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卫收到的命令是不许小姐贸然闯进府中,现在小姐也没想去府里头,只是想要沿着外墙走过去罢了,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这两个侍卫就点头同意了:“这也正好,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陪小姐一块过去,若是遇到什么麻烦,我们一定帮小姐解决。”
侍卫陪同着晏昭昭顺着外墙骑马过去,毕竟路途还是有些遥远,如果走路过去的话,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
三人打马沿着外墙慢慢的走,主要也是怕跑的太快,马蹄声过于明显,惊动到了府中的那些贼人。
三人沿着墙根慢慢走,终于到了之前晏昭昭那一栋起火的小楼外。
因为这栋小楼并不是建在墙边上的,所以距离这道墙还是有些距离,想来这附近应该是没有人,所以他们三个人在墙根站定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
晏昭昭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她悄悄地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墙内是否有什么奇怪声音,不消片刻,她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
“小姐,怎么了?可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那个侍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道。
晏昭昭脸色难看,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沉默下来,那侍卫也觉得好奇,干脆也把耳朵贴在墙上听了一会,便听到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声,还有夹杂着很多男子的污言秽语。
这侍卫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院中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可以料想,而这个时候院子之中正好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你们这些贼人,你们不得好死!我今日就是拼得玉碎,也算不枉!”
这个声音晏昭昭也很熟悉,这是她身边性格最为泼辣的一个小丫头,她叫菱角,今年才十四岁,平常很是爱笑,一笑的时候,脸颊旁边就有两个圆圆的小酒窝,也会说好听话,特别的讨人喜欢。
她平常还跟着自己一起读书写字,说是自己虽然是个丫头,却不能胸无点墨,这要是以后跟着小姐出去,怕不是给小姐丢脸,所以还为人非常的刻苦勤奋。
菱角大笑了两声,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院中顿时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声重物的痛击,听见菱角短促的叫了一声,随后就没了声气。
“他娘的,真是晦气,这丫头性子还挺烈,可惜了,她这牙口也不怎么样,咬我也不过只是给我挠挠痒罢了。”
院子里还传来那些淫邪的大笑,之后又是许多不堪入耳的声音,更有其他丫头断断续续的哭喊。
晏昭昭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第一次在幻境之中感觉到这样的无力。
她还记得菱角跟在自己身边说小姐的文采好,想要跟着小姐一块儿学学怎么看诗看词,记得她亮晶晶,如同天上星星一般的眼睛,记得她天真稚气,但是却朝气蓬勃的声音。
而如今这每一分美好,都已经被人碾碎。
虽然晏昭昭知道这环境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假的,可是这些时日也是她们在和自己朝夕相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无论如何,晏昭昭都没有办法做到不动容。
耳边听着这些声音,晏昭昭几乎可以想象平常爱笑爱玩的她们现在是什么模样,
她恨不得闯进去把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杀了,此时此刻,她从未像现在一样后悔自己的武艺不够高超,如果她有二哥哥那样的本领,今日这屋中作乱的贼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旁边的两个侍卫见晏昭昭神情难看,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才能规劝她,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姐,节哀顺变……”
“今日若是让我知道这伙人究竟是从哪来的,我必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晏昭昭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深处挤出来的,她好恨啊,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现在就能闯进去,把每一个人都碾成碎片,挫骨扬灰!
有什么仇恨,大可冲着她报,为什么要为难她这些丫头?
这些丫头多半都是年纪轻轻,没吃过苦头的,她们天真可爱,什么也不懂,如今却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就是性命没有受损,也清白被毁,日后恐被人指指点点,更难活在世上。
晏昭昭倒是并不那样看重女子的贞洁,而且这些丫头也不是与人苟合,而是被人强迫,可是如今的世道就是这样,女子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失了贞洁,等于丢了性命,还不如死了算了,周围的人对她们的苛刻也是如此,并不会考虑到她们是被强迫才丢失了贞洁,从言语上和行为上都在间接的迫使这些可怜的丫头去死。
晏昭昭越想越生气,今日大半天里她都在担惊受怕,此时此刻,因为恼怒红了眼眶,甚至眼角都沁出了屈辱至极的泪水。
这些人真是不得好死!
