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大人的结拜兄弟,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这仵作觉得晏昭昭的面孔非常陌生,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在李佳林的附近出现过,现在李佳林忽然死了,身边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李佳林的结拜兄弟,这怎么可能不让他觉得可疑?
“这位大人不必觉得惊讶,其实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和李大人一见如故的。
我在昨日带着我的兄弟一同上门拜访李大人,然后昨天白天就在李大任的府中拜访,夜里约了李大人出来吃酒。
李大人说要来快红楼里赏玩,我兄弟两个就陪着李大人来了,昨天李大人在快红楼里头的开销,也都是我兄弟两个付的。
若是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一查快红楼的账本,还有昨儿伺候我们几个人的龟公和丫鬟,她们应该都看到我和我兄弟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和大人一同来的。”
晏昭昭说的可没有任何犹豫,而且实际上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她根本就没有模糊任何过程,事情的经过本就是如此。
“大人,我可以为这位公子作证,昨天晚上确实是这位公子和另外一位公子,一同和大人一起过来的。
当时奴婢正在门口那里伺候别的客人喝酒,注意到了这位公子,大人大可相信我。”
果然聚集在一起看热闹的人之中,就有一个小丫头冒出来了,为晏昭昭作证。
而昨天晚上拿了晏昭昭的赏钱的那个龟公也一下子冒了头,说道:“大人,小的也可以证明这位公子说的是真的,昨天夜里真是这位公子和另外一位公子,两人一同来到咱们快红楼休息,小的昨天伺候的就是这三位贵客,可绝对不会认错人。”
有小丫头作证,也有龟公作证,那仵作心里倒是放心了一些,但是他还有很多疑问想问。
“你说你和你的兄弟昨天晚上就离开了,那你们去了哪里?离开了快红楼之后,你们又干什么去了?”
仵作皱着眉头,好像心里还是有些怀疑的样子。
“回大人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本来我们兄弟两个昨天也是想要和大人一块在这里玩乐的。
但是再往后我兄弟有些不舒服,我便只好带着我兄弟先回客栈了休息去了,然后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兄弟两个发现大人一直没回来,这才觉得奇怪,然后赶紧过来看看。”
晏昭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可真是炉火纯青,那仵作一听。根本就没有办法从晏昭昭的话语之中发现任何漏洞,想了想,事情的经过好像也是按照她说的那个道理一样,也就没有再怀疑过她了。
“既然如此,那一会儿你帮我一个忙吧,大人既然是你的结拜兄弟,那理应由你将大人的尸体暂时带回到他的府邸之中,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虽然你听起来麻烦,但是确实应该是你要做的事情。”
这仵作说道。
这话到底有没有道理,晏昭昭也不确定,但是她正好想要和这个仵作套套近乎,所以干脆很爽快的答应了。
“叫我一个人搬运尸体,我心中未免有些害怕,还请大人多派几个人手和我一块搬运,虽然我与这位大人是结拜兄弟,但是如今大人已经驾鹤西去,我这心中怎么说也是有些恐惧的。”
晏昭昭搬运尸体肯定是不会搬运的,叫她亲自来搬,那也未免太过冒犯。
“你说的也是,到时候我差人将大人的尸体搬回他的府邸之中,你也不必亲自动手去搬运,只需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去就是了。”
这个仵作倒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既然已经盖棺定论,那就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快红楼周围围着的人已经逐渐散去了。
那仵作走到外面去,应该是喊了两三个从衙门里头带过来的小捕快叫他们进来,将李佳林的尸体包裹好,然后往李佳林的府邸运过去了。
也许是因为某种规定,反正这个时候,这仵作也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跟着晏昭昭还有运送尸体的小捕快,一起往李佳林的府邸过去。
“大人似乎和我的义兄很熟?”
晏昭昭要和他套话,就做出一副非常亲昵的样子,更何况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又找了个机会,当了一回散财童子,又给这仵作送了一个鼓囊囊的锦囊,里头全是碎银。
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这仵作心里贪钱,收了人家的钱,就不可能不回答人家的问题,怎么着也要回答一两分,就斟酌着说道:“说是很熟……也算不上,只是从前有过交情,这位大人……是个与旁人完全不同的人。”
“与旁人完全不同,此话怎讲?”
