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衙门里头负责验尸的仵作也不敢说的太过露骨,毕竟这种跑出来嫖宿妓子,结果死在了妓子身上的事情,说出来实在太过难听,马上风这三个字也不是人人都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
“当真是如此,没有其他什么中毒的迹象?”
那捕快也觉得这件事情丢脸的很,脸上有些无光,虽说男人骨子里头都有一些什么寻花问柳的劣根性,但可并不意味着这会儿他穿着衙门里头的捕快衣服,就好意思站在这勾栏之中了,到底感觉像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没有了,一点儿别的也看不出来。”
仵作皱起了眉头。
这捕快反反复复的问自己是不是确定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死亡,那不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验尸技术吗?
他们两个人在衙门里头共事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这未免叫他觉得有些恼火。
“大人,我都已经说了,他若是死于中毒,那就应该在身体上有中毒的表征,但是他身上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皮肤健康,口腔中也没有特殊的异味,就连取出来的血液也是正常的颜色,种种迹象都显示他没有中毒。
算了,我就跟你说得明白一些,这位死者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底子不好,而昨天夜里太过激动,本来就是纵情于酒色,身体底子早就被掏空了,而且他昨晚来这里之前,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应该也耽于享乐,本来就流失了大量的肾精,竟然还不好好休息,晚上又跑来这勾栏之中找妓子享乐,这样说您可听得明白?”
仵作的脾气比那捕快要直白的多,而且他本来就是个洁身自好之人,家中已有老婆孩子,很看不上这些整日眠花宿柳的男人们。
他当然知道这种地方最肮脏不过了,若非是工作由此,要挣口吃饭的钱,他可不乐意跑到勾栏之中,来看这种马上风死了的玩意,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好了好了,既然是如此的话,那就直接可以盖棺定论了,这位大人咱们也已经认识了,也不必太去查他是个什么身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查的太紧反而不对。”
那捕快看仵作生气了,也知道他估计是很看不惯自己磨磨唧唧的样子,想了想,这件事情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疑点的。
毕竟这位大人他们早就认识,也知道他是个喜欢美色的人,谁不知道他特别喜欢在自己家里搜集各种貌美的小丫头,豢养种种貌美姬妾,会出这种问题,估计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如今出了这种问题,咱们要不要告诉……”
仵作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他凑到捕快的身边,轻声说话,认为只有他和捕快能听见。
其实不然,这个时候晏昭昭与任谣就这样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们说话的声音正常人确实听不见,但是任谣是习武之人,她的听力可比正常人要好得多,完完整整的将他们说话的内容听得一干二净。
“这件事情肯定要告诉他们的,毕竟这位大人的身份和其他人不同,一会儿我亲自走一趟吧,你先将这里的局面处理一下。”
捕快打断了仵作的话,任谣没有听清楚仵作后面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其实想也想得到,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早先晏昭昭就已经猜测过了,李佳林的身份非同一般,他肯定是和这幕后黑手之间有什么裙带关系的,现在他死了,这些捕快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与他有关的人那里去。
这正好是个机会。
晏昭昭看任谣,任谣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主殿下,一会儿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之后,我直接跟着这个捕快过去,看看他要去哪里联系这些人,如果能够从其中获得一些什么方法也好。
公主殿下,这一趟恐怕比较危险,您就不要和我一起去了,您就在这里看着这边,看看会不会有别的人过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势力的人正在关注着这边的消息。”
任谣和晏昭昭通过手语交流,以免让其他人听见。
晏昭昭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她的安排了。
而厢房之中的捕快和仵作还是在悄悄的小声说话,那快红楼之中陪着的其他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一个个竖起了耳朵,却还是听不到。
尤其是这快红楼之中的诸位龟公和丫鬟,心中这是心急如焚,巴不得他们赶紧给个结果出来,然后将这尸体从他们快红楼之中挪出去,要不然到了今天晚上这尸体还在这里的话,势必要影响到今天晚上的生意,到时候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谁也想不到,昨儿不就和平常一样开张营业,怎么这死人的事情就摊在了他们头上?
这些快红楼的人心里怨声载道的,小捕快和仵作还在嘀嘀咕咕。
他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以为他们还在讨论案情,心里着急的要命,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盼着他们赶紧给个结果。
“行,既然你去通知那些大人的话,那我就先留在这。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别的要做的事情,既然咱们已经确定李大人就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死了的,那也不用去找凶手之类的,直接将案情写在卷子上,就可以直接销案了。
嗯……咱们就按照普通的规格,先将李大人的尸体收敛在附近的义庄之中,暂时先不下葬,等你去了那边,看看那些大人怎么说,咱们再看怎么处理这尸体?”
仵作很明显非常清楚这一切,他和身边的捕快讨论起来,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
“行,就这样。”
捕快也觉得,事到如今只有这样处理了。
“所以你别说,你看这事情说的好简单一样,我当真是不想去通知那些大人的!
你也知道那些大人的脾气,比咱们平常伺候衙门里头那些大人可难伺候多了,这要是将这个消息带过去,说不定那些大人要气的跳脚,要是真的气的上了头,肯定还要责罚咱们,说咱们的事情做得不好,尤其是那一位,肯定要说是咱们没有保护好李大人。
说不定还是要掉脑袋的事情,真是没话可说,怎么就轮到你我当值的这天出这种倒霉的事情,早一天晚一天都行,怎么也别赖在我身上,当真叫人觉得无语。”
捕快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抱怨。
“别的不说,你说的我也感同身受。这件事情可真是冤哪,谁能将这种事情赖在咱们的头上?可偏偏那些大人又不讲道理,见了鬼了。
又不是咱们拿着刀逼着这李大人来勾栏的,他自个儿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子,自己将自己给害死了,如今又害得咱们过去报信还要挨骂,实在觉得难受,这种事情又不能找别人做,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
仵作很显然也知道,也许这件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两个人抱怨的很熟练,一看就是发生过无数次这种事情。
“好了,不说了,这会儿有空直接去吧,早点弄完早点好,就是要挨骂挨批,那也是早死早超生了。”
那捕快就不再多说了,他站起身来,假模假样地做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道:“我刚才已经和这位大人讨论过了,可以确定这位死者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去世的,并不是因为中毒,或者是有旁人加害于他。
这件事情和你们快红楼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一会儿大人就会将这具尸体给处理掉了,旁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和你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昨天夜里伺候这位死者的两个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出来接客了。”
这捕快说的冠冕堂皇的很,周围围着的快红楼的人听了,虽然心中在滴血,这好不容易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两个花魁,才刚刚开始接客当摇钱树,结果如今却不能再接客了。
但这也没有办法,人家衙门的人就是这样说的,他们做皮肉生意的,虽然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但好歹也是在做生意,怎么着也要害怕些官府的人,不可能随意行事。
如今人家就这样说了,那也就只能如此了。
“辛苦大人了,我送您出去。”
有龟公就开始殷勤的陪着笑脸,送这位捕快出门,任谣一看,立即跟了上去,身影就藏在众人中间,谁也没有发现她在跟踪那个捕快。
而晏昭昭则走了出来,做出一副悲戚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惨事情?”
“你是……?”
那仵作一看晏昭昭是个陌生面孔,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位就是死者的结拜兄弟,昨儿夜里他们一块过来的,只是后来他和他兄弟出去了,只有这位大人一个人在快红楼。”
有眼熟的龟公认识晏昭昭,不用她自己说,就有人说出来了她的身份。
“你与李大人是结拜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