这样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正当这位金贵的秦家大小姐,悄悄偏过头去用衣袖把自己眼角的泪水擦去的时候,院中忽然传来另外的声音。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哪里来的胆子强闯秦家宅院,还在这其中作乱!狂妄竖子,都给我拿下!”
这一声断喝,正是郭老爷所说,而后他身后带着的那队精锐口中顿时发出喊打喊杀的声音,瞬间整个屋中兵刃交加,想来是两方已经战到一处,如火如荼。
晏昭昭却仍旧觉得心如刀割,如果今日来寻仇的人,真是江家旧人,那这些丫头倒了大霉,都是因为她这个小姐,晏昭昭心中难免觉得对她们惭愧不已。
害得她们变成这样子,实在不是她所愿。
也不知道院中究竟战了多久,那侍卫才悄声提醒道:“小姐,院中的那些贼人已经清理完毕,小姐可要进府一看?”
晏昭昭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心中满是浓烈的杀意,怎么可能不愿进府?
“进!如何不进!”
晏昭昭眼角还是流出了晶莹的眼泪,她悔恨不已,却不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要为难江家,而是悔恨自己没有把所有和江家有关的人都一网打尽。
江家自己干的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有脸上门来寻仇,果然这些不要脸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要为难他们,那就是他们有问题。
竟然还敢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来随便闯入他们家行此恶行,想来这些人也就是根本不怕自己会被抓住,他们压根就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就是为了恶心秦府,反正他们不怕死,所以就肆意作乱,不在意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毁了多少人的清白。
蛇鼠一窝,一丘之貉,片刻的仁慈,反倒害得今日自己遭殃。
这些人都是一样的,下回若还有同样的事情,这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绝对不给他们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晏昭昭翻身上马,这一次她没有再慢慢地贴着墙根前行,而是直接扬起马鞭,抽打着马儿,马儿吃痛,飞快地往前跑去,她身后的那两个侍卫也知道她此时此刻内心恐怕无比的焦急煎熬,什么也没说,也只是赶紧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等到晏昭昭回到侧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从里头出来的郭老爷。
郭老爷已经年近不惑,不过他也宝刀未老,他刚刚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柄金错刀,上头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液,想来都是那些贼人的血。
“大小姐……你父亲还好,只是吃了些迷香,被人关在屋中,还没能出来,那些人用心不良,居然在你父亲的屋舍周围倒上了无数的油,恐怕是想将你父亲活生生烧死!”
晏昭昭听到这里,心里一个咯噔,更是把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痕。
他们这些人真是好狠的用心,把自己的那些丫头都糟蹋了不说,竟然还想活生生将自己的父亲烧死?
晏昭昭握紧了手里的马鞭,她现在手里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正巧下马的时候里头的精锐拖出两个还没有死透的贼人。
这两个贼人脸上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看到晏昭昭翻身下马,甚至还很流氓的吹了个口哨。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难怪这样不要命。
晏昭昭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就想起刚才耳边回响的那些惨叫声,恨得咬牙切齿,立即扬起了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在这些人的脸上。
晏昭昭不仅打这些人的脸,打他们的嘴,甚至直接用巧劲将鞭子瞄准他们两腿之间的位置,一声响亮的鞭声,这些贼人顿时笑不出来了,一个一个指挥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裆部,大声惨叫。
可是他们现在惨叫,难道就能弥补那些丫头受过的伤害吗?
晏昭昭真是气昏了头,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人大卸八块,凌迟处死,一边的郭老爷看晏昭昭还想再动手,其实也明白她心中究竟有多恨,但是这些人都是本案的重要人证,不可这样随便打死,只能拦住了她。