晏昭昭挑了挑眉。
“……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和其他人不大一样,这位大人的癖好独特,反正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够欣赏的。”
仵作脸上流露出淡淡的不耐烦来。
“倒也并非如此说,大人应该是说我那义兄一生贪恋美色,喜欢在府中搜罗种种漂亮女子吧!”
晏昭昭能够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干脆直接开诚布公的说。
“……”
这仵作没有搭话,其实也就是默许了。
“其实我昨天就已经劝过义兄了,叫他夜里不要再去快红楼了,他白日里才和府邸之中的几个漂亮姬妾寻欢作乐,到了夜里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但是谁也拗不过他的意思啊,他说要去快红楼,那我们两个也只好去了。”
晏昭昭的话语之中流露出来淡淡的遗憾。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的,根本就不听劝告。”
仵作不能多说,但很显然,对晏昭昭的话非常赞同。
“唉,如今又给大人添麻烦了。”
晏昭昭知道这个人心里恐怕有气,故意说这样的话题,来诱引他朝自己倾诉。
“可不是嘛,这位大人自己没有什么做事的本事儿,天天每回都惹了麻烦,要叫别人帮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因为他这档子烂事儿,到时候我回衙门去,不知道要挨骂多少呢。”
仵作脸上有了些愤怒之色。
“听大人的意思,难道我这义兄已经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事情了?”
晏昭昭继续套他的话。
“唉,其实也没有说老做这样的事情,但这位大人造的麻烦可不止一次两次,他做过的那些事方方面面都有……
唉,不说了,不说了,反正如今他也做不出来了,他去勾栏里头将自己都给玩儿没了,这话我也不好怎么说,毕竟你是他的结拜兄弟,我说的太难听,未免勾起你的伤心事儿。
反正你这义兄不是什么好人,他惯爱给人添麻烦,他如今也不在人世了,你以后不要跟着他这边的人鬼混了。”
这仵作遮遮掩掩的,很显然知道很多事情,但不能直接说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对李佳林满肚子的怨气,抓到一个这样可以倾诉的机会,恨不得将对他所有的嫌弃与憎恶都说出口。
“说起来,你与这位大人究竟是怎么结成结拜兄弟的?这位大人等闲是不爱与庶民说话的,将自己看的高高在上,很没意思。”
这仵作和晏昭昭说了几句话,感觉熟悉了一些,别的话也敢拿出来说了。
“竟然如此吗?
我倒是没有太大的察觉,我是手上颇有钱财,然后与这位大人结识。
这位大人与我一见如故,说是我若不会管理钱财,可以将钱财先放到他这里,他替我代为保管,到时候分红给我。
就是我这人也不太会做生意,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正好与这大人言语之间非常合得来,干脆就结为结拜兄弟了。”
晏昭昭在话语之间透露出一股子人傻钱多的味道,那仵作听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话:“……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他这人不太靠谱,你把钱财拿给他做生意,他多半给你赔的血本无归。”
当然了,其实这仵作心里想说的比这句话难听多了。
他还不了解李佳林这个人?
他心里还想呢,这李佳林平素里抠门的要死,就是逛窑子,也不舍得这样一掷千金的一场包下两个刚刚红樱之夜的美人。
他还想李佳林去哪里发了一笔横财,竟然这么舍得,现在回头一想,怕不是从这个冤大头的手里拿出来的钱,那不是他自己的钱,当然花的痛快了。
“……你不是这里本地人吧?我就说从前没有看过你。”
“我确实不是这里本地人,是我手里头有些闲钱,家里见我在家里呆不住,就叫我出来做生意,然后误打误撞来的这里。”
这仵作看着晏昭昭人傻钱多的傻子样子,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捏了捏自己手里那一包鼓囊囊的银子,总觉得有些烫手,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你既然不是这里本地人,那你就趁早回自己家里头去,这里不是什么安生地方,你一个人跑出来做生意,难免遇到什么骗子,早些回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