时候,那这一个个的就知道事情有多痛了,马上就都闭嘴了,不敢再随意嚷嚷。
蒋丛说看到大家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觉得这件事情还是稍微好处理了一些,所以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说真的,大家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真情实感的生气,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原因吗?
还有很多别的原因,才会造成今天的这种情况,我觉得我们暂时先把自己个人的仇恨放下好吗?
大家也都知道我是谁,我是那李家李春秀的未来夫君,我那位过门的媳妇经常被他们欺负,你觉得我难道不生气吗?
上次我直接提着砍刀过去,差点就把张家那混账小子的头给砍了,要是我还不生气,我就是个绿头王八了,所以我现在会站出来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偏袒现在被锁在屋子里面的另一对奸夫淫妇。
我和里面那些喜欢随便唐突冒犯别人的登徒子有仇,我怎么可能会去偏袒他们?
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想站出来说一句,我们不要因为平常个人的情绪就是冤枉每个人。
是他们做的,那他们必定要血债血偿,不是他们做的,那也要还他们一个清白,再去考虑他们其他做错的事情,需要做到什么样的惩罚。”
蒋丛说这些话好像在讲道理一样,但是就会偏偏拿自己举例子,他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彼此这样把自己代入到他们身份里,大家也知道他肯定不是想去偏袒这些登徒子。
他和这些登徒子之间本来就有仇,所以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为了他们这些人说话,但是他现在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话呢!
这时候也有村民已经反应过来了,蒋丛说是想要真正的把这件事情作为一个例子给大家看一看,这种事情遇到了究竟要怎么样处理。
以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难道每一次都要这样喊打喊杀,没点规矩吗?
村民们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刚刚他们也不过只是被自己心中愤怒给冲昏了头脑。而且他们也不像是蒋丛说一样读过那些圣贤书,他们讲不出来那么多的大道理,有些事情看的也不如他透彻。
所以大家就冷静下来了,众人之中,一个看上去颇有声望的人主动开口说道:“好孩子,我们知道你读过书,和我们这些乡下人不一样,你的想法总是比我们要考虑的周全一些,那你觉得如今这个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这个人的年纪不小,看样子可能是村里面颇有有声望的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个老人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敢开口打断他,看得出来,大家都非常尊敬他。
蒋丛说就非常干净利落地说道:“我们这些人之中也没有人是仵作,看不懂这些尸体腐烂的情况,也不知道这个老太太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
是病死的?还是饿死的?还是被人蓄意毒死的?
这些种种手段不同,做出来的人也可能不一样,我们既然判断不了,那就没有办法知道谁是凶手,所以我们既然找不到凶手的话,就不要破坏这个现场。
包括现在屋子里面的那两个人也是。
他们两个人口口声声说什么非礼不非礼,又说什么这这那那的,他们在那里内讧,狗咬狗,谁也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
我们也不要听他们任何一个人说的话,因为我们判断不了他们谁对谁错,我们听了这些话,还会被影响自己的判断。
反正他们现在被锁在屋子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他们也出不来,只要我们不打开门,他们就在这里插翅难飞。
至于说什么要把他们直接烧死在这个房子里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提了,就不说这个房子是原来老太太的房子,这个房子也是她儿子的心血,我们无缘无故把这个房子直接给烧掉了,是不是人家的心血也付之一炬?
就暂时先别管这两个人吧,让他们呆在里面自生自灭好了,反正他们关在里面也出不去,这个犯罪的人也跑不了。”
蒋丛说这个话说的也很公平公正,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且众人听到这房子确实是老太太生前最后的家园了,如果真的因为要把这一对奸夫淫妇给烧死,就把这个房子也一起烧掉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奢侈。
说不定老太太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的家园被烧毁,心中可能也会觉得难过伤心吧!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既然如此的话,大家还有谁有异议吗?”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从众人之中站了出来,走到了旁边的台阶上,他的身材比较矮小,所以要站在台阶上才能够俯视周围所有的人,把周围所有的人脸上的神情都收入眼中。
大部分人都觉得蒋丛说刚刚说的这些话算是很有道理,毕竟他这些话确实说的很中肯,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
而至于剩下的那些虽然不是很赞同的人,他们从心里还是很尊敬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既然这个老人家都已经认同了这个李家的小女婿的话,那他们也不想多说任何别的话,反倒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因为从实际上来说,他们都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人,虽然会因为共情而感到愤怒,但是也不至于说就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和大家的事情对着干。
大家都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的人了,也没有几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
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以群情激愤,可以义愤填膺,但是绝对不要和大部分人的意志相背而行。
这位老人看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就点了点头,吩咐自己身边站着的两个青年人:“你们两个人年纪轻轻的,脚程更快一些,现在就去镇子上找官衙的人报官,说我们这里有人被害死了。”
那两个青年人也没有任何意义,很快就出发去外面的镇子上报官去了。
里面的两个人本来还在互相吵闹着,但是听到外面做出来的这些决定,这两个人反倒都平静了下来。
那个小寡妇也许是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反正无论如何,和人通奸这些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通奸这种事情暴露出来,对男性可能还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对女性来说,确实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
这个小寡妇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传扬出去了,她的所有名声都已经毁了,从通奸的这件事情败露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身败名裂,就算村民宽容,没有把她拉去浸猪笼沉塘,她丢不了这条小命,但是以后村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看不上她了。
无论如何,以后在村子里头,这个小寡妇可能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以后每一个人看到她都会指指点点,说她就是那个丈夫死了几天就和别人通奸的淫妇。
以后这小寡妇无论走到哪里,耳朵旁边能听到的声音都是厌恶,所有的人都会指着她说她不要脸,连村里的那些小孩子从小就会知道,这个人是最不要脸的人,都要离她远一点。
这个小寡妇想摆脱这一切,就只有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她什么也不会,本来就是在家里父母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后来嫁了人,夫家也没有给她一点苦受,这小寡妇舒舒服服的享福享了这么多年,虽然比不上外面那些大户人家的太太奶奶们一样,什么事情都不用干,但是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能够糊口的活了,连这些能给自己挣一口饱饭吃的技能都已经完全忘记了。
让她现在离开小镇,去外面谋生活,估计还不如叫她死了来的都痛快一些。
这个小寡妇身边站着的汤嘉佑看着她好像还不是很恐惧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他们两个人到底也算是同床共枕了这么多日夜的人,俗话说得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两个人之间可能是没有人家成婚好几年的夫妻那样有默契,但是汤嘉佑光看这小寡妇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汤嘉佑刚才还在那里愤怒至极,现在反而冷静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冷静也没有任何帮助,现在他就是大吼大叫,说自己要出去,他也能出去吗?
根本不可能的,屋子外面都团团的围住了人,更何况这些门窗都已经给锁住了,他汤嘉佑也不过是肉体凡胎而已,难道能把这个房子给劈成两半,他从天上飞出去?
就算他真的有把这个房子给劈成两半的本领,屋子外面站着的那些人也不会让他逃走,他恐怕才刚刚出去露个面,就已经被那些人给抓住了。
反正现在也出不去了,事情也暴露出去了,再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在死前享受一下。
汤嘉佑直接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屋子之中最软的椅子上,舒舒服服的靠在那里,满脸冷漠的看着站一边可能还在想些什么的小寡妇,冷笑着开口。
“你不会还在想自己要是过了这些事情,以后该怎么办吧?你不会真的以为外面那些人会放过我和你吧?”
汤嘉佑这话说的嘲讽,那个小寡妇本来就满是一肚子的心思,现在突然被他给看破了,脸上不由得恼羞成怒,忍不住尖锐的反讽道:“你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在这里这么悠闲的坐着,难道不是觉得外面的人会放过你吗?你当然不需要担心什么了,难道你以后出去会像我一样抬不起头来做人?”
汤嘉佑看到这个愚蠢的女人居然真的以为外面那些人会放过他们两个人,忍不住大笑三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都快断气了,一边的小寡妇也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是不是疯了?疯了就离我远一点,我看到你都烦。”
汤嘉佑笑够了,就直接端起旁边桌案上放着的茶。
那些茶都已经冷了,他也不在意,直接往嘴里猛灌了一下,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之后才说道:“和你想的完全相反,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人没一个人能活下去的,所以我觉得既然都要死,干嘛还要去那里纠结别的东西?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够活着走出去面对别人那些看我们的目光吗?根本不用,我们根本活不了了。”
“不知道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愚蠢,这样的时候你居然还会在想等以后自己出去之后,要怎么面对别人,自己这生活能不能抬得起头来?我们两个人仅仅是通奸这一件事情吗?你别忘了你那老太婆是怎么死的。”
汤嘉佑现在也算是看明白整件事情了。
小寡妇一提到她死去的婆婆,脸色就变得惨淡,她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却只能硬着嘴皮子说:“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刚刚听到外面那个男人的高谈阔论,他拦着那些疯子不要把我们烧死,你就觉得他是来拯救我们两个人的?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他说这些,只不过是想要我们两个人死的更明白一点罢了。而且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他话里话外,很想拿我们两个人做一个发作的由头,去警告现在村子中剩下的那些人!
都不要说你那老婆子死了的事情究竟怎么分配责任,也不用去想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因为通奸而死。
光是这一点,他阻止我们被烧死,是因为想把整件事情捋清楚,告诉所有的人,杀鸡给猴看,警告那些人,不要再像我们一样。
而村子里头大部分人都认同了这个看法,那既然如此的话,在他那个话说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两个人就已经没了活路,你懂吗?蠢货!”
没有人能够坦然的面对自己马上要死